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扩看着他,许久说出一句:“阿振,朕这一生欠你的!”
而暮振却故作轻松地笑笑,道:“你既然知道是欠我的,就要好好地待她!”
暮扩点点头:“我会的!”说罢拍拍他的肩膀,共看这千尺宫廷。
呈凰宫里来了众妃请安,云千慈见众妃至此行过礼皆道辞别,忙问缘由。
荣嫔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等召我等入宫,皆是障目之计,实则我等从未受到过陛下的宠幸。如今叛臣细作抓获,我等也被许配了宗亲,该出宫回府了!”
康贵人又道:“民女等今日特来与皇后娘娘辞别,谢娘娘平日眷顾之恩。”
云千慈大惊,又强装镇定地见她们请安离去,待众人走后感动不已,心念:“暮扩,原来我的情分没有错付啊!”
大殿外,暮振向暮扩道:“皇兄,眼下叛臣细作已除,是不是也该向西辰宣战了!”
暮扩皱眉不语,继而说:“可是阿持还没有回来。”
暮振叹道:“南璃大捷后楚桀根本无意放回阿持,这说明他定有意日后与北参一战,以阿持为人质要挟。皇兄若再等,就要失去主动权,到时候损失的绝对不止阿持一个人。”
暮扩点头道:“朕知道,北参与西辰终有一战。而当时为防止西辰援助南璃,送阿持当人质也是必然,只是……他是朕唯一的同胞兄弟……”
暮振道:“皇兄,阿持也是我的弟弟,但是臣弟以为,阿持如果知道自己的牺牲可能换来北参胜利,他一定会愿意的!”
暮扩发觉自己哪怕除了那些碍手碍脚的细作,也要做自己情非自愿的事,其实,尊贵如帝王,又何曾是随心所欲的呢?有时候还会无助到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一直都是真实的啊!
入夜,暮扩来了呈凰宫。退了众人,云千慈问他:“你今日来,是因为初一,还是出于真心?”
暮扩笑了笑,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云千慈道:“我之前问过你,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你说我不值得你为我耍手段。我曾以为你恨我入骨,却在云兮和清欢的口中知道了一个对我痴情的暮扩;我曾以为你迷恋女色,却在一夕之间经历你后宫全无。我在想,你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暮扩叹道:“我一直都是真的啊!你所看到的时好时坏的我,其实都是一直在保护你的我啊!无论是故意疏远以求你安全,还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来救你性命,都是真真实实的我啊!”
暮扩说罢上前抱住云千慈,在她耳边呢喃:“千慈,我这个人惯会逢场作戏,但在你面前,我每一个笑容都是真的!”
慢慢地,暮扩感觉有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肩膀。
真实,或许不只是想爱时爱,想恨时恨,还有一种,是因为深爱,所以哪怕会做出恨的样子,也是在真心实意的爱你。
安王府中,暮振已经酒过三巡,还伏在桌子上倒酒痛饮。铃铛端着一盆水进来道:“殿下,您别再喝了,要伤身的!还是擦把脸吧!”
暮振猛地拉住铃铛的手,吵嚷着:“来,铃铛,你陪我一起喝!”
“奴婢……奴婢不会喝酒的!”铃铛急忙推辞。
“那就陪我聊天!”暮振放了酒杯,醉醺醺地看着她。
铃铛看了看暮振,又低垂了眼眸,道:“殿下,奴婢不是千慈。”
其实铃铛也不知道这个“千慈”是何许人也,只是知道暮振每每醉酒,最爱叫的名字便是“千慈”。
“我知道你是铃铛啊!”暮振点点头,“本王只是喝醉了,又不是瞎了!”
说罢便拉起铃铛的手,“你喜欢本王,对不对?”
铃铛不知如何回答,从北参到荒州,从公子到殿下,从游历到起兵,她不论他去哪,他是谁,他干什么,都一心一意地跟着他,这样的心意难道还不明显吗?
还没等铃铛回答,暮振便笑道:“本王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看本王的眼神,本王都清楚,因为我也曾这样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一个人。”
“那个能让殿下注视的女子,就是千慈吧!”铃铛答话。
暮振看着她有些尴尬的样子,笑了笑,说:“之前是,以后不是了!”
铃铛低头笑笑:“能成为让殿下注视的女子,是何等荣幸啊!”
“那……你愿意成为那个女子吗?”暮振问她。
铃铛先是一惊,猛地抬头,与暮振炙热的眼光相遇,无法逃避。
暮振探身向她:“铃铛,本王是喝了酒,但是本王说的绝不是醉话!之前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我想要重新开始,从慢慢喜欢你开始。”
“奴婢何德何能……”铃铛热泪盈眶。
暮振温柔笑着,给她拭泪:“能陪本王吃那么苦的人,本王一定会好好珍惜啊!等一切都风平浪静,本王就娶你为妻!”
窗纸上,烛影下的两个人,紧紧相拥。
☆、反戈一击
西辰大殿之上,楚桀狠狠地将北参的宣战书摔到地上,指着送信使者道:“回去告诉暮扩,我西辰应战。”
西辰立即征掉士兵与北参在两国交界处交战,西辰将士勇猛,不达一月便从边境攻至北参京畿。
北参朝堂之上,众臣纷纷上奏,请求暮扩下令止战,否则有灭顶之灾。
暮扩道:“难道你们都忘了西辰在我北参安插眼线无数,这种干政之仇,你们能忍?”
孙弥坚道:“陛下为揪出细作尚伪装多年,何差这一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他没那么长时间了!”从殿外传来暮振的喊声,突然外面士卒拥暮振进来,瞬间包围了大殿。
众人大惊,暮扩从龙椅上起身问道:“安王,你这是何意?”
暮振笑笑,道:“难道臣弟逼宫的意图还不明显吗?”
众人听了立马慌张起来,唯见暮振剑指暮扩道:“暮扩,你这个不知时务的昏君!如今北参马上就要亡国,你还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意孤行,置平民百姓于不顾!今日我就要了断了你这个帝王!”
暮扩怒道:“暮振,朕因为信任你才给你兵权,你竟然敢反戈一击,忤逆君上!”
暮振冷笑一声道:“我不仅敢忤逆君上,我还敢弑杀君主呢!”
众臣忙跪下道:“请安王殿下三思啊!请放陛下一条生路吧,切莫留下残害手足之名啊!”
暮扩抖着全身上前几步,道:“暮振,朕答应把皇位让给你,留朕一条命如何?”
暮振听罢扔下了手中的剑,道:“昏君暮扩,自愿退位,贬去京畿为农!”
云千慈听了暮扩被逼宫退位的事情,忙问跑来报信的小太监:“陛下此时在哪里?”
得知暮扩在端阳宫收拾旧物,云千慈便不顾众人劝阻朝端阳宫奔去。
云千慈来了端阳宫,迎面碰上从宫外出来的暮振。
暮振见她气喘吁吁,朝她微笑着:“千慈,你怎么这么着急?”
云千慈停下质问他道:“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暮振也正了神色,道:“千慈,暮扩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云千慈反击道:“你也没有我想得那么好!我才发现原来你是一个这么会趁人之危的人!”
“我趁人之危?”暮振冷笑一声,“我若是再不插手,整个北参就要亡了!”
云千慈道:“我相信暮扩,他绝对不会让北参亡国!”
收拾殆尽的暮扩出来时碰巧听到了云千慈的这句话,不免欣慰。
“千慈,”暮扩叫了她一声,见她转头过来,“不要再说了!”
“暮扩,我跟你一起走!”云千慈朝暮扩走来。
“千慈,”暮振叫她,“我没有要求你离开的!”
云千慈向暮振道:“我是他的妻子,自然要跟他形影相随。”
暮扩拉住云千慈的手哄她:“你留下来吧,你不知道宫外的日子有多么难熬。”
云千慈反拉上他的手道:“正因为难熬,我才更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过!之前的痛苦黑暗都由你一个人承担,这一次,我想帮你分担!”
暮扩又紧了紧握云千慈的手,带她上了马车离去。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马车将身着布衣的暮扩云千慈送至了京郊的一处小木屋旁,便绝尘而去。
暮扩看了看云千慈,问她:“以后就没有华服佳肴,奴仆侍奉,只有数不尽的粗茶淡饭、田间地头,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