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做渣女(慢穿)+番外(86)

时晟站在庙门前,低头望着一夜未眠的姚氏几人抱着余小晚失声痛哭,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高德又报:“将军厢房的凤尾松已查看了,表面浮土确实有不少药渣,属下连夜找了仁医馆的刘大夫亲自甄别,确实与那药丸不无二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赵先生之前只是粗略一闻,并未细查,刘大夫说,这药看似是堕|胎药,可药量根本不足以小产,最多不过是紊乱脉象而已。”

时晟不语,可身形却似乎摇晃了一下。

高德等了会儿,见没有指示,便继续回禀。

“还有那药玉镯子,张梦婷也承认了,确实是她送给上官锦的,张梦婷自己手腕戴的也有,她显然并不知这镯子有异。”

时晟依然不语,一动不动地望着姚氏怀中那越发冰冷的面容,许久才转身迈出了庙门。

“派人前往前方的海棠林,看是否有异样,其余人等,收兵,回府。”

高德看了一眼地上的余小晚,迟疑了一下才问道:“那……她呢?”

时晟头也不回道:“随她们去吧。”

一路回了将军府,还未进门,便见赵淳心急火燎地等在院中。

“将军,你可回来了!刚刚……”

时晟一挥手,先于他厉声问道:“你的外衫为何会在她身上?”

赵淳一僵,抱着手中的包布,嗫嚅了半天,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是小人没有禀报清楚,昨夜小人赶去验胎之时,正好撞见……”

“撞见什么?”

“撞见数名叫花子正在……正在……不恭……”赵淳实在说不出口那种残忍的话,“小人立时便让侍卫将他们拿下!”

“你说什么?!”

陡然的一声暴喝,时晟一把揪住了赵淳的前襟,一双眼猩红似血,额角的青筋毒虫一般,根根暴起!

“那些暗卫都干什么吃的!把他们统统给我推出去,统统五十军棍!”

高德见状,赶紧上前求情。

“没人来救,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予理会!这是将军亲口下达的指令!他们并未犯错,求将军收回成命!”

是啊,这的的确确是他亲口说的。

这该死的就是他亲口说的!

时晟紧紧攥着赵淳的衣襟,牙根几乎咬断,之前一直隐忍的情绪,仿佛再也隐忍不住,急需发泄!

他陡然甩开赵淳,沧啷一声,拔出长剑,迈步便往外走。

“那些叫花子关在何处?!”

赵淳被甩出,倒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见他要走,赶紧上前拦住。

“将军!有什么待会儿再说,小人有要事禀告!”

没有要事,赵淳也不敢在他盛怒之下阻拦。

时晟勉强压抑着怒气,顿下了脚步。

“说!”

赵淳这才抖着手揭开了手中的包布,露出一只绣鞋。

“将军且看,这是什么?”

时晟转头望去。

那鞋只是普通的绣花鞋,鞋底满是泥泞,鞋面也脏污的几乎辨不出底色,然而在鞋底的泥污中,依稀有细碎的红光闪动。

时晟瞬间一凛,抓过那脏污的鞋子凑到了眼前。

手指细细剥落,那点点碎渣与他之前在密室发现的一般无二!

“珊瑚?”

赵淳颌首,“正是!”

时晟猛地攥紧了绣鞋,“这是谁的?!”

“这是薛姨娘的。”

“把她给我带过来!”

赵淳闭了闭眼,咬牙抱拳道:“将军恕罪,她失踪了。”

“什么?!”

赵淳也不抬头,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薛姨娘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整日在府中游荡,府中诸人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她,平日里她到了吃饭时候便会自行回房用饭,可昨日整整一日都不见她,到了傍晚也未回转,丫鬟这才急了,四处寻她都未找到,只在后院的梧桐树下发现了这只绣鞋。”

“薛!姨!娘!”

泰山压顶都不会有丝毫动摇的时晟,突然摇晃了一下,砰地一声撞在门板上。

“将军?”

赵淳与高德同时上前,抬手便想扶他,却被他狠狠甩开。

时晟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突然喃喃低语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海棠,她为何要说海棠?若不是她偷的,她为何要说海棠?”

他猛地转身,摇摇晃晃地奔了出去,高德赶紧跟上,出了将军府,他翻身上马,直奔城郊!

一路疾驰,途经破庙,庙里已没了人,只有一个小乞丐站在门前翘首眺望。

时晟片刻未停,朝着不远处的海棠林子抖缰而去。

还未到近前,远远便见数名侍卫正在四处搜寻,还有一辆马车停在林旁。

侍卫一见他过来,赶紧小跑着上前抱拳禀报。

“报将军!没有任何发现。”

其余侍卫也过来禀报,均称没有任何发现。

时晟翻身下马,身子说不出的沉重,竟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他没有理会那些侍卫,抬步走到了马车近前。

马车的马已经不在了,赶车的小厮也不见了踪影,不知被差去了哪里,独剩姚氏一人坐在马车里,抱着余小晚冰冷的尸首,不停地抹着眼泪。

喜儿与翠儿两人,挥着不知从哪儿寻来的木头锄子,还有一个破筐,正在不住得挖着一个土坑,两人一身泥泞,边挖边哭。

时晟停在车前,直勾勾地盯着余小晚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普通人若死了,脸是青白的,她却……一片惨白。

这是失了多少血,才会连浮青都显不出来?

“你,为何不带她回上官府?”

听到声音,姚氏这才发觉他来了,赶紧抱紧了怀里的女儿。

“你这畜生!你又来做什么?她已经死了,你还要如何?!”

时晟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又问了一遍。

“为何不带她回上官府?”

姚氏突然笑了,笑的说不出的凄凉。

“你竟问我为什么?你竟问得出口为什么!一边儿是皇上,一边儿是你,上官明那懦夫,如何敢替她收尸!”

“你这话何意?”

姚氏不再理他,抱着余小晚,眼泪依然汩汩而流,神情说不出哀戚,嘴里依稀喃喃着。

“傻锦儿,娘的傻锦儿,你当初就该应了你爹的!你只道你心悦将军不肯背弃他,可你看看你如今落得什么下场?你爹恨你惘顾上官家得罪了皇上,你心悦之人又弃你如敝履,你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落得如此凄惨……”

罔顾上官家?

皇上果然让上官明找过她吗?

她……拒绝了?

时晟依稀有些恍惚,耳边又传来喜儿的啜泣声。

“小姐,你岁前还一直念叨着,说想再来这海棠林子看看,今日喜儿便将你葬在这里,让你永远守着,想看多久便看多久,待春上,喜儿会再过来,帮小姐折一支最艳的海棠,喜儿保证,喜儿每年都来!”

折海棠?

时晟转身,恍恍惚惚的一步步向那林中走去。

八月中旬,正值果期,树梢枝头结着累累的海棠果,红艳艳的,恍惚间,仿佛一簇簇娇艳的海棠花。

他记起来了……

终于记起来了……

这海棠林子,是他当年初遇她的地方。

那日,不是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她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襦裙,就站在这一簇海棠间,一颦一笑都如这海棠花般,娇柔温婉。

他记得清楚,他是刚从边关回京述职,为防皇上以论功行赏为由给他赐婚,尚未进城,便先绕到了这海棠林,刻意折了一支海棠送予她,不为旁的,只为赶在皇上开口之前,以心有所属为由,先求旨赐婚。

礼部是六部之中最不起眼的,以他的身份,这样的联姻已是最低调的了,皇上该是明白他的忠心吧。

起先确实安稳了数年,可随着战事的结束,皇上对他越来越不放心。

伴君如伴虎,他心知肚明,他不愿造反,也不愿束手就擒,只能……周旋。

她做了他多年的挡箭牌,也曾一度被传为佳话,说他铁骨柔情,独宠她一人。

独宠?

为何他突然想不起她的模样了呢?

明明方才才见过……

才停了不大会儿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冰冰冷冷的,不断打在他的脸上,模糊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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