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然还是和好了。只是如同一件衣服开始有了裂痕,虽然双方都竭力地去弥补、去掩饰、去回避。然而没有办法,裂痕它依旧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办法恢复到原来地模样。
要怎样才能回复到最初?
最初是最美好,可是谁能够回去?
谁也没有办法做到的不是吗?
陪她回家的事情就这样被拖了下来,他们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晴微也慢慢地减少了陪同永新出席各种场合的次数,学校里关于两个人的传闻虽然已经不再新鲜,然而每天依旧喧嚣尘上,俩人也开始学会在人前扮演出恩爱的模样,绽放永远的笑颜。而人后,却渐渐地、渐渐地开始变得客气。
疏远而客气。
有一种东西,在慢慢地消失;而另一种东西,却在悄悄地滋长。
一份爱情,受到太多公众的瞩目和关注后,往往就等于提前宣判了它的死刑。
那时候,他和她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一天,终究来到了。
那天晚上是教师会议,散会出来后晴微独自朝街口走去,夜风吹来。感觉有点冷,她微微瑟缩着脖子,挽起衣服地领口。一辆机车开到她身旁后倏忽地停下,晴微回过头,看到天蓝带着笑意的眼睛。
“上车。”他无声地摆了摆头。
晴微朝他灿烂地微笑,接过头盔坐上车去。
“直接回家吗?”他问她。
“对啊!”很随意地回答着,晴微却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近来被跟踪的经历让她的嗅觉飞快地敏锐起来,“小蓝,快在路边停车!”
“怎么了?”天蓝疑惑地缓缓放慢了速度,顿时。跟在身后的几辆车子开到二人身旁,车窗摇下后,相机的闪光灯飞快地在黑夜中闪烁着。
该死!
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天蓝猛地踩了下油门,机车瞬时继续朝前面驶去。 只是----
刚刚想要跨下车来的晴微猝不及防,被重重地摔下车来。
“老师!”发现这样的境况。天蓝完全来不及停好车子。惊得将手中的机车一扔,飞快地朝来路奔去。
平整的路面上,晴微静静地趴在那里,额头上、身上遍布鲜血,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天蓝抱起她,而她地身子软软得仿佛一个破碎了的洋娃娃。这样的老师,苍白如纸的脸色,让天蓝心慌。 “晴微!”接到消息的张永新第一个赶到了医院。却看见现场已经围满了守侯的记者们。
“张先生。听说这次夏小姐是在和另一个男孩子约会,请问你有何感想?”
“请问你和夏小姐之间的感情是否出了问题?”
“之前有传闻张先生和夏小姐很快就会结婚。请问婚期会否因此取消?”
“你会因此和夏小姐分手吗?”
“听说那个男孩是夏小姐的学生,请问张先生之前是否知晓此事?”
……纷纷攘攘的问话一齐朝他涌来,饶是张永新素日那样从容的人也快要开始不耐烦。 “诸位!”幸好很快就有人飞出来解围,“请各位媒体朋友们不要着急,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解答,请不要围住张先生,谢谢!”
永新吁着气走到走廊地尽头。
“张先生!”出来一个人,恭恭敬敬地说,“夏小姐还在手术室手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永新蹙着眉。
“据说夏小姐为了躲避狗仔的跟踪,不慎从机车上跌了下来。”
“机车?”
“是我开的。”有人静静地接了下去。 永新一怔,回过头,看见正站在自己身前,那个年轻修长的身影。
记忆里某个地方在跳动,永新终于想起他是谁。
“你就是晴微的学生?”是!就是在超市门口的那个男孩没错!就是他!
永新地眼底有不易察觉地阴影:“是你载着晴微的时候出事的?”
“是的。”天蓝平静地凝视着张永新,眼里有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镇定。
有一瞬间的恍惚,张永新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会有那样莫名其妙的慌张与错乱。
可是,不会是那样的,不会是那样地。 明明不可能是那样地。
他应该相信她的不是吗?
然而为什么,此刻,连他自己也不再相信自己?
他觉得恐惧,是一种从心底慢慢涌现起来地、如死水般的恐惧。
这恐惧便好象要随时随地淹没了他,让他没有办法呼吸。
“你们……”永新有一个刹那不明白自己要说什么,然而这两个字一出口,心里的明晓让他整个人都开始轻颤。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天蓝的神色却依旧平静:“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和老师----我只是送老师回家而已。”
他这样解释着,却让张永新有更加明显的不悦:“你们之前怎么会在一起?”
他不相信老师不是吗?可是他明明是老师的男朋友,老师那么爱他,谁都可以看得出来。
他却不相信她。
天蓝的嘴角凝起一抹笑意。此刻这个清越的少年,俊朗的面孔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叫做---苦涩与无奈的东西。
这样的感受让张永新悚然心惊。
安静的走廊里。
连空气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张永新和秦天蓝。
天蓝的眼神里,闪过漫漫的失落:“你放心,老师下班回家,偶尔碰到了我,我就送她回去而已。”他低低的说,“老师喜欢的终究只是你,是你一个人而已。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她不是这样的人。”
假如他因为这个而怀疑老师对他的爱情,那他根本就不配成为老师的爱人。
这一刻,天蓝的心里渐渐一片清明。长久以来的迷惘、不解、莫名其妙的失落、寂寞……终于有了答案。
这个答案,让天蓝有短暂的失神和惶恐。
他----喜欢老师?
是喜欢老师吗?
是喜欢老师没错吧。
不然,为什么看见老师的时候,心里总是会有淡淡的忧伤,为什么、当听到有关老师和她男朋友之间事情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心痛。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只是他不明白而已。
刚才,看见老师昏迷的样子,天知道他有多惶惑多焦急?他倒宁愿那个受伤的人是自己。假若因为这样而让老师再次受到伤害---天蓝对自己觉得懊恼。
天蓝乌黑的眼眸如琉璃般晶莹,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原本懵懂青涩的少年已经飞快成长起来。开始变得稳重而忧伤。
“警察会来带你走。”良久,张永新才面无表情的说。
“我知道。”天蓝微笑,“不要告诉老师,不要让她担心。”他的笑容淡淡,平静而坦然,“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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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峰回路转,尘埃落定
晴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病房里空无一人,床头摆放着鲜花,到处都是整洁而安静的。
她缓缓地转动着眼珠,只觉得浑身酸痛,动弹不得。
“你醒了?”一个女子轻柔的声音。晴微转头朝门边看去,陈家宣正微笑地站在那里,凝视着她。
“想喝点什么?”家宣走过来问她。
“我……”晴微勉力想要支撑起来,“我怎么了?”
“有些地方有轻微的骨折,”家宣云淡风清地,“而且,医生说你的后脑有一点点撞到,所以需要留院观察。”
“永新呢?”
“张先生去了国外公干,过几天才能够回来。”家宣的回答永远是这么的必恭必敬又不卑不亢,“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去了国外公干……
自她醒来后,一直都没有见到他。
永新他----最近是真的很忙吧?
这几日都是陈家宣在陪伴着夏晴微。其实之前家宣也见过她好多次,当然最频繁的那段时间是她和张永新刚刚开始恋爱,她教她习舞,那时候的夏晴微,笑声明朗,如夏天的微风般清爽透明。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容易从晴微的脸上看见笑颜。
而永新----
有几次她回去办公室,总可以看见他孤单伫立在窗边的背影,家宣有时候会主动说起医院里的事情。比如,夏小姐已经醒了、夏小姐今天问起你、夏小姐地胃口不是很好……还有,其实她唯一没有说出口的是,夏小姐看起来并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