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戏弄她而已。
就像之前的程梦馨一样,给她希望,又毫无防备的辞退她,害得她连本来的工作都没了。
这个男人,很恶劣。
周绾绾保持清醒与警惕,不肯落入陷阱。
“杨总如何确定我有能力,而不是一个废物呢?”
“废物不会用这两个字形容自己。何况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许多贡献极大的元老级员工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相信对你也不会看走眼。”
杨云霄忽然倾身,眼神充满暗示。
“我知道扶贫办的工作有多辛苦,天天去乡下上班也很不方便吧。来恒兴,保证让你一年之内当上设计部总监。”
恒兴集团的设计部总监,意味着什么?
数不清的资源,用不完的人脉,要是她运气好,说不定以后能跟许多国际大师齐名。
周绾绾以前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美好的事。
不得不说,钱和权对人的诱惑力太大了。
她暗暗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平静。
“杨总,今天前来主要是为了跟您谈谈我表妹的事。她之前有幸当上您的助理,却突然被辞退,实在很难过。您是觉得她工作上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吗?能否给个机会,让她改正自己?”
杨云霄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对她没兴趣,我只在乎你。”
“既然这样,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再见。”
周绾绾起身便走,走到一半转身把砂锅盖好端走。
这么香的鸡汤,他不配喝。
大门砰得一声关上,女人脚步声远去。
杨云霄没有追,拿起被她遗忘的汤碗,细细观看里面的花纹。
他叫来佣人,吩咐开一瓶香槟。
终于找到她,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她不认识自己,更是让他意想不到。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山村少年,他手握权力,富可敌国,能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香槟入口,喜悦在心底化开。
杨云霄温柔地看着汤碗,犹如看着心爱人的脸,说出年少时没有底气说的话。
“绾绾,我爱你。”
等他。
-
回去的路上,程梦馨抓着周绾绾问个不停。
“你们到底聊了什么?怎么那么长时间才出来?鸡汤为什么没留下?杨总对你的态度太奇怪了,你之前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见过他?绾绾姐你别装聋作哑了,回答我!”
周绾绾被她吵得耳朵痛,靠着车窗不想回答也无法回答。
她哪儿知道杨云霄今天发得什么疯?
反正从今往后,她是不想再去掺和程梦馨跟她老板之间的恩恩怨怨了。
抵达小区楼下,她把沉重的砂锅留给程梦馨,自己一马当先地进了屋。
程文雅已经睡着,躺在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单人床上,手边散落着几封信,台灯没关,估计睡前一直在看信。
不用问,周绾绾也知道那些信是谁写的——她那女儿还没落地就离家出走,从此音信全无宛如人间蒸发的渣爹。
小时候程文雅还企图骗她,给她的说法一直是爸爸死了,为救人被车撞死的,是个英雄。
然而架不住身边人的风言风语,加之周绾绾进入青春期,性格冲动,逼问过她,才知道真实原因。
信件已泛黄,上面贴的邮票如今买都买不到。
周绾绾拿起一张信纸,上面的内容她早就看过无数遍,内容很平淡,都是些日常琐事,但字很好看,清秀俊逸。
也亏得字好看,不然怎么能让她傻乎乎的亲妈爱得如此坚定不移,独自辛苦抚养女儿二十三年,依然对他只有夸赞,没有怨言。
台灯暖黄色的光芒照着程文雅的脸,眼角有几根皱纹,皮肤也有些松弛,但是脸部轮廓流畅,眉眼搭配得恰到好处,看得出年轻时是个清丽的美人。
周绾绾无法理解她对那个男人的爱,想到父亲二字时只有怨恨,甚至导致她自青春期以来,对爱情这件事感到无比恶心。
收好信,关掉灯。
她躲进自己的被窝里,闭上眼睛。
两个杨云霄一起闯入她脑中,搅得她长梦连连,一夜不得安宁。
翌日去上班,她坐在办公室里打哈欠,唐德才从外面冲进来,脸色沉重。
“不好,昨晚出事了!”
“什么事?”
“书记带着几个村民叫了几辆卡车,把这次全村收割来的新谷运到县城卖,途中货车经过一座桥,撞坏桥墩坠河。现在车还没打捞上来,满车的谷子全部被水冲走了!”
周绾绾陡然清醒,震惊地看着他。
“啊,那怎么办?”
“谁知道呢,走,你跟我去书记家里看看情况,村民们都急疯了。”
唐德才匆匆朝外走,周绾绾快步跟上,来到书记家中。
两人未进门,便听到桂花嫂子悲痛欲绝的哭声。
“老天爷啊,你干嘛不干脆把我们两口子的命都收走?那是全村今年所有的谷子,就这么没了,让人怎么活?你们走开,别拦我!我跳河给大家赔命!”
一个人影从屋子里冲出来,直挺挺地撞到周绾绾。
周绾绾力气小,不但没拦住她,还与她一起摔倒在地。
唐德才吓了一跳,认出那人,赶紧去扶她。
“桂花,你冷静点,又不是没有解决的希望。”
她睁着通红的眼,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嗓音嘶哑。
“还有什么希望?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希望?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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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周绾绾的膝盖磕在石头上,疼极了。
她揉了揉,起身帮桂花嫂子擦眼泪,柔声劝她。
“你别着急,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么?”
“我找不到办法,几万斤谷子啊,就这么没了。我家有两个孩子,来年学费就靠卖谷子的钱了,还有一家老小的吃穿,明年都得喝西北风去!”
桂花嫂子重重地哽咽了一下,想到更绝望的事,泪水如小溪般往下淌。
“要光是我家的谷子没了也就算了,可那车上装着全村人的。我要怎么赔他们?我们是全村的罪人!”
唐德才忙说:“怎么会呢?书记年年帮大家卖谷子,没收过一分钱,更没出过差错。今年的事是意外,又不是故意的,何况你自己家的谷也没了,大家不会怪你的。”
桂花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凄惨地摇头。
“怎么不会怪……那么多钱啊,村里人足足忙了一整年,耗费多少心血。庄稼人的谷子就是庄稼人的命,就是魂!别人把你魂和命弄丢了,你会饶过他?我们夫妻俩的日子算是完了,书记的位置估计也没得当了。这世上,终究是好人最难做!”
她哭没了力气,软泥似的摊下来,被家人扶回屋里去。
唐德才想找书记聊聊,对方心情不好,不愿说话。
二人只好去别家看看,整个村庄犹如被乌云笼罩,村民们都愁云惨雾的,转了半天,连张笑脸都见不到。
他们通过丝袜花,好不容易融入了些,此时此刻又变成外人,完全插不上手,自讨没趣,干脆回到办公室。
周绾绾回忆刚才所见,好奇地问:
“唐主任,他们这次损失了多少钱啊?”
唐德才耐心地给她算了笔帐。
“今年谷子的价格三四毛一斤,那几辆车上装了六万多斤谷子,差不多是村民留下自家口粮后的所有了。如果卖出去,能卖两三万元钱,平均算一下,一家一两千块吧。”
周绾绾难以置信。
“不会吧,谷子的价格这么低吗?才三四毛?”
那农民辛辛苦苦做一年,就算种两季,收入撑死了也就几千块,怎么够用?
唐德才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闪烁。
“你是城里人,当然不清楚,种地收入就是很低的,要不农民怎么都去城里打工呢。这事也没什么好讨论的了,被水冲走的谷子捞不回来。捞回来也废了,打湿之后没法保存,粮仓不会收的,大家损失大了。”
周绾绾对这方面确实不了解,要不是工作原因必须来大舟山村,她一辈子都不会跟农村有接触。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