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凤转身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满是心疼。
果然,出发之后,陈霂始终昏昏沉沉的睡着,滴水不进,就连携带的干粮也没吃多少。苦熬了多日,司家商号终于抵达了京城漯安的管辖范围内。
“陈霂,我们到了。”司凤欢喜地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
闻言,陈霂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看了看周围空阔的土地,这里一片陌生,但一想到怀中之人依然是她,便不在觉得此处如同想象中那般寂凉。
“凤儿。”司家老爷唤道,“此处已是漯安地界,进入此地之后,万事定要多加小心,毕竟是天子脚下,条条例令都十分严格。”
“多谢爹爹提醒,凤儿知道了。”她欢喜道,“陈霂,你听到我爹说的话了吗?”
“嗯。”他认真的回答了。
城门口,官府的人盘查甚严,过往的车辆及行人,都要一一检查。
“爹,京城的人,行事都是这般小心谨慎吗?”司凤好奇地问道。
司老爷大吃一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嘘,切不可声张,此处不比我们的小小武阳。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多加避让比较好,宁可多一位友人,也不能多几份劲敌。”
“哦。”司凤不以为然道。
少时,一柄寒冷的剑心直直地抵在司老爷的鼻梁骨,持剑之人颇为神气道:“老头儿,到你们了。”
“好好好。”司老爷连连点头道。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吗?”此时,走来一位持着官架子的人,他捋了捋嘴上的八字胡,眼神紧紧盯着马车子绑好的箱子,渐渐地露出一抹阴诡的笑容。
他上前敲了敲箱子,挥了挥手,示意道:“来人,开箱检查。”
话音落下,驻守城门口的几位官兵纷纷上前,将箱子团团围住。
“这位大人,可有什么问题吗?”司老爷不解地问道。
“例行检查。”那人瞪大了两只眼睛,扯着嗓子道,“我怀疑,你这箱子里夹带了私货。为了京城百姓的安危,你这箱子都得留下。”
“私货?”司老爷一脸茫然道,“这些不过是小人从老家带来一些日常用品,何来私货一说。”
那人依旧端着他的官架子,轻蔑道:“你这是不敢承认了?”
“大人,无中生有之事,小人何必要承认?”司老爷固执道。
然而,那人却是一脸怒意,道:“来人,开箱。”
“砰——”第一个箱子被官兵打开,那人上前看了看,他的官架子又端了起来,道:“日常用品?身为**子民,竟然用着边域野人的东西。你这是对我朝天子的大不敬。”
见状,司老爷慌了,连忙上前解释道:“大人误会了,这些不过是些香料罢了。小人年轻时曾去边域游览过,觉着这些香料好闻,便多买了些回来。”
“买这么多?”官爷故意反问道。
司老爷一时搭不上话,总不能跟官府的人解释说,他是来京城做生意的吧,这样的话,就算过了城门口,不仅门店盘不下来,还不知要给官服缴纳多少税额,才能勉强留下来。
“这些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突然间,司凤走上前来道。
司凤的出现,让端着那位官架子的人,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一副贪痴的色相展露眼前。
跟这样的人对话,司凤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的躲了躲对方的眼神,但一想到是为了爹爹的商号也便忍了。谁知,对方非但不曾收敛半分,反而更加狂妄,伸出他的“魔爪”,捏住了司凤光滑的脸蛋。
“好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那人吞了吞口水,贪婪道。
司老爷瞧着状况有些不对,急忙上前,将女儿藏在身后,怎料到,那人手劲蛮大,将司老爷狠狠丢在一旁,又紧紧抓住司凤纤细的手,挑衅地问道:“美人儿,你一个人用的完这么多香料吗?”
“我……”司凤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状况,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只听,那人又道:“既然不是你一个人用的,这么大批的香料私自运到京城,定然别有他用。美人儿,你说是不是?”
“无赖。”司凤挣扎着,大骂道。
那人丢开她的手,再次端起他的官架子,吩咐道:“来人呐,将这批香料暂时收押,待查明原由,再做定夺。”
“大人,不要。”司老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挡在香料前边,试图阻止。
那人却得意一笑,再次捋了捋八字胡,道:“胆敢阻挠官府办事,一并带走。”
事发突然,众人一时慌了,司凤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带走,却做不了什么。再一回头,陈霂还在昏厥中。
司老爷被带走后,其他人也没能幸免于难,被纷纷赶至一处陌生的柴房。
在这昏暗的屋子里,也不知过了几日,官府的人再次出现,那位端着官架子的人,又来了。他一脸得意道:“经查明,从武阳来的一支商队里,夹带着异国军火,私自贩卖军火武器可是死罪,要连诛十八族的。”
“撒谎。”司凤站起来辩解道,“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平时也只做香料胭脂等生意。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证据确凿,还想狡辩。”那人狠狠地捏着司凤的双肩道,“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除了你。”
“你想干什么?”
“哼。”那人冷哼一声,道:“把爷伺候好了,就留你一命。”
“你……”司凤欲哭无泪。此时,她多希望有人能救她。只可惜,刚刚苏醒的陈霂,仅仅是呆坐着。
她绝望的看着远去的背影,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去挣扎,紧紧控制住她的人。
“大人,且慢。”突然,一道声音喊住了这群人的去路。
为首的那人回过头来,问道:“何事?这么着急赶着去死吗?”
“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儿时患过一场大病。自那之后,轻易碰不得水。”陈霂面色不惊,低下头道。
“碰不得水?这是为何?”
“我家小姐,肤质特殊,每逢沐浴之时,需得添加大量草药进行药浴,否则,这病是会传染旁人的。”
“什么?”果然那人信以为真,牵制司凤的人,也缓缓送开了手。
不过,司凤的模样,瞧着的确貌美,那人似乎心有不甘,便问道:“需要何种草药,我命人备些过来。”
“我是老爷亲自栽培的医童,寻常采药之时,一般都是我来准备。”
“不必!我堂堂京城巡城将领何旭尧,还在乎几味草药不成,你报上名来,我自行准备。”那人道。
“药浴之时,草药万不可一并扔入水中,需得按照顺序,一次次进行。”陈霂继续道,“大人,这要是旁人弄错了药草的顺序,也会耽误小姐的病情。”
“这么麻烦?”何旭尧一脸不耐烦道,“你们几个人,把他也一并带走。”
话毕,又有几人将一直低着头的陈霂,也一并架走。
一路上,司凤时不时地看着走在她旁边的人。然而,他却未曾抬头看过她一眼。她并不知道,此时的陈霂心里在想什么。
陈霂心知肚明。只要她能好好活着,不被奸佞之人所污染,他便不负此番谎言。
当他二人,被一同丢进一间闺房之时。司凤的脸上,只有说不尽道不明的委屈泪水。
陈霂始终一脸沉着。
“陈霂,我……”终于,她开口了。
他摸了摸她的脸蛋,轻声安慰道:“司凤,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你呢?”她问。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47章 四十七
只要司凤无恙,我怎样都无妨。
陈霂是这样想的。
“你何时懂这些草药的?”坐在一旁的司凤,好奇地问道,“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家中小妹自小体弱多病,需要大量的草药调理,因此我也跟江湖郎中学了几招。”陈霂解释道。
“陈家妹妹近来安好?”
“她的身体一向都是如此,不过是靠着草药勉强维持罢了。”
“陈霂,如果我们有幸活下来,你一定不要忘了我。”司凤突然说道。
闻言,那双准备药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少时,等他反应过来,将草药全部丢到浴桶里,而他转过身来将司凤紧紧抱在怀里。
“司凤,你听我说,你绝对不能有事。我有办法让你平安离开。”他面色镇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