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间系着一座秋千。
桃花眼掠过兴味儿,他突然抱起苏酒朝秋千走去。
苏酒急了,“萧廷琛,你要做什么呀?!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男人恍若未闻。
他把苏酒放到秋千上。
……
半个时辰后。
萧廷琛衣冠齐整地立在檐下,餍足地观赏秋千上的少女。
她衣衫凌乱。
丝缎的春裙被褪到肩膀往下,肌肤大片大片露在空气中,比梨花瓣还要洁白细腻。
被撕扯开的裙摆旖旎曳地,轻风吹过,不时露出裙下纤细白嫩的双腿。
绣花鞋被随意丢在远处,一只脚丫子堪堪勾着罗袜,还有一只脚丫子被高高绑在秋千上架上,拉/扯开的弧度极为暧。昧。
珠钗歪斜,长长的鸦青漆发肆意乱舞、犹如泼墨,衬得小脸潮红凄迷。
梨花瓣落在她的眉心,那眯着的鹿眼绯红湿润,上扬的眼尾妩媚迷离。
实在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
萧廷琛兀自欣赏,忽有信鸽飞来。
他接住信鸽,查看过后,不禁弯起桃花眼,大步朝院外走去,“备马!”
……
萧廷琛快马加鞭来到皇宫,向皇帝禀明了来意,“……容姑娘作风放。荡,长安城里的官家子弟,凡是稍有容色的,都会被她祸害。若是哪位美男子没有家世背景,就会被她强抢到城郊别庄,供她消遣快活。如今臣的兄长惨遭毒手,臣好不容易查清楚去向,求皇上做主,为臣的兄长讨回公道!”
虽然萧廷修在刑部只是个小官,但皇帝一直非常器重他。
皇帝是打算重用萧廷修的。
却没料到,他看重的大臣,竟然被容谣如此羞辱!
甚至,甚至给绑去了别庄当男宠!
皇帝脸色复杂,“好一个容谣!别的纨绔子弟强抢民女,她竟然敢强抢男人!他们容家可有把朕放在眼里?!怀瑾,你马上带人去别庄捉拿容谣,朕要连夜审问她!”
萧廷琛立即去办。
一个时辰后,他把容谣的别庄一窝端了。
御书房里跪了满满一屋男人,数量多达二三十,全是容谣这些年从市井上抢来,秘密关在别庄供她发泄欲。望的。
他们哭哭啼啼,老远就能听见,轰动了整座皇宫。
为首,容谣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
她小脸苍白,“皇上,臣女并不知道萧廷修是谁!臣女今日确实带了个男人回别庄,但他是自愿的!而且刚到别庄,他就打伤了臣女的侍卫逃之夭夭!”
皇帝脸色难看。
他指着满书房的男人,“纵然萧廷修是个误会,可这些人呢?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不是没听说过容家的女儿强抢男人。
但容家还算忠心,又是太后的娘家,所以始终不闻不问。
可如今容相越来越放肆,不仅在朝中结党营私、背后诋毁他穷兵黩武,太后甚至还屡屡暗示更换太子,由容妃的儿子来做太子。
也是时候打压容家了。
容谣抹了把眼泪,梗着脖子道:“皇上,臣女确实有错,但臣女不服!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女子就不能?食色性也,我爱美姿容,有什么错?!”
萧廷琛冷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容姑娘再如何爱美,也该你情我愿才是。容姑娘强抢男人,置礼法于何地?若人人效仿,国将不国!”
皇帝点头,“怀瑾言之有理……”
话音未落,容丞相大哭着奔进来,“扑通”跪下,“皇上啊,老臣膝下只有谣谣一个女儿,自幼娇养长大,深受太后娘娘喜爱。如果被罚了,太后娘娘不知有多心疼。求皇上开恩饶了谣谣,老臣愿意代谣谣受罚!”
萧廷琛立即撩袍跪下,“皇上,容徵曾意图在宫中侵占臣妻,当众污蔑臣妻清誉,但臣妻分明清清白白。如今容谣又强抢男人,简直丢人现眼、罔顾人伦!一双子女无法无天,可见容相治家无方。身为丞相,连小家都治不了,又怎能治理大国?臣恳请皇上,罢黜容相丞相之位,贬为庶民!另择良臣为相,辅佐陛下左右,以保国泰恒昌!”
第576章 苏酒还被绑在秋千上
一番话,义正言辞。
容相目瞪口呆。
良久,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好一个雍王……你狼子野心、诬陷良臣,你罪大恶极!”
“究竟是孤罪大恶极,还是你容丞相罪大恶极?”萧廷琛掷地有声,“除了容徵和容谣胡作妄为,你容丞相先是在背后诋毁皇上穷兵黩武,后来又置喙摘星台,不许孤为皇上祈福。容丞相野心勃勃,莫非是有造反之心?!”
“你——”
容相气得捂住心口,半晌说不出话。
他终于缓过来,涕泗横流地望向皇帝,“陛下,老臣没有!天地可鉴,老臣对您忠心耿耿,对大齐忠心耿耿!雍王诬陷老臣,雍王居心叵测啊皇上!”
皇帝面容淡漠。
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龙案,他淡淡道:“容卿在丞相位置上坐了十年,这十年,容卿的鞠躬尽瘁朕都看在眼里。”
容相连忙擦了把眼泪,感动得以头贴地,“皇上明鉴!”
“但是——”皇帝话锋一转,“近日你这一双儿女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成体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容卿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又如何替朕平天下?”
“皇上,老臣——”
“念在容卿十年辛劳,朕便放你一年假,回府好好教育子女。如果再纵容他们犯错,朕拿你是问!”
皇帝没给他求饶的时间,又望向跪着的一众男子。
他们都生了一副好容貌,怪不得被容谣盯上。
他道:“谁不是爹生娘养的,这些人因你女儿被囚禁在城郊别庄,损失巨大。容卿,朕命你拿出银钱补偿他们。”
容相望了眼那群哭哭啼啼的大老爷们儿,只得满脸晦气地答应。
一出好戏终于结束。
容相领着容谣离开御书房,穿过宫巷时,一路唉声叹气。
容谣忐忑,“爹,对不起……”
容相无可奈何,“这些年,爹知道你抢了不少男人藏在城郊的秘密别庄里。可是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怎么今日偏偏就被萧廷琛发现了?”
容谣气急败坏,把凉州辞的事情说了一遍,“……女儿刚刚才知道,女儿带去别庄的江南商人,竟然是雍王的大哥萧廷修!他们分明沆瀣一气,故意欺骗女儿!”
容相捋了捋胡须,“倒也不能怪你,怕是有人盯上了咱们。”
“就是萧廷琛!”容谣恼怒,“昔日女儿在琼林宴上抽了他一顿鞭子,他怀恨在心,才报复容家!也可能……也可能是他喜欢女儿,想故意引起女儿的注意!”
容相默默看她一眼。
虽然他是容谣的亲爹,但身为男人,他觉得第二种可能是不存在的。
父女俩失魂落魄地离开皇宫,另一边,御书房。
萧廷琛正陪皇帝对弈。
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桃花眼下难掩青黑憔悴,可见平日里并没有休息好。
萧廷琛捻着棋子,温声道:“皇上看起来十分憔悴,可是宫人伺候不周?还是国事繁忙,惹皇上操心?”
皇帝笑容淡淡,“人到中年,积攒了半生的故事。午夜梦回时想起前尘往事,便难以入寐。”
“皇上权倾天下,想要什么没有,又有什么事值得您夜不能寐?”
“高处不胜寒,朕想要的,此生都不可能得到。”皇帝扔掉棋子,轻叹,“朕愿来世生在百姓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再不参与皇廷的纷纷扰扰。”
萧廷琛:“皇上是仙人转世,怎么可能生在平庸的百姓家?臣以为,皇上这一生必定能够收复天下,如秦皇汉武般流芳百世。”
“你这张嘴啊!”
皇帝笑着摇摇头。
棋盘上的局势渐渐紧张。
皇帝悄然抬眸,对面的少年坐在春阳里,穿窄袖束腰的本黑色织金蟒袍,俊美威严,身姿修长。
低垂着桃花眼认真思考时,像极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比元旭、元敏那几个儿子,更像自己。
他看着,心底难以自抑地掀起波涛。
指尖捻着棋子,他道:“跟朕说说你娘吧,她长什么样,姓甚名谁,还有生前的喜好……朕统统想知道。”
萧廷琛低眉敛目。
他一直都在欺骗皇帝,说他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