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领命!”
这厢母子俩计划着,却不知道天枢的人早听到了一切,并且完完整整汇报给了萧廷琛。
萧廷琛坐在御书房,不紧不慢地吃茶。
听到这些计谋,他不过是勾唇一笑,“御膳房那边,仔细盯着。”
暗卫领命去办。
踩着小绣墩趴在御案上画画的南宫奈奈,却不解抬头,稚声道:“琛哥哥,你怎么任由坏人活在世上?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要马上杀了谢贵妃和元湛,把他们放在宫里多不省心呀!”
萧廷琛把玩着瓷盏,神情玩味,“本王初登摄政王之位,打打杀杀容易叫朝臣埋怨,这种事不如交给谢容景和赵舞阳去做。毕竟本王心怀仁义,并非嗜血之辈。”
他兀自说着,南宫奈奈悄悄翻了个白眼。
虽然她只是大齐的客人,但跟着琛哥哥的这些天,也知道这个男人暗地里命人刺杀了不少朝廷命官。
明明干着血洗朝堂的事,面上还这般光风霁月,真是可耻!
小姑娘正琢磨着,萧廷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他拧住她的小耳朵,“南宫,你这是什么表情?”
南宫奈奈吃痛,凶巴巴朝他扮了个鬼脸,“琛哥哥太坏了,小心我让苏姐姐揍你!略略略!”
她挣开萧廷琛,一溜烟跑走。
萧廷琛低笑,顺势望向她摊在御案上的画子。
宣纸上画着一个男人。
桃花眼,有一粒小小的朱砂泪痣。
轻挑眉尖的模样,像极了自己……
他回头。
南宫奈奈趴在御书房的门边,正小心翼翼望着他。
接触到他的视线,小姑娘红了脸,急忙掉头就跑。
萧廷琛好笑之余,又有些惆怅。
当年他家小酒儿年幼时,也如同南宫奈奈这般可爱。
如果她仍是这般性子,该多好……
萧廷琛眸色深了些,“谷雨,去御膳房拿些骨汤来,本王要亲自去探望苏酒。”
也不知她脚踝的扭伤好些没有……
而南宫奈奈跑到宫檐尽头才驻足,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她趴在汉白玉扶栏上,双手托腮,眺望青莲宫的方向。
她的琛哥哥喜欢苏姐姐,就连刚刚看她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怀念,像是在怀念他和苏姐姐的过去。
小姑娘年纪小小,但心思灵巧。
她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有机会让萧廷琛做自己的皇夫。
母皇从前教导她,身为西婵国的女帝,应当宽容大度,所以她绝不会逼着琛哥哥做自己的皇夫。
小姑娘突然摘下帝冠。
纤细的手指摸了摸上面的望夫花,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主意。
得不到也没有关系,只要知道他平平安安,即便相隔千里,她也会开心的。
青莲宫。
这处宫殿是萧廷琛特意挑出来的,景致宜人,幽僻静雅。
宫殿后面是一座小园子,亭台楼阁建造得非常精巧,还附带一座水塘。
苏酒独自坐在凉亭里,初夏的风穿水而来,清凉惬意。
她脚踝的扭伤还没有痊愈,包扎着厚厚的纱布,扶栏边还置着一副拐杖。
正翻看书卷时,忽有哗啦水声响起。
第679章 报复一下这对狗男女
苏酒寻声望去,水塘里莲叶亭亭,谢容景顶着一株莲叶,做贼似的浮上水面。
他望了眼四周,见附近没人,才低声道:“苏小酒,我姑母和慕容鸣,到底怎么回事?”
苏酒合上书卷,“我怀疑你姑母和慕容鸣有见不得光的关系。你搜过慕容鸣的府邸没有,可曾发现什么?”
谢容景把书信来往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谢贵妃那些否认的话说了一遍。
苏酒轻蹙眉尖,“我起疑心,是因为她和慕容鸣佩戴的戒指样式相同。那种花纹非常罕见,寻常人很难得到的。加上你搜出了书信,我越发肯定你姑母和慕容鸣有关系。虽然说出来有些残酷,但你姑母,很可能是真正害死你兄长的幕后推手。”
谢容景浮在水面。
他浑身湿透,几缕漆发黏在面颊上,丹凤眼紧紧眯起,隐隐可见痛苦。
“谢容景,”苏酒轻声,“你信我吗?”
色若春晓的男人,抬眸凝着她。
目光清澈认真,仍是少年时注视她的眼神。
他难得认真,“兄长离世后,这世上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苏小酒,我不信我姑母,我只信你。”
他还没有出生时,姑母就入宫做了妃子。
陪伴他的,是大哥和苏小酒。
他信苏小酒,
自始至终都信!
苏酒提点道:
“长安城所有官员里,我只信表哥萧廷修的实力。你可以请他帮你调查谢贵妃和慕容鸣是否有暧昧关系,他一定能找到最有力的证据。另外,即便找出了证据,你也不能轻易对谢贵妃下手。她毕竟在长安城混迹多年,手中的底牌远非表面上所见的简单。无论你要做什么,最好提前去问问赵舞阳。她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比你更想杀了谢贵妃。而且,她是世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
谢容景怔怔望着亭中少女。
她轻声细语、温温婉婉,话语内外全是对他的关心。
这样的苏小酒,真的很好。
他突然从池塘跃至凉亭,捧住苏酒的小脸。
苏酒愣住。
谢容景炽热地盯着她的眼睛,“苏小酒。”
“啊?”
“我喜欢你。”
男人的表白坦诚又直率,携着浓浓的欢喜。
苏酒却害怕地推开他的手,紧张地退到扶栏角落。
谢容景鼓起勇气拦在她面前,认真道:“我曾答应萧廷琛,绝不插足你们的姻缘,但前提是你们婚姻美满。可现在萧廷琛私自把你囚禁在青莲宫,早已违背我们当初的约定。苏小酒,过了端午我就要出兵东黎,等我从战场上回来,我会用军功向他换取你。他想要江山,我愿意成为他横扫四方的利剑,条件是,我要得到你。”
漂亮的丹凤眼痴缠而眷恋。
男人伸手,仔细为苏酒捋开额前碎发。
带着薄茧的指尖爱惜地流连在少女娇嫩的额角。
他喜欢苏小酒,喜欢了很多年!
如果他能得到她,他一定好好珍惜,余生里绝不叫她受委屈!
面对谢容景这番表白,苏酒却战栗得厉害。
尤其是男人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肌肤,她更是犹如触电,猛然推开他的手!
她害怕……
害怕被萧廷琛看见,别的男人碰自己。
她永远都不忘了,她被萧廷琛泡在浴桶里,拿毛刷使劲刷自己皮肤的疼痛感。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谢容景怔怔看着她。
少女喘息得厉害,犹如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连红润的小脸都逐渐变得苍白。
娇小的身体颤抖着,楚楚可怜。
他的手顿在半空,过了很久才慢慢放下,尽量把自己声音放得柔和,“可是我吓着你了?”
苏酒摇头。
身体却本能地往角落更深处缩去。
谢容景有些难受。
犹豫片刻,他只得道:“我会好好听你的话,先和赵舞阳商量如何报仇。总归,在踏上东黎国的战场前,我必须杀了害死大哥的仇人。”
他重新跃进水中,顺着池塘底下的水路悄然离开。
苏酒捂住心口,悄悄松了口气。
本以为她和谢容景见面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谁知刚抬起眼帘,就看见穿本黑色绣金龙朝服的男人,拎着一只紫檀木雕花食盒,笑眯眯立在春阳下。
他姿容秀丽,笑起来时桃花眼宛如笼着隔江烟雨。
却令苏酒遍体生寒。
萧廷琛缓缓踏进亭子里。
他撩袍落座,把食盒搁在圆桌上。
余光瞟了眼少女包着厚厚纱布的脚踝,他强压下心头的滔天醋意和怒火,皮笑肉不笑,“打开。”
苏酒沉默上前,打开食盒盖子。
里面放着一盅骨汤,骨头炖得酥烂,鲜香味儿四溢,格外诱人。
她轻声:“给我的?”
“想得美。”萧廷琛挑着眉尖,“盛一碗,喂我。”
苏酒很想瞪他,又不大敢瞪,只得不情不愿地盛了一碗骨汤。
她坐在萧廷琛身侧,用勺子舀起一勺,慢吞吞送到萧廷琛唇畔。
男人嫌弃,“烫。”
谷雨从御膳房拎来骨汤,他生怕凉了,马不停蹄送到青莲宫,结果他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