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正是一眨眼之间,一颗佛珠带着火光飞驰过来,一击掷到她的手背,她吃疼而一把松了手,清沐跌坐下地,护住脖子用力地不停喘气,更有些疑惑不解地盯着她。
“谁!”叶萋斐捂住手背,四下看去。
再一颗佛珠闪出,直攻向她脚下。
白雾惊飞,又消失不见。
而掷出佛珠的人才开口道:“叶姑娘,是我……”
只看到清泽有些迟疑地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道:“实在抱歉,小僧并非有意伤了姑娘,只是姑娘险些又犯下业孽,小僧不忍观瞻。”
见清沐和清泽都已在眼前,再想起叶姝林的枉死,一股悲念从心底浓烈升起,脚下软了软,险些跌下。
张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又对清泽道:“她并非想要伤那位师父,只是那师父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抓了叶家几口人来威胁萋斐,若非如此,萋斐怎可能会找来此处?”
清泽眼神怪异地瞥了一眼清沐,清沐微微低头,并不解释。
而叶萋斐见过清泽与江渚在一道,他的确不知那妖兽就是叶姝林,而烧死了叶姝林后,也不断地向她道歉,想来他应当与这清沐并非是一样的脾性,便忙摊开手,将曲阴置出:“师父,你告诉我怎么能将我家人放出来?”
清泽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轻声道:“掷地即可。”
叶萋斐忙找了个开阔之处,将曲阴网掷下地。
一阵青白色的烟尘飘过,叶家几人已经出现于眼前。
清泽忙上前收起那粒珠子。
叶萋斐多日不得见家中亲人,瞬时感怀交加,扑了上去,抱住家人又哭又笑,忙道诉这些日子遭遇的事情。
听闻叶姝林也逝,几人又是痛哭不已。
清泽听着几人说着叶姝林,心头翻涌,万般歉意,而清沐则在旁淡淡一句:“为区区一只妖兽而难过,师弟究竟还是心肠太软了啊!”
“可她是人啊!”清沐擦擦眼角泪水。
“以血祭魂,哪里还算得上是什么人?变成妖兽,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清沐一言突提醒了清泽,他忙换住叶萋斐:“叶姑娘,你身上可是有块桃符,就是江渚给你的那一块!”
她迟疑了一瞬,但还是点点头。
“那东西不能留着了,得赶快毁掉!”清沐赶忙说,“留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你看看你身上可有异样?”
她记得江渚曾经也告诉她,若是清渊还回桃符,也不能要了。
她背过身去,挽起了一截衣袖,只见手臂上莫名出现了一块一块黑色的斑痕,又似在冒着幽幽的黑气。
身子中,隐隐约约升起一股寒凉的气息。
清泽见她背影微微颤动,知道她已发现了问题,只言:“这桃符是江渚出生时便带有的,本是可用来保护他免除一切妖魔鬼怪侵袭的。但清渊拿去之后,让它接触了太多的阴邪之气,你再带着它,那阴邪之气只会损你性命……”
她又再看了看手臂上黑色的斑痕,似乎的确有越演越烈之势。
“我……我要怎么办?”她侧眼看了一下还在旁哭泣的叶家几人,心有不忍,“我不能死,我爹娘失去了我阿姐,若是再失去我,他们……他们可怎么办啊!”
“我这里有一枚曲阴网,另外还有一枚在清漠手中,只要两枚都拿到手,就能化解这阴邪之气了,”清泽低声道,语气万般诚恳,“叶姑娘,杀你姐姐并非我所愿,我无以偿还你,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去拿到另一枚曲阴网,来帮你化解……”
叶萋斐抬起眼角,瞅了张嘉一眼,确认他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才也低声说着:“我知道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多谢了。”
“至于江渚,”清泽还是急急说道,“他的命数早已注定,你与他不过是有缘无分,还请叶姑娘忘了这一段梦幻泡影,需得圆你自己注定的一切的……”
“我知道。”
“其实这位公子待姑娘甚好,亦是良人,”清泽斜眼看了一下张嘉,“姑娘不妨……”
话音未落,叶府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号令声,只听到一震耳欲聋的破门而入声响,一群官兵持剑冲入院内,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已将叶临扣住。
而见张善亦是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瞰了张嘉一眼,笑道:“我的好儿子果然替为父拿住了朝廷要犯,立下大功,明日为父会向圣上禀明,必得好好嘉奖一番才行。”
如同一桶冰冷的水,铺天盖地地浇了她一身。
“萋斐,我……不是这样的……”张嘉急了起来,“你信我,我没有骗过你啊,我不是……”
一边又看向了张善:“爹,你怎可如此说,明明不是这样,你跟萋斐解释清楚啊!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叶萋斐木愣着。
清沐好不容易缓过劲儿,冷冷嘲弄了一声:“起初是小僧要张公子找到叶姑娘,拿曲阴网来换她家人的,如此既然叶姑娘也见到了家人,那这朝廷之事,小僧也不便多问。”
说罢,又朝张善合指微鞠了一下,道:“小僧告辞了。”
一切都像是早已商量好的一样。
叶萋斐感到一股血冲上了头,双手紧紧捏成拳,指甲掐入掌心,掐出了血。
清泽见状,忙上前来劝解道。
张善冷笑一声,下令带叶临离开。
叶夫人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叶轩忙扶住了她,又对叶萋斐哭道:“阿姐,这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你……你这个和尚,你给我站住!”叶萋斐指着清沐,想去抓他。
清沐微顿了一下脚步,轻巧一转身,袖口一甩,卷起一阵风,将叶萋斐猛地掀翻。
叶轩见叶萋斐受气,也是气急着扑朝了清沐。
清沐袖口卷起,还不待叶轩靠近,一阵风起,叶轩也仰身倒下,一头磕在了石阶上,顿时便晕了过去。
叶夫人惊而尖叫。
清沐大约没料到会摔伤叶轩,眼中迟钝了一刹。
叶萋斐哭着爬起身来,想找清沐讨个说法。
不想清泽竟出手拦住了她,劝道:“叶姑娘,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如何能冷静!”她撕心裂肺地骂道,“你再拦我,你信不信……”
说着,她再用力以指甲掐入了掌心皮肉中,一股热气从血中窜起。
“你信不信我连你也杀!”叶萋斐对清泽道。
清泽身上莫名起了一层冷汗。
张善见此状,急令手下官兵持械指向了叶萋斐。
张嘉不忍,跪到张善跟前苦苦哀求。
不想张善更是怒极,下令官兵活捉叶家几人,又让人将叶临带走。
叶夫人大声哭喊,被官兵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而叶萋斐见她母亲也已悲痛得将昏厥过去,上前抓住了一个官兵的胳膊,只轻轻一用力,胳膊已经折断。
在场众人皆惊讶。
叶萋斐脑中只剩一片混乱,又再掐住了另一个人的喉咙,指尖用力掐下。
在即将掐断的时候,清泽也已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痛心道:“叶姑娘,千万别杀人啊!此前洛阳城外那个男子是你误杀,但如今你若真的动手,那便是真的罪不可赦,造下业孽了啊!”
她迟疑着松开了手。
没想张善则趁机又再指挥人上前,叶夫人被人拖着往府外走,突然衣袖“撕拉”一声被扯开,露出了手臂,几个官兵竟也发出“啧啧”笑声,叶萋斐刚刚才稍稍平息下去的杀戮之心顿时熊熊燃起,抓住清泽的手腕,往旁一把甩开。
清泽吃力地稳住脚步。
而清沐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一旁响起:“何必劝阻她,直接动手杀了她便是。”
“师兄,这如何可以?”清泽瞠目。
“你觉得她这样子……”清沐目光冷冷泄下,低声道,“还是个普通人吗?”
只见叶萋斐一手一个人地甩开撂倒,直到将叶夫人从官兵手中夺下,再是狠狠地瞪住了张善:“把我爹还给我!”
张善终于有了些动摇,脸色已经不堪。
但见他毫无放人的打算,她又已捏紧了拳头,一滴滴血从指尖缓缓地滴入地面,在石板上溅出一小淌血。
张嘉也已悲凉地望着她。
她避过张嘉的目光,抬起手,脚下忽然凝固了一团白雾,裹挟着她步若流星,一跃已将掐住张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