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做渣女(慢穿)+番外(207)

明明都到了夏日,为何还这般冷?

是因着她这些日子缺吃少睡,身子虚弱才会如此吗?

那耶律越呢?

他受了伤,流了血,身子定也是虚弱的,那他冷吗?

他的心……冷吗?

第144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72)

敦贤公主府,整个皇城最华贵的府邸, 单一个门楼便已看出整座府邸的富丽堂皇。

两丈一的门楼, 一丈八的门宽,门楣还悬着烫金的牌匾, 这般专定的漆红大门, 单那鎏金铺首抠下来就够一大家子好车好喝几十年了。

正午时分, 接连三日府门打开的公主府,依然府门大敞, 只是少了络绎不绝地祭拜之人,只有下人们进进出出,各有各的忙碌。

有人举着长杆取下门楣的白幡丧灯, 有人抬着丧桌、香炉、蒲团……乱七八糟丧白之物出来丢到板车上拉走, 丫鬟们则府里府外扫着满地的缟白纸钱。

他们一个个都褪了孝服,穿着平日惯穿的衣裳, 虽依然愁眉苦脸, 可神色却带了少许轻松。

“谁能想到呢?守了三日大丧的驸马爷竟是薛大人的嫡长子!”

“可不是!圣上龙颜大怒, 派了副统领一路追击,说是定要从蛮夷手中救回驸马爷。”

“希望能早些救回。”

“是啊是啊。”

“说起来,咱们驸马爷也真是可怜,大婚之夜被自个儿族人抓走, 如今生死未卜倒先办起了丧事, 真是晦气。”

“谁说晦气, 我倒觉得是好事, 提前办了丧白, 阎王爷便当他已死,自然不会再派那黑白无常来索他的命,咱们驸马爷定能活个长寿仙。”

“说的也是,好了好了干活吧,这满府子丧白拆起来可得费些时候。”

打扫的丫鬟们最是嘴碎,杵着扫帚闲磕了这么两句牙,顺便躲了躲懒,这才再度扫起纸钱来。

公主府没了号丧声,可不远处的薛府却是哭声震天,要不就说,几家欢乐几家愁,谁也莫看谁的笑话,早晚风水得轮流。

余小晚坐着马车,一路到了公主府门前,高德小心地搀扶她下马,那恭敬之态,更是坐实了时晟对她宠爱有加的市井流言。

丫鬟小厮们纷纷停了手中活计,驻足张望,窃窃私语。

几日不见,余小晚又清瘦了一些,小脸素白,淡妆轻描,半绾的垂云髻与平素并无不同,只是少了些许钗饰,仅妆了她平日总坠着的宝蓝钿子,钿尾的流苏靛光微芒,与那月白的素裙相应生辉,少了往日鹅黄榴红的灵动,多了几分沉稳泰然。

“就此别过了高侍卫。”

高德抱拳俯首,神情格外肃穆。

“公主一路好走。”

“多谢。”

余小晚踩过厚积的纸钱,上了台阶入了门楼,跨过半腿高的门槛,无需通报,款款而入。

自打入了这公主府,她整日忙于任务,还真是从未留意过这府中景致,今日倒是走的极慢,莲步轻移,步履姗姗,杏眼顾盼流连,算是看了个彻底。

一入府门,两旁便是两棵枝繁叶茂的参天梧桐,梧桐树下光影斑驳,路旁花草姹紫嫣红,绕过前厅便是九曲回廊,再不远又是亭台楼榭,当真是巧夺天工,赏心悦目。

只是那还未除净的白幡孝花挂得到处都是,白的刺目,白的碍眼,白的让她心口隐隐涩痛。

耶律越不在这府上,因这为他守丧的白幡,所以不在府上。

待这白幡除尽之时,便是他重回牢笼之日。

他逃不掉,逃不掉这公主府。

今时今日,他只有两条路可走。

死在府外。

活在府内。

他会如何选?

耶律越此生,注定坎坷,幼时体弱,几度挣扎在死亡边缘,好容易长到十三岁上,初绽头角,却又被迫入苍为质,近九年的仰人鼻息,是什么让他忍辱负重,毫无尊严地活到了今日?

是重回母族的希望。

之后,她害他成了叛国贼,回国无望,又是什么让他坚持着屈辱地活到了今日?

是对她的情意,对她的责任。

如今,连她也背叛了他,还有什么能让他继续仰人鼻息,继续被人嗤笑为钻了公主裙裾的无耻之徒,继续没有尊严的苟延残喘?

似乎……没有了……

他有家回不得,有亲认不得,心仪之人也背叛了他,就连他捧在心尖的双生妹妹都对他恨之入骨!

哀默大于心死。

耶律月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她那一刀,刺死的究竟是什么。

时至今日,耶律越心中所想,大约便只剩下,重回故土,哪怕是死,也是想死在西夷的草畔……

耶律越……

白晨之……

她这般将他救回,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恍然想起当日在端亲王府那次离魂,她一路北下,在皇城通往严城的路上寻到了耶律越,当时他粘了胡子贴了眉毛,做了拙劣的伪装,只为风尘仆仆地赶去端亲王府救她。

他在马车里说于阿里吉的话,她至今尚记得清楚。

【死不可怕,痛不过一瞬间,可怕的是折磨,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折磨何时会是尽头。】

【我宁愿她死,也不想她痛苦到……绝望。】

宁愿死,也不想痛苦……

她果然错了吗?

她应该放任他心甘情愿地被骗回母族?再被他最重视的族人斩杀在西夷的碧空白云之下?

不,她做不到!

即便是错,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抱歉,晨之,直到最后还是在阻碍你。

抱歉啊,抱歉……

终归在你面前我都是个坏的,任性的,不可理喻的,这你都是知道的……

那我便再坏这最后一次,又能怎样?

你恨我吧?怨我吧?

那就恨吧,怨吧,我就是这般自私,看不得你死在我前面,即便我死了之后,你也别随随便便就死掉,至少……别让我知道你死了……

别让我知道。

一路从府门走到后院,沿途撞见不少小厮丫鬟,有的行了礼,有的嗤之以鼻,余小晚通通都不在乎,她只走着,朝着公主的小院走着。

“姐姐?”

身后依稀有人唤她,她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并未理会。

“姐姐?”

那人又唤了一声,见她还在走着,便径直绕到了她前头,挡住了她的去路。

“姐姐别再往里去了!”

余小晚动了动眼珠,这才慢慢回神,望向眼前之人。

是耶律越的贴身小厮,叫磊子还是刘子?

余小晚从未认真记过他的名讳,平日唤也是唤他馋猴或是懒鬼,不然便是你啊你的,不止她,整个后院都是这般唤他的,大约只有耶律越不是如此,可耶律越不喜差事人,喜自己动手,很少唤他。

她空茫了片刻,这才问道:“有事?”

此处已是后院,少了许多闲杂人等,小厮左右张望了两眼,拽着她拽到了一处怪石后。

又四处张望了几眼,这才压低了嗓音说道:“姐姐,都这般时候了你还回来作甚?公主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地儿发泄,你这一回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余小晚木然地望着他,不过是寥寥一句提醒,此时此刻,却仿佛在她满载伤痛的心上轻轻刺下了一针。

那针眼极小,本只能细细泄出少许情绪,可伤痛太多太满!早已承载不住!

刹那间便冲毁针眼,汹涌决堤!

吧嗒吧嗒吧嗒!

眼泪面无表情地坠落,越坠越快,竟像是假的一般,汩汩而流。

“姐,姐姐?”

小厮吓了一跳,瞬间便是不知所措。

他张皇地抬起袖子想帮她擦一擦眼泪,可还未凑到跟前便停住了。

男女授受不亲,且忙碌了整个上午,袖子也不甚干净,手背倒是还算干净,可直接肤触,何止失礼,完全可算是轻薄了。

一时之间他也寻不到帕子什么的,只能干着急望着她。

“姐姐这是怎的了姐姐?可是将军欺负了你?”

余小晚微微摇了摇头,止不住的眼泪便也懒得再费神去止,任它随意滂沱,只水雾氤氲地望着眼前模糊不清的面容。

她的手有些抖,抖着抖着,便控制不住地按在了他的肩头。

“抱歉……”

这一声说不出的沙哑哽咽。

“什么?”小厮一脸茫然。

余小晚像是听不到般,只紧紧攥着他窄瘦的肩头,潸然泣着那同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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