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想什么!想学校呢!嗯!学校!”叶声声特别想抬手拍自己的脸,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不然她都不敢抬头去看宁初了。
“那声声低着头干嘛呢?”尽管叶声声已经低着头极力忍住了,但是宁初还是能看见她脸上的绯红,实在忍不住逗趣她的心思。
叶声声紧咬着下唇,就是不敢抬头,脑子里拼命在想怎么找话题把这段绕过去,“宁初哥出国的话打算去哪里?”
“唔——m国吧。那边有位教授在心理学上有非常高的造诣。”既然他的声声想转话题,他也只好接着了。
叶声声正想着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手机提示音响起,那不是她的手机的声音,是宁初的,她悄悄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宁初,宁初正拿着手机阅读信息,尽管宁初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但叶声声就是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宁初哥?”叶声声轻轻地问道,仿佛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扰乱周围的空气。
“嗯?没什么事。”宁初将手机倒扣着放在桌面上,朝叶声声笑了笑,“一些正在为诊所筹备的事情而已。”
“哦。”宁初不说,她也不好问,而且她也没资格问太多,她不是宁初的谁。
“声声,昨晚的事,你——要报警吗?那是□□未遂。”宁初认真地看着叶声声。如果叶声声需要报警,梦里他很好处理,只是后面真正和现实衔接的时候可能会有点风险,但是他不打算让叶声声和华实再有什么接触,风险并不会高。他甚至期待着叶声声能够说报警,他希望叶声声能足够恨华实。
宁初的话题转得快得她都来不及反应,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低着头在想。昨天的绝望现在想起还能涌上心头,还会让她如同置身冰窖。昨晚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想起的记忆。她恨华实吗?怎么可能不恨。但是她更害怕。宁初昨晚下了这样重的手,她晕过去前感觉华实差不多要死在宁初的手里了,她怕如果真的报警,华实反咬的话会牵连宁初。而□□未遂如果成立□□罪,又能判几年呢?像华实这样骄傲自负的人,一旦判了刑,他出来后会不会报复她?会不会报复宁初?她害怕,她知道自己胆子小,知道她这样与为虎作伥无异,但是她真的很害怕。而且,她又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证据去定他的罪?既然她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不如就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为什么她要遭受这样的事?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是她要遭受这样的事?为什么……
“声声?”叶声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了,连宁初坐到了她的身边都未曾察觉。听到了宁初的声音,她只是本能的转头看向宁初,但是眼神确实空洞的,她完全没有回神。
叶声声没有立马回答,宁初知道她在想东西,他知道梦里的事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在等着她想好了再回答自己。可是叶声声一直不说话,头越来越低,看起来像是要把头藏如胸口里去一样,慢慢地她开始轻微地颤抖,他有不好的预感,他不敢再让她自己想下去了。
“声声?别想了,看着我!”宁初伸手将叶声声紧紧握成拳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将叶声声拽向他,让她看着他。
叶声声看着宁初,只是看着宁初,她不说话,眼泪慢慢地就溢上了眼眶。
“声声,声声,声声,没事了,乖,没事了,放松。”宁初搓着他手里的两个小拳头,慢慢的却充满力量地搓着,他想让叶声声放松下来。他有些后悔提起了这个话题,但是他没有办法不提,叶声声需要一个倾述的通道,他如果不引导,以叶声声现在养成的性格,一定会自己埋着不提,这样她极有可能会患上心理疾病。
尽管面对很痛苦,但是大多数时候,面对和接受事情已经发生和存在才是解决事情的第一步。
“想哭可以哭,我在这里。”宁初轻轻地说着。叶声声的手也已经慢慢松开,两个手掌都有指甲嵌入留下的红痕,她一定用了极大的力气,即使在她松开手之后,红痕久久不能褪去,宁初一下一下地去抚摸那些红痕,去舒缓那些红痕,去舒缓叶声声的恐惧,去舒缓叶声声的痛苦。
眼泪终是顺着叶声声的脸颊滑落,像冰刀子落下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刺入宁初的心。
“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是我?”叶声声听见自己在向宁初发问,但是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声……声声,我——”叶声声不知道,可是宁初知道。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才是那只幕后的手。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而来,将宁初包得密不透风。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些?为什么?宁初哥,为什么他,他要这么做?”眼泪一旦落下第一滴,那就像开了阀一样的,不停往下掉。
宁初将手抚上叶声声的脖子将叶声声揽进怀里,“声声,声声,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宁初的声音里止不住地颤抖。
叶声声知道宁初是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但是她不怪宁初,宁初没有义务24小时的保护她,她没有资格去怪宁初。错的是华实,她知道错的是华实。她知道,她都知道。但是,她不该喝华实递来的酒的,是她自己的警惕性不高才让华实有机可趁的。她怎么可以这么笨。
“宁初哥,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错,是他,是他!”宁初的肩膀好舒服,好温暖,她好累,活着好累,真的好累,“是我自己没小心,也怪我……”
宁初捧起叶声声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叶声声这样的不当自责是不对的,“声声,你看着我,你听我说,你没有错,你一点错都没有,错的是那个畜生。没有人能防范所有人,所有人都有可能变成坏人,如果受害者还需要背负一条防范不够的罪的话,这个世界就没有好坏之分了。加害者永远是错的那一方。声声,你没有错,知道吗?”
“加害者永远是错的那一方?声声没有错?”依然泪眼婆娑的叶声声看着宁初,一字一顿地问道。宁初的眼神让她心安,她从宁初的眼神里看到了信任,宁初觉得她没有错,她一点错都没有,宁初相信她,她也相信宁初。
“对,声声没有错,我的声声没有错。”宁初笃定地看着叶声声,没有丝毫动摇和犹豫。他温柔地擦拭着叶声声脸上的眼泪。
“嗯——声声没有错,没有错。”叶声声看着宁初,跟着他的语气,“宁初哥也没有错,也没有——”
宁初吻上了叶声声的额头,叶声声不得不停下了话语。
宁初亲了她?宁初亲了她的额头!这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章
没等叶声声抬起那疑惑的双眼宁初已经将她搂入怀里了,宁初的下巴压着叶声声的后背,说话时的动作将她的后背震的有些发麻。
“错的是他,我没有错,声声也没有错。”像是在告诉叶声声,也是在告诉他自己。
“宁初哥——可不可以不报警?”因着宁初的怀抱和宁初的话,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宁初明显一愣,“为什么?声声,不忍心吗?”他抓着叶声声的双臂将叶声声扶起来,皱起眉看着叶声声。
“不,不是——”叶声声敏锐地感觉到宁初在生气的边缘了,“我,我是害怕……”
宁初看起来比她更在乎这件事,昨晚宁初下手是那样的恨,今天宁初对她这样的亲密,是不是,是不是宁初有可能是喜欢她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但是到底是喜欢还是同情呢?同情她的身世,同情她昨晚的遭遇。毕竟像他那样一直在阳光下生长的人,看见在黑暗下生长的她,很容易会产生同情的吧?她一直都知道宁初之所以一直对她这么好,是因为同情她的身世,所以今天这样格外的亲密也是因为她昨晚的遭遇吧?
“怕什么?”看着叶声声又将头低了下去,他的手抚上了叶声声的脸,将她的脸轻轻抬起,柔声问道。
“我们没有证据……”叶声声回答得小心翼翼。
“找证据是警方的任务,我们第一步要做的是报警。”宁初的手指摩挲着叶声声的脸,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在打着颤,他的心虽着她睫毛颤抖的节奏慢慢地被纠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