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番外(149)

作者:九月轻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逐渐清醒之后,她开始面对现状:面对诸王争储,再面对站在孟观潮对立面的他。

观潮那个人……不论到何时,她都得承认,那是一个只凭白玉无瑕的样貌就能博得女子倾心的人。

私心里她甚至不会否认,如果在与靖王生情之前遇见孟观潮,与孟观潮有所交集,那么,倾心的人便不是靖王。

——成为知己或成为对手的男人,身上往往有着不少相同的特质。

孟观潮、原冲、萧寞,这三个男子,恰是如此。

她不认可靖王争储的心思,更不认可他终将与观潮成为对手的未来。

为此,吵了很多次。

彼此都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那时年少,气性都很大,三五日不说一句话的情形都不少见,也不介意利用别人气对方。

两个侧妃就是那么来的:两女子都钟情他,哪怕做侍妾也愿意追随,好些人都知道。

她乐得做所谓贤良大度的女子,亲自周旋,求到皇帝面前。

皇帝对这种事无所谓,当即准了。

他气得要吐血的样子,说裴颖逸,你到底想干嘛。

她就说,别人钟情于你,你又愿意相见,我不成全的话,岂不是要落个善妒的名声?

他黑着脸说,我见她们,只是让她们死心。

她说你又没告诉我,无妨,见的次数多了,你就不用盼着她们死心了。

他拂袖离开之前说,裴颖逸你给我记好了,你不愿意跟我亲近,直说就行,真犯不着用这种手段。

那一番争吵之后,当真僵持了三二年。

她不请他回房,他便不踏入内宅半步。

渐渐的,他倒是多了个嗜好:时不时命人把有才或有貌的女子领到她面前,让她安置。她就好好儿安置了。

随着王府的女子越来越多,他得了风流好~色的名声。

他当初的一腔痴情,成了一场笑话。

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

可是,慢慢的,她察觉到,他并不只是用新添的女子、坏掉的名声与自己置气。这是一个障眼法,他不要她成为她的软肋,要她不论随他到何处,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怨怼便随着这认知一点点消散了。

随后又发现,他对王府中的女子只有恩情,莺莺燕燕对他即便爱慕,也小心翼翼地埋在心底。之于她们,进到王府的重中之重,是尽心服侍她。

他是如何做到的?不得而知。但是,无疑,这是她喜闻乐见的——如何心宽的女子,也受不了十几二十几个女子觊觎着自己的夫君。

随他在封地的那几年,她开始对待那些女子如友人,尝试着去发现她们的优点、长处,算得投缘的,便给予相应的差事,排遣悠长岁月,实在话不投机的,也不为难,好吃好喝地供养着。

他也开始隔三差五回房,和她下一盘棋,或是闲话一阵。见她与侧妃侍妾打成一片,却总没个好脸色,起先听到她说起如何安排侍寝的事,便是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

随着与幼微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这些事,她与幼微说过。

幼微听了,唏嘘不已,说你们就是两个混帐,平白蹉跎了好几年。停一停,又笑说也对,两情相悦、对着拧巴的姻缘,这样折腾一场也无妨,横竖禁得起。

是的,他们禁得起那样的任性、胡闹。

不论怎样的对峙僵持,她都确信,只要回首,就能看到他在原处等候。

怀着天恩的时候,他说,把那些女子逐一安置,打发出府。

她倒有些不舍。这是真的,一些女子与她,固然不像幼微与她一般的情同手足,却也真有几分切实的友情。再说了,她们也真的不求什么,只想偶尔看到他。

见她犹豫,他恼火不已,说我真没见过你这么缺心眼儿的做媳妇儿的,等孩子出生之后,难道你要孩子从小就意识到自己的爹风流成性,弄了一堆女人在身边?这也罢了,关键是你不着调,你把那些人当友人一般善待,谁家主母是这个德行?孩子看着不犯迷糊才怪。

她笑得不轻,说好吧,听你的。

其实,他要的只是她这个同意的态度,随后的事,他已命管事设身处地的为那些女子考量,且已反复询问过她们的意愿,不难给予她们相对来讲最好的去处。

便这样,侧妃侍妾一个个离开,或是更名改姓自立门户做掌家娘子;或是在王府别院住下,继续帮她打理生意上的事;或是带着丰厚的银钱出家,以方外之人的身份游走四方,赏看四方山水。

这世道下,女子最难寻求的自由,她们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

老实说,她只是听了,都心生羡慕。没心没肺地跟他说了,他黑着脸,大半晌不搭理她。

她笑了一阵,转头见到幼微,又跟幼微说了这些。

幼微与她想法相同,还告诉她,要是担心那些女子,只管照实说,她可以派人从大事小情上帮衬着些。是知道,那些女子并无过错,不然,哪里值得她一直善待。

她真就仔细思量了一番,选出相对来讲最记挂的两个人,让幼微费心些。

在如今,她觉得,自己的日子,再没什么缺憾了:夫君已经收起了野心,孩子非常可爱,自己有幼微这样的知己,真是什么都不缺了。

锦绣生涯,莫过于此。

.

靖王站在小小的书桌前,看着儿子写字,要竭力克制着,嘴角才不抽搐。

儿子现在的字儿……简直让他没眼看,像是小鸭子随意划拉出来的。

回头他得去孟府一趟,看看孟宝儿的字写得怎样,要是写得很好,就得拉下脸来,请教一下孟老四,是如何指点的。

正这样想着,小小的天恩一心二用,道:“孟宝儿说了,他起先写字也是难看得很,但是没关系,描红习字时更用心些,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靖王心里好过了不少,“孟宝儿他爹知不知道他写字?”

“现在还不知道吧。”天恩手里的笔顿了顿,笑嘻嘻地道,“不过,过几日就知道了,宝儿在给孟叔父记账,叔父答应过他却没做到的事,他都会记下来,等攒够三次,就找叔父算账。”

靖王忍俊不禁,“那个混小子。”

天恩扬起小脸儿,笑问:“爹爹,我能不能给你和娘亲记账?”

靖王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自然可以。不过,对我你大抵用不上。”

天恩抿着嘴笑,“我知道,主要是给娘亲记账。”停一停,又困惑地问,“叔父怎么会对宝儿食言呢?怎么不像你?”

靖王笑容柔和,“因为孟叔父是真正的日理万机,少不得临时遇到急事。他是为了更多的人过得更好,才会偶尔委屈宝儿。”

“这样啊。”天恩释然,“下次见到宝儿,我告诉他。再有,爹爹,叔父是很厉害的人吗?”

靖王想了想,认真地告诉儿子:“他,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人。当然,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厉害得让他一些年里恨得牙根儿痒痒。

天恩用力地点点头,“那我以后多请他指点我的功课,可以吗?”

靖王柔声道:“自然可以,这是好事。”

.

晚间,靖王在外院与幕僚议事,查阅公文卷宗,回房时天色已晚,妻子已经入睡。

洗漱更衣之后,他轻手轻脚地回到寝室,放轻动作歇下,躺在妻子身边,端详着她的睡颜。

她已和他走过十几年岁月。

何其有幸,他有她作伴。

十多年来,有过最甜蜜的缠绵悱恻,也有过非常幼稚的置气、对峙。如今想来,都是弥足珍贵的经历。

犹记得,初相识,他是意气风发的六皇子萧寞,她是自幼有不足之症的裴颖逸。

结缘之初,是因生意的事情而起。

她裴颖逸,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关乎买卖,脑瓜过于灵光。尚在闺阁,名下的茶叶铺子便已成了气候,所用的手段,让他手下最得力的管事自叹弗如。

生意场就像是一块饼,不管是谁,都没有完全吞下的胃口。他很清楚这一点,知晓银钱是赚不完的,做生意的人没必要相互为难,只是对她起了结交的心思。

颇费了一番周折,才见到了她。

那时候的裴颖逸,带着病态,却让他一见便心生好感。

情缘的事,没有道理好讲的。一如她从不认为他是世间最俊朗的男子,他也从不觉得她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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