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同人)白玛未央/青灯下+番外(109)

我抬手摸了摸表情僵硬的脸颊,心头却如冰晶融化似的一片凉意……传大召法会,藏历水羊年正月么……如果记得没错的话,第巴的政治路马上就要走到头了……

第91章 灯会

漫天的雪花片儿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整个宗角禄康都沉寂在冬日的肃杀之中。不远处石拱桥的砖瓦被堆砌得雪白,刚踩出的深脚印不一会儿便被埋住了大半儿。清冷的微风不住地从窗子外扑进来,吹得面颊发凉。

我抬手阖上窗户,只留了一条小缝儿通气。转身走到檀木书桌旁,朱红色的织锦台布上,翻开摆放着藏文经书。熟悉的字体跃然于阿交加交纸上,正是我抄了一下午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只不过这本是仓央嘉措特意抄给我做字帖用的,至于我的作品嘛,只需要用金东纸承载一下就可以了。

握起书桌上的竹笔,拿那鸭嘴似的笔尖蓄了些墨汁,我又聚精会神地抄了起来。一屋子微弱的酥油火光恍惚摇摆着,融融的热气包裹住周身,似乎将彻骨的严寒隔了开来……

新年的时光一晃而过,转眼,传大召法会已经召开了将近半个月了。作为藏域最高的统治者,仓央嘉措自是忙得不可开交。白日里根本见不到他的身影,所以我也只能做些别的打发打发时间。

传大召法会在藏语里被称为“默朗钦摩”,为“大祈祷”之意。相传藏历第七绕迥土牛年正月之时,格鲁派的祖师宗喀巴为纪念释迦牟尼,在拉萨大昭寺创立了讲论佛经发愿祈祷的宗教法会,并以此联络藏传佛教诸教派共同戮力,振兴佛法,严守戒律。

当时从各地来到拉萨参加法会的僧俗达一万余人,每日里都会聆听宗喀巴讲解《佛本生经》。由于这次法会不异教派,不分地区,场面又空前宏大,所以一直延续至今。

五世□□时期,随着政教合一的甘丹颇章政权的建立,传大召法会也作了重大的改革,并注入了许多新的内容。在时间上从原来的每年藏历正月初一至十五日改为正月初三至二十五日结束。

传大召的主体活动是祈祷诵经,每天各举行六次。早祷、午祷和晚祷为湿经,诵经时有小喇嘛怀抱茶壶或粥桶定时出现,替僧众倒茶或添粥。上午、下午、晚间三次集会称干经,没有茶水和食品供应,主要进行佛教哲理辩论。在领经师的带领下,成千上万的僧人用胸音低吟高诵,声音犹如海潮拍礁般雄浑。

在传召期间,各地信仰佛教的群众会前来拉萨布施。他们挤满在大昭寺二楼的平台上,不时向喇嘛群中抛掷用哈达包裹的钱币。一些身份较高的施主则手举藏香直接进入诵经场地,亲手把布施呈递给法会主持。

他们认为这是免除灾难积累功德的最大一次举动,所以法会期间布施的礼品数量相当多。这些布施除用于法会的一部分开支外,剩余的会分给每个扎仓和僧人。

传大召法会最引人入胜的一项活动是在大昭寺南侧曲松热广场进行的考格西的公开辩论。格西,是藏语“格威西联”的省音,意为“善知识”,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寺院的学位。其中拉然巴格西是级别最高的学衔,就是在传大召法会期间选拔考核的。

拉然巴格西相当于今天的博士学位,所以僧人们都十分向往。由于考僧们本身都是佛学造诣突出的喇嘛,因此这场辩论往往十分精彩……

“啊哈——”身子一阵困意袭来,我忍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儿。墙角拉长的黑影一动,丹巴伸手替我拨了下酥油灯芯。我揉了揉盈满泪水的眼眶,抬头看去,丹巴正从我手下的金东纸上拉回视线。见我一脸的倦容,他不由轻皱了下眉,“您再忍忍啊,等天色一黑就能去见上师了。”

“啊?”我一愣,反应过来后便低头朝金东纸上看去……唉!都记不清是第几次了,每每抄着抄着就两眼儿直打颤,回过了神儿来竟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写了好几个仓央嘉措的名字了。余光里瞥了下站立在书桌旁的丹巴,八成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一步都离不开他的上师了。不过事实上……好像就是如此……

缓缓地抬眼扫上丹巴的面颊,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神情像是在等我的回答。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忙地点了点头,“噢。”见他低头整理起了纸页儿,我不禁转动了下酸痛的脖颈,舒服了一些才问道,“写了几篇了?”

一阵唏唏嗦嗦的纸张翻动声儿传来,过了一会儿,便听丹巴答道,“已经十篇了。”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金东纸揉作一团扔进纸篓里……

仓央嘉措怕我闲得慌,每日里都会给我布置任务,就是抄抄佛经什么的。今天恰好轮到《心经》,而且要交十五篇。虽然《心经》篇幅不长,但抄写佛经不能心有旁骛。

本来我的藏文书写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区区十五篇自然小菜一碟。可问题就在于我老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认真了没几分钟就开始想东想西的,这一下午几乎是大错小错不断,抄到现在还差了五篇。

掏出皮水壶喝了一口热水润润嗓子,我又从抽屉里取了张崭新的金东纸铺好。给竹笔吸满墨后,我继续伏案写了起来……

天色快擦黑的时候,总算是尽数完成了。前后数了好几遍儿,确定没错后,便交给丹巴好好收着。折腾了这么久,我几乎是腰酸背痛的。可一心想早点儿见到仓央嘉措,顾不上缓解,我便匆匆地吃了晚餐。

丹巴领着我走出宗角禄康的时候,雪已经停了。脚下的织锦筒靴踩在厚实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儿。整座园林依旧一片寂静,只是偶尔微风吹过,檐角的铜铃清脆作响,间或着积雪翻落声儿。

今天是正月十五,夜晚在八廓街会举行酥油彩塑灯会,这也是传大召法会的高潮。相传这是祖师宗喀巴为纪念释迦牟尼“显示神通折伏外道六师”的节日,沿而成习,每年这个时候,大昭寺周围及八廓街上都会摆花添灯。

酥油彩塑的制作方法与北京大面塑有些相像。匠师们先在凉水中将酥油揉洗,掺和各种色粉调匀,然后在木板上捏出吉祥八宝、师徒三尊、花草鸟兽等,然后把这些木板组装在环绕八廓街的大大小小的木架上。

身着俗袍的丹巴带着我挤入人群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远远望去,木架下数千盏酥油灯被齐齐点燃,映照出千姿百态,惟妙惟肖的酥油彩塑,将古朴的八廓街点缀得恍如天宫。

街道上人头攒动,我与丹巴几乎是摩肩接踵地贴在人群里,好久才迈得开步子。脚下手工打磨的石块儿,积雪已被踩成了泥水,偶尔溅落在鞋面儿上,留下一连串儿灰黑色的点印。

过了一会儿,周围的信众突然不约而同地退到了两旁。我还来不及动作,人就被往前推了好几步。回头扫视了一番,丹巴正在人群中央,离我有些距离。虽算不上远,但中间隔了太多人,我一时靠不过去,只得眼神跟他交流了下。

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儿,这才发现自己站的位置有点儿显眼。可身后的人群密密缝缝的,根本插不进脚。无奈之下,我只能抬手有意无意地遮挡着脸部。

目光不经意间向不远处望去,只见一排蒙古打扮的官兵儿走了过来。领头的几个手握着沉实的蒙古刀上下挥舞着维持秩序,嘴里冒出的藏文带了几分生硬,“汗王马上要来了,都给我退下去!!清出条干净的道儿来!”

两边儿排开的官兵们大咧着嗓门儿应和起来,“刀剑无眼!都给我往后退!!”说着耳旁一阵杂乱的兵器碰撞声传来,人群里却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我往周围的藏民脸上看了看,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于和硕特蒙古在西藏的势力,藏民一直是心存抵触的吧……

“挡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往后退!”正有些愣神儿,胳膊肘子却突然被狠狠推了一把,“啊……”我吃痛地低叫出来,未及伸手去揉,身子便往一旁倒去。好在被个大婶儿及时扶住了,这才没殃及到旁近的藏民。轻声儿地跟她道了谢,我抬眼瞪向面前的蒙古兵。

方才慌忙之际,挡在脸上的双手早已放了下来。那人看到我的脸,却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登时一脸坏笑地眯起了眼,“想不到这不毛之地还有这等姿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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