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了笑:“不管是不是铃星,总之是个高手。”
开门的又凑过来,拉了拉铃星的衣袖:“这位公子,能不能麻烦你,不要离我娘子这么近?”
“你娘子??!”众人脱口而问。
原来这男子名叫十刀,女子名叫红露,是夫妻。
虞药他们又看向十刀,这个男人可能加冠不久,白白净净,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总是低着头,有点驼背,个子不是很高,有些瘦弱,眼神也躲躲闪闪,出自于害羞和胆小——不符合年龄的害羞和胆小。
外面的天逐渐黑了。
铃星大喇喇坐在别人的位置上,转头问女人:“门口的数字是谁?”
女人笑了笑:“你觉得呢?”
虞药被这云里雾里的话弄得心烦意乱,索性问个明白,他站到铃星面前,严肃地问:“什么数字,你在说什么?”
铃星抬头看他,不说话。
虞药盯着他:“告诉我。”
十刀又凑到红露身边:“他们怎么了?”
红露白他一眼:“你看他们干什么?看我不够吗?”
十刀:“不是……我……是……那个……对不起。”
红露哼了一声。
铃星终于开了口:“讨饭庄,是小煞地。”
权无用他们往前凑了凑:“什么意思?”
红露看向他们:“自从讨饭庄变成西域的牢狱以来,爆发过很多次越狱动乱。最严重的是六十年前的时候。
那是北海十三团和七金残党基本都完蛋了,天宫忙着处理北海十三团,天下忙着分七金的尸,西域这边的事反而没有什么人管。那时候西域崛起了很多大派,但讨饭庄却一直没有什么门派诞生,主要原因就是这里的牢狱,里面的狠角色太多,很多甚至本身就是阎罗界的煞。”
“可是,”燕来行问,“阎罗界的煞不是不能来人间吗?”
红露看他:“北海战西域之前,根本没有这样的规矩。
阎罗界煞种满地走,可数西域的最盛,他们在西域能掌握大权,西域做他们的基地,抢夺其他地方的地盘,也不太重要了。北海战西域,最后演变成了天宫伐西域,天宫的仙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决定不把人间地给妖煞,将煞种统统赶回阎罗界。
可问题在于这讨饭庄的牢狱。有些煞是落地生根的,有些煞是混种,都回不去阎罗界,便关在了讨饭庄的牢狱。他们热衷□□,在七金老仙叛逃之后就更为嚣张,罪犯越来越多,讨饭庄的牢狱越扩越大。后来整个讨饭庄都变成了牢狱,只不过有些关在塔里,有些住在外面罢了。”
林舞阳意识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颤颤伸出手指,指向十刀和红露:“那……你们……”
红露笑了笑,没回答。
燕来行却问:“如果这里是牢笼,我们怎么进来的?”
红露看了眼铃星:“那就是因为他了。”
铃星自己倒奇怪:“我就这么走进来的。”
红露点头:“你是煞,当然能走进来,还能带着他们走进来。你们只是走不出去。”
众人:“……”
红露继续:“总之,这里都是犯人。”
虞药看她:“门口的灯笼?”
“那个啊。”红露翘起了腿,“这里偶尔会有的,夜晚活动。
门口的灯笼是排位序号,如你所见,我们排名第二,只有前一百会写上数字,其他的都只画琼杀。从月亮升起的时候开始,进行无差别的全镇互屠,赢的赢,输的死。这本是阎罗界的规矩,因为讨饭庄也是如此,所以这里也叫小煞地。”
她说的口气那么轻松,甚至开始修剪指甲。
除了十刀、红露和铃星,其他人咽了一口唾沫,齐齐的声音十分之大,十分之丢人。
“规……规矩是什么?”燕来行克服恐惧问。
红露抬眼看他:“没有规矩,要什么规矩?”
权无用挠头:“那就无差别地互相杀,想杀谁就杀谁?”
红露笑了一声:“也要杀得了才可以啊,所以挂了灯笼啊,掂量自己的斤两,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林舞阳的声音已经变调:“那……不待在外面是为了躲开其他人吗?”
红露摇头:“不待在外面,是为了不被鹏枭叨死。”
林舞阳变调的声音更加拔高:“什么?!”
红露白他一眼:“就是有飞的。”
虞药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铃星:“你只靠摸一下沙,就知道今晚是屠杀夜吗?”
铃星勾着嘴角笑笑:“当然,我见太多了。”
虞药想起来东湖时煞地门说的,阎罗界不是在杀就是在准备杀,有单干的,有结队的,刚才铃星邀请了这对夫妇结队,可是他作为煞界第一的时候,只有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一个人,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屠杀夜晚吗?
虞药忘了自己还盯着铃星,铃星本想叫他转开头,但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开口,自己把脸转开了。
燕来行听着外面的风渐渐重起来,月亮的一弯已经浮出了天空,他拔出了剑:“最后一个问题,他们有什么手段?”
红露弯着嘴角笑,面容妩媚,声音冷酷。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月亮忽地跳上天空,倏地一下变成血红色。
一声尖利的狼哮,卷过了整个村庄每一条街。
开始了。
第58章 血月之夜
就在狼哮刚停的时候,便有人敲响了门。
咚咚咚,然后便是一个青年的声音:“请问有人在家吗?”
红露笑了笑,转头看铃星:“你露一手吧,就当付租金了。”
铃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红露点了点头,十刀抖索着去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旋风冲进来,卷的屋子东西乱飞,一声重响,门又被突然关上了。
风在屋里打着旋,将所有人裹了起来,卷在中间,风卷中突然伸出许多刀,扎向中间的人,又听见那青年的狂笑:“这也太容易了……”
燕来行看着自己逐渐离开地面,风裹着他也锁着他,风刃伸出的刀又细又密,是不可能躲开的,可恶,他连自己的剑都被甩了出去。
突然一个闪光,他再看,自己已经落在地面,房间里的东西也好像完全没有动,大家也都在原位,一切都是开门前的样子,只有那个青年,自己被风裹在中间。
青年比他更惊恐,他瞪着眼四下看:“怎……怎么回事?”
铃星左眼的红色瞳孔上有黑色的咒文。
青年盯着铃星,干咽了一下,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可以单眼开结界吗?”
众人一起望向铃星,连红露和十刀都惊讶万分,铃星在他们的眼中,突然显得十分高深莫测。
铃星仍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头,一脸不耐烦:“这不是废话吗。”
于是刚才的高深莫测气氛消失殆尽。
虞药转开头,小鬼。
铃星伸手握了握拳,青年便直接在风中被捏爆了,血溅了一地。没料到这一出的众人吓了一跳,青年被捏得骨头都碎了,只剩下肉沫和血,洒了一地。
林舞阳一看就转头呕了出来。
红露皱起眉头:“讨厌,你们别忘了扫地。”
权无用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更加去害怕谁,他僵硬地转头看红露和铃星:“这……这样的事……今天一晚上都是吗?”
红露站起来拍桌子:“少废话,先说,谁给我扫地?”
铃星皱眉看她:“关我屁事。”
众人:“?”
但红露没有管他,大概因为见识过了,便指向林舞阳:“你最弱,你扫。”
林舞阳挣扎着要站起来,没撑起来就趴下去继续吐了:“我愿意……但我起不来……”
权无用还在抖:“我也愿意,我的腿马上就能动起来……给我……一点时间。”
燕来行盯着满地的血,突然想起了他死在南菱的一面拜把兄弟徐萍刀,出了神:“徐兄……你死得好惨啊……想想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
十刀躲在红露身后:“我不行,我晕血……对不起……”
红露翻了个白眼:“一个一个都没有用。”
说罢,她看向虞药。
虞药:“……”
妈的,曾任天宫第一战力虞药满怀气愤地去拿了拖把开始拖地,不仅清理血,还要清理林舞阳的呕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