公主无心,请君和离(16)

慕容念那张天真的小脸儿上带了些微醺的红晕,眼神因为喝了酒蒙上了一层水汽,掰着手指头认真地问他:“穆淮哥哥,你看,是尚书伯伯家的林姐姐给太子哥哥做了娘子,是不是我及笄之后就要给你做娘子了呀?”

穆淮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的国公府,只记得后来他找了借口推脱掉教慕容念习武的差事。

慕容念并不知道实情,经常央求了慕容淳去国公府或是去军队里找穆淮,穆淮又回到以前那副板着一张脸的样子。

慕容念有一次在他旁边,无限委屈地小声跟他说:“穆淮哥哥,我现在都不跟你练武了,你也不是我师傅了,你怎么又这么凶了啊?”

穆淮听见这话,苦涩地笑了笑,心里默默唤了她一声,傻丫头……

慕容念好像一直惦记着做他娘子这回事,刚过了及笄礼没几天,她就真的跑去找慕容淳,说自己要嫁给穆淮做娘子。

那是慕容淳第一次朝着这个心爱的女儿发火,甚至破天荒头一回把慕容念关在寝宫里思过三天。

慕容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宫里又哭又闹,皇后哄了多日都不见好。

也是那几天的一个晚上,穆秦把自家儿子叫到了穆氏祠堂,谈了许久。

穆淮那几日格外愿意看自己左手上那个快要看不见的痕迹,再想想父亲的话,还有慕容念那不谙世事的笑容,他下了很大决心,去了勤政殿,请命戍守当时兵力薄弱的塞北。

在穆淮准备去塞北的那几天,当今公主正在准备嫁妆,听闻陛下将状元郎招为驸马,普天同庆。

穆淮低头看了看左手背上那块浅浅的痕迹,心想,这应该是不错的姻缘。

他身上流着穆氏的血,就注定要一生戎马,踏着尸山血海过日子,那是他的宿命。

那个小丫头最是天真无邪,没见过战场上的刀剑无眼,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再让这件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那时他带着军队离京,以为自己可以像在战场上那样,毫不犹豫地挥剑断情,却没想到,一走两年,那份思念没有被塞北的风吹散,反倒像是塞北的烈酒,越来越浓。

他借着上报军情的机会回京,心里想看看那个小丫头成亲之后过得好不好。

却没想到,慕容念竟然会在席间跟着他出去,还告诉他,她和梅文锦成亲一直都是个形式,梅文锦没有要求过任何事,她也还想做他的娘子。

人非草木,他又怎么可能无情,怎么可能没有想念?

他心底也闪过一丝不可期的希冀,但是当他看见慕容念下意识地去找梅文锦的时候眼神里的依赖,还有梅文锦来找他临走时留给他的这个锦囊时说的话,他才知道,自己一时的私心,引起了多大的罪过。

****

第二日,慕容念在自己床上醒来时愣了好半晌,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可是只要她一闭上眼,眼前却总是浮现出梅文锦温声唤她念儿的深情模样。

不知道怎么了,她一整天都恹恹的,心里堵得难受,浑浑噩噩的,想找梅文锦却想起他还在查穆淮的案子,最近忙得很。

于是她又抬脚,去了书房。

好像只有在书房的床上,她才会舒服一些,可是心底总有股隐隐的不安,让她有些失魂落魄,碧桃看出她的反常,问了好几次,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此时的梅文锦正在大理寺研究那几封书信上的异样。

“这羌族的文字应该是一名女子写的!”梅文锦看着那书信眼前突然灵光一现。

宋允正在查验昨夜那名死者中的毒,听梅文锦这么说,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过去:

“怎么说?”

梅文锦紧盯着信上的文字:“羌族一些文字的写法有男女之分,单说这个日字,和我们燕国文字在字形上是一样的,虽然只有简单的几笔,但男子文字中的日字写法棱角分明,而女子写法更圆润,像在一个圆圈中点了一点,这几封书信中出现过几次日字,但是这个写法又和羌族男子书写习惯不太一样。”

说着,梅文锦将手里的另外几分书信递给宋允。

“这几个日字写得不那么棱角分明,这张书信上的日字横折一笔还特意改动过,让它看起来更像男子写的。”

梅文锦这么一说,宋允也发现这些文字的确是有些问题,好像在刻意模仿男子的书写习惯。

“假设穆将军真的与外族勾结,也不太可能是一名女子,而这上面的燕国文字写得也极好,羌族的女子地位不高,很难有机会学到这么精髓的燕国文字。”

“是,这些书信是阎嵩呈上的,看来还是要从他这里下手了。”梅文锦皱紧了眉头,自古文武相轻,他看待阎嵩倒是没什么,但是那个武状元却总是看他不顺眼。

“按照刚刚你我二人的分析,写这些书信的人应该不会是羌族女子,而她又不太可能是大燕的人,这举国上下既能够将他人笔迹模仿得十成十的像,还懂羌族文字的女子,一共也没有几人。况且,她很有可能和武状元关系不一般。”宋允顺着刚刚的分析往下说,“而且这毒我以往没有接触过,看来还是要从他族下手去查了。”

“我进宫一趟,顺便请太医院的张院首过来看看。”梅文锦想起那日在御书房外面那个可疑的身影,这事怕是与宫里有关系。

“也好,我再去一趟国公府,查一下府里的人又是中了什么毒。”宋允和梅文锦决定分头行动,现在有不少线索浮出水面,但盘根错节,并没有指出一个明确的方向。

走了两步,梅文锦有些头晕,脚步突然慢了下来,宋允上前扶了一把:

“一会去了太医院先让太医给你看看,这么个折腾法别说七天能不能查清楚这案子,你自己倒先倒下了。”

“没事,许是昨夜没睡好。”梅文锦深吸口气,稳了稳步伐,和宋允一同出了大理寺。

宋允忍不住又念叨了他两句,梅文锦也还是“知道了”“没事”这样答应着。

见他这副样子,宋允先在心里气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管不住自己,倒像是个管家婆似的去管着梅文锦了。

人家夫妻俩的事,自己还真是先吃萝卜淡操心,等案子结了,也真该好好考虑下前些时日张媒婆给提的柳家姑娘,做得一手好女红,性子也温柔。

还是脾气合得来要紧,你看看这梅文锦,摊上慕容念这个刁蛮公主,吃了多少苦哟……

梅文锦和宋允又脚不沾地地忙了好几天,这几天慕容念竟然难得的没有添乱,乖乖在府里带着等消息。

这几日,梅文锦回来得很晚,但是每天晚上回去都能看见慕容念在他的书房里睡得很安心。

她是有多在乎穆淮呢,以往从来不肯来这书房半步,如今为了知道穆淮的消息,慕容念竟能在他的书房就草草睡下。

梅文锦没有再惊动她,由着慕容念在书房的床上睡,自己便在一旁的躺椅上凑合地休息几个时辰。

天还不亮就又要起来更衣上朝,临走前,轻轻柔柔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慕容念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梅文锦了,也见不到穆淮,若是以前她肯定要跑进宫里去找慕容淳软磨硬泡了,如今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屋子里呆着的时候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只有在梅文锦的书房才能缓和一点。

而且,一坐就是一上午,什么也不干,脑袋里也空得很。

这都不像她了。

应该是太担心穆淮哥哥了吧,他在牢里过得好不好?狱卒有没有欺负他?案子还要多久才能查清楚?驸马说了穆淮哥哥不会有事,那应该就是没事的,对吧?

驸马这几天怎么也不回来呢?昨天夜里总觉得他好像是回来了,可是早晨一睁开眼还是没有看见他……

第十八章 我对你,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此时的慕容淳正在御书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梅文锦和宋允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今日一早,宋允和梅文锦发现穆淮中了毒,在牢里昏迷不醒,急忙请太医去医治,两人又一同进宫禀报。

结果刚说完话没多久,坤宁宫的人就来报,说皇后昏迷不醒,像是中毒的症状,已经着人去请太医医治了,只是不敢瞒着不报。

慕容淳本来就生气有人算计大燕的朝堂,现如今连皇后都被牵连了,更是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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