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今日这般轻易便翻墙出来了?
耶律越神色凝重,行色匆匆,拉着她一路到了小巷出口。
公主府门前还有侍卫把守,小巷出口离府门并不远,若这般一身白衣出去,很容易被发现。
耶律越与她隐在巷口拐角,抖开包袱,取出一件灰色的小厮衣袍穿在身上,又看向她。
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更遑论粗使丫鬟的衣裙。
耶律越并未多言,又翻出了上次进京用过的假胡须假眉毛,让她帮着快速的粘好。
虽说余小晚易容技术拙劣,可这胡子完全是按照耶律越的脸型造的,打眼一看还真看不出是假的。
一切准备妥当,他牵着她便向外走。
“不要回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便不会有人注意咱们。”
余小晚听他所言,一路安然无恙。
这时辰,春耕仪式尚未开始,不过,苍帝的仪仗队已在精麟门前准备就绪。
城门前的主街道上也拥满了等着一睹圣颜的人。
他们很快便混在了拥挤的人潮中,挤进了附近的一处成衣铺子。
这铺子只是普通的铺子,衣裙从贵到贱,一应俱全,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裙相对更多些。
耶律越挑了一件衣料普通,款式也极为常见的。
“这件素净,最适合我妹妹,掌柜的,可否让我妹妹试上一试?”
余小晚待字闺中,虽梳了垂云髻,可身后并未盘起,自然不能宣称是已婚妇人,说是妹妹最合适不过。
掌柜笑脸迎客,只当是情哥哥情妹妹,见怪不怪。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里面请。”
耶律越牵着她的手,便进了里间。
只是换一下外袍,余小晚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匆匆换上。
“这下可以了吧?”
耶律越不语,抬手摘掉了她头上的发饰,尤其是髻尾那打眼的宝蓝钿子。
“稍后再买朵绢花便好。”
余小晚毕竟是公主身侧的大丫鬟,之前的衣着确实有些引人注意。
粗衣棉布,绢花银钗,不至于低贱如泥,也不至于富贵醒目,这才是普通百姓该有的装扮。
然而装扮易换,她的眉眼却无法更换。
耶律越微微蹙眉,以往也没觉得她有多貌美,为何近些日子越发的觉得她娇俏可人?
这般灵动细致的容貌,只怕还是有些引人注意。
他想了想,又道:“稍后挤在人群中出城,你尽量靠在我身后,略低些头。”
余小晚微微颌首:“好。”
转而又看了一眼耶律越即便贴着胡子也挡不住的丰神俊朗,提醒道:“不如你戴个斗笠?”
耶律越摇了下头,“这季节戴斗笠,反而更显眼。”
这倒是实话。
两人出了成衣铺子,随着人潮朝城门挤去。
快到城门之际,两人都顿住了脚,随便挤进了一堆人中,静等苍帝的仪仗队过来。
远处已鼓乐震天,等了片刻之后,才隐约看到高举的苍青色旗帜,旗中央是一个笔锋凌厉的苍字。
旗帜缓慢移动,大部队也在靠近。
人潮渐渐涌动起来,百姓们蜂拥向前挤着,若没有侍卫阻拦,只怕早就堵住了街道。
他们两人挤到人群中,并不算显眼,仪仗队过来时,耶律越还刻意向下压了压身形,如此,便直接埋在了人头攒动中。
余小晚个子矮倒不怕,仰头张望着。
打头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时晟,他一身戎装,玄盔铁甲晕着冰冷的寒光,为苍帝开路。
苍帝的龙辇紧随其后,龙辇之上自然是看似鹣鲽情深的苍帝与皇后。
再之后,便是公主的凤辇。
公主一身大红的宫装,尊贵大气,目不斜视的打他们眼前经过。
公主的凤辇之后才轮上太子一行人,足见敦贤公主在苍帝心目中的位置。
大部队行了足有一刻,才彻底走过。
人潮有些自行散去,有些紧随其后,也到了城门前。
守城侍卫们依然谨守职责,一个个挨个看过,可毕竟看热闹的太多,又没有什么官府通缉要犯,他们检查的自然也没有那么仔细,数鸭子似的,一晃就过。
一切都顺利得让人啧舌。
两人出了城,又随着大部队走了一段路,这才在岔口拐了下去。
余小晚一路紧随着耶律越,这才得空问道:“为何院墙附近没有侍卫巡逻?”
耶律越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道:“前两日我与公主说,公主府内侍卫布局不妥,我那夜自她院中一路跑回竹园,居然无一人察觉,公主乃千金之躯,自当严加守护才对,便建议她把侍卫调集在她院子四围,只要她无事,这整个公主府也便无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为阿岚而来宝宝的雷~
谢谢艿垭宝宝~蓁蓁宝宝~清晓宝宝~给文文浇水~
第109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37)
余小晚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两日公主院外的侍卫那般多,原来竟是耶律越的提议。
“可,即便如此,后院院墙也不该半个巡逻的都不见, 毕竟那里紧挨深巷,最易潜人。”
耶律越转眸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府内侍卫布防是我向公主自请安排的, 我们出府时正是换岗的时辰,我刻意把换岗处安排在角门,如此一来二去,咱们便有一刻钟可以离开。”
此言一出, 余小晚忍不住一阵诧异。
敦贤公主连府内守卫这般重要的事都能交由耶律越来做, 这是有多信任他!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原来也不全是假的。
可即便如此,敦贤公主也不该这般盲目, 毕竟岁前公主府才遭遇两次刺客事件, 相信府中守卫布防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缘何会轻易交给一个质子重做安排?
自然,耶律越说公主院子守卫不够严密也是事实, 可公主府外防却固若金汤,府外人想进, 府内人想出, 皆不容易。
耶律越看出了她的疑惑, 拉着她走到城郊一处茶棚,一锭银子买下店家拉货的骡子,外加一辆破板车。
一锭银子足够一户平头百姓好吃好穿十年不止,漫说一头骡子,百头都买的来,这等天上掉金子的好事,乐得店家赶紧的给他们套好骡车,附带送了包子大饼还有一个大水袋。
耶律越并不会赶车,店家大致教了教,说骡子不比驴、马,脚程较慢,不必担心,慢慢赶着就是。
耶律越倒是一学就会,一扬骡鞭,骡子踏步而行,还真有点赶车的架势。
小心地适应了片刻之后,一切便驾轻就熟,耶律越这才得空,对她解释。
“我将大哥偷偷递予我的皇子玉牌与通关文牒都给了公主。”
“什么?什么皇子玉牌?”
通关文牒相当于护照,这个她懂,可皇子玉牌……
耶律越甩了一下骡鞭,将那走歪的骡子归到正位,这才转头望向她,“我是西夷皇子,自然有代表身份的玉牌,不止是我,四国皇室子弟都有象征身份的玉牌或是金牌。”
余小晚有些疑惑,“可我平日也没见谁戴过。”
玄睦就没戴过,那蝶尾血玉狐肯定不是,端亲王也没见戴过,耶律越就更没见他戴过了。
耶律越拽着缰绳,笑道:“那只是象征身份的玉牌,与照身帖相似,即便带着也是揣入怀中,你如何见过?更何况,皇亲贵胄通常无需带着,都是奉在家中。”
“那……这玉牌重要吗?”
“不重要。”
话虽这般说,可耶律越唇角的笑意已悄然隐去,只是声音依然温雅如初,
余小晚自然不信。
“你诓我,若不重要,公主如何会因着它就那般信任你。”
耶律越微叹一声,自知瞒不过余小晚,便回道:“玉牌沾上印泥便是皇子官印,传书递信不可或缺。”
余小晚瞬间一凛,“你,你傻了吗?这般重要的东西,为何要给公主?且不说你往后联络族人少了凭证,你就不怕公主将它呈给皇上,皇上再借你的名义传递假消息,危及西夷吗?”
耶律越苦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傻的不是我,是你。”
余小晚:“我?”
“没错。你可想过,皇上方才封赏过我,正是对我最松懈之时,我今日不逃,过不了几日边关战报就会传入皇城,届时再想逃,只怕没机会了。若我逃不了,这玉牌早晚还是会被他们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