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陆拎起丁洋的衣领,“你他妈以为我愿意干这种破事,你那个小班长要是被逼的学都没得上的时候,你找谁哭去!你他妈真以为自己会打个架就了不起了,你他妈屁的不是!”
丁陆保持着最后的风度捋平了西装,对着镜子擦干净脸上的血渍,用力甩上大门从容的离开。
空旷的两居室,只剩下丁洋一个人压抑的抽泣声。
作者有话要说:无证驾驶会被吊销驾驶证的!请勿模仿!!!
第41章 两散
自那天之后,江天再没见过丁洋。
大家放假了都放风了,看着空间和朋友圈里晒得有的出去旅游了,有的回老家了,有的回归网游,叫嚣着要重回巅峰,最招人记恨的是周宇文,考完试第二天就大喇喇的晒出来和张梦瑶手拉手逛街喝奶茶的照片,底下的评论酸成一片,反应最大的要数张雷的,他哭丧着脸吆喝老安当时错怪了他,还嚷着要周宇文补偿他,周宇文也十分乐意的决定请他吃饭。
考完试同一周,还有一个英语口语考试,十五块钱想考就考,有英语专业意愿的必须考。
口语考试不是学校统一安排老师带队,是学生自己拿着证件按时按点到考场,仅仅结束考试没几天,就能看出来一个个茂盛的灵魂,头发颜色红的黄的绿的,女生一个个穿上了自己好看的小裙子,更有浪的男生骑着炫酷的机车来,引得现场一片口哨。
江天第二天要去北京参加自主招生考试,老师安排了他提前考,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考试,仅仅在考场人山人海中看到了一个长得像丁洋的背影,他就落荒而逃了,他没有任何颜面见丁洋。
去北京自主招生考试的路上,江天还是一个人,就跟他这么多年上学的经历一样,从来没有过超过三年的同学。父母费了很大的力气把他送进昂贵的私立小学,后来进入市重点初中,再然后进入市重点高中。
他的一生都是优等生的模板。
江天瘫在床上头疼得好像脑袋要裂开了一样,不是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就像是脑袋上裂开了一个缝儿,蚂蚁一点点咬噬着边缘的那种绵延的疼痛。
就连学习压力最大的时候他都没有头疼的这么严重过。
他狠狠锤了脑袋两下,从床头柜里摸出布洛芬生吞了两片,忍着痛爬起来收拾行李。
从考试之后就被扔在一边的书包第一次重见天日。当他看到自己书包里一个方方的小盒子的时候,胸口压着的石头突然碎成了千万片玻璃,哗啦啦扎在他的心脏上,脑袋也疼的快要炸开了。
他颤抖着打开一个不足拳头大的绒布盒子,一枚小巧的音质戒指,没有什么装饰,简约精致,内侧刻了一个“T&Y”。
江天攥着戒指浑身脱力的跪在地上,喉咙一下子被疼痛挤占了,也许是太累了,他连哭都哭不出声了。
他张着嘴企图获取一点空气,整个人颤抖的使不上力气。
一个人前往北京的高铁上,那个他向往的城市还是充满着喧嚣的神秘,以前他曾经无比向往往来于大学和家之间可以有个人一起订票坐在一起,五个小时的旅程中,有人一起打打手游、追追剧,玩累了就靠着睡一会儿。
流程式的参加完考试,简单的逛了逛圆明园,酒店一晚上要四百多,江天一个人逛也没什么意思,订的是考完试第二天一早的车回来。
考试之前,老安就曾经给他打过预防针,这种考试不是优中选优,是精英中选极品,极品中选奇葩,就算考不好也不必要放在心上,江天心态放的也还算平,因为题目确实是十之八九都不会,上了大学江天才知道数学卷子上那些小蝌蚪叫微积分。
回了J城,趁着还没有下来成绩,江天直接去了商场做收银,简单的暑假工劳动,扫码收费就行,有事还能调班,他计划着等过半个月多初高中的放假了去找个助教的兼职,以他的水平辅导中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当是提前赚一点大学的生活费,到了大学就不能再继续给家里那么大的压力了。
兼职工作几乎把江天的生活填充的满满的,已经有亲戚过来联系希望他给自己家孩子补习了,除了兼职就是在家对照着课本备课。
只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会习惯的去靠左边的位置。
空空如也。
“请问有会员吗?是否需要购物袋?”江天低着头扫码,一件件把商品从传送带上扒拉过来。
“一个大号的袋子,会员号码……是我的手机号。”
那声音说不出的喑哑,带着压抑和颤抖,江天猛地抬头,正对上丁洋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丁洋身后的顾客探出头来看了两眼,含混的催了两声,江天慌乱的低下头,熟练地敲下了丁洋的手机号,抽出一个大号购物袋打印了小票递给丁洋。
泡面、可乐、啤酒、白酒,都是些对身体没什么好处的东西。
江天撑着袋子往里面装,丁洋也抓起商品往袋子里放,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在了一起,丁洋手上带着那枚指环,一模一样的款式,反射着银白色的光,冷冷的光。
江天慌乱的收回手。
丁洋低着头,低声道:“我哥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江天表情藏不住东西,他低着头忍着情绪,对丁洋的话恍若未闻,挤出职业性假笑,“欢迎下次光临。”
然后立刻开始接待下一位顾客。
丁洋拎着一大袋子垃圾食品,表情十分难看,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他两腿跟灌了铅一样一步步离开收银台。
江天迅速调整了下状态,就当刚才的小插曲不存在一样,咬着牙忍着头痛继续扫码。
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分量,也最没有意义的话。
因为所有的对不起背后都是不可否认的伤害。
既然是伤害,为什么要原谅?凭什么要原谅?
谁也不是圣人,谁都不需要原谅什么。
况且,在这整件事里面,丁洋才是被伤害最深的那个人。
江天没有立场来评判丁陆做得对不对,因为他不能否认丁陆之前说的那些伤人的话确实就是这个社会实际存在的问题,确实就是他们在一起了以后会遇到的残忍的现状。
他的父母、丁洋的父母、丁洋,在这段畸形的爱里面都该是什么立场,他们不给成为被伤害者。
如果要选一个牺牲者,江天毫不犹豫把自己推出去当了恶人。
这样看来,也最合情合理。
因为他是好学生。
他什么都是最优秀的,他珍惜自己的名声而毫不犹豫的甩了丁洋,这个逻辑多完美。
完美的他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到了换班的时候,江天摘了帽子,一头的虚汗。
也说不清是头疼还是胃疼。
他按着胃,摩挲着口袋找布洛芬,不巧的是,药片板里已经空了。
短短半个月,就吃光了一盒布洛芬。
按照这个效率下去,江天都可以成了布洛芬的vip用户了。
看了眼周围没有垃圾桶,他把空了的药片板揣进口袋里,坐在员工休息区痛苦的抽着气。
“小江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领班的大姐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江天摇摇头,“没事,就有点胃疼,老毛病了。”
江天咬着牙把工作马甲脱下来放进柜子里,强撑着往商场外走。
夏天的商场冷气太高,和室外的温差少说也得七八度。
热浪一激,江天只感觉快要吐了,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撕开一样。
撑不住了。
江天眼前一阵白,身子重重的砸向地面。
江天最后的印象是一阵立白山茶幽香的洗衣液的味道,莫名的让人安心。
江天几乎是被头疼逼醒的。
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是王瑞琴满脸风霜的倦容。
他妈是个很好看的人,即使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因为皮肤很白看上去就跟三十一样,但是架不住生活的重担,皱纹白发一样也没少,和那些精致的化着妆得都市女性还是相差甚远。
“天天你醒了?哪疼跟妈妈说。”
江天用力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实在医院,猛然他想起自己晕倒前的场景!
丁洋!
“妈,你怎么在这?我怎么来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