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哈桑转过了头,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看,那些白羽红嘴的大鸟,长着黑色的尾羽,空中飞起来多美啊!可是,它们不应出现在画面里的。”哈桑眼睛睁得很大了,然后,他又显得有一点生气,说道:“你怎么知道它们不该出现的?”我耸了一下肩,说:“这种鸟叫做欧洲白鹳只在每年的三月和十月份出现在土耳其的达达尼尔海峡,停留至多二周,到了十一月末,绝对见不到一只啊!这期节目是十一月二十六号拍的,出现欧洲白鹳的影子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这段视频是在十月份已拍好的难道郜志祥、你还联合白鹳先生们一起,在十月份先预演了一遍难道他出了两次意外?”哈桑顿时慌了神,不过他马上脸上又浮出笑容,讨好地说道,“这位先生,你说的白鹳的事,我一点都不明白,那些鸟可是自由的,它们爱飞哪儿就飞哪儿,兴许那天它们觉得这片海里的鱼很多很好,就飞回来,不去非洲了,咱可管不了,这件事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一切都是真主安排的。请你稍坐一会儿,喝一杯本店地道的土耳其黑咖啡,我请客!”然后,准备起身离去了,我站起了身按住了他的肩膀,说,“老兄,别急,听我说完。这是我的卡片,我是受朋友所托,也就是庄太太以及庄明丽小姐之托来找他的,如果,你见到他,请转告,我有要事相告。”我说完,哈桑直直地盯着我,我转身离开,大步流星走出了餐厅。
第二天,我刚在酒店吃完早餐,就接到了哈桑的电话,“何家杰先生,请你明天傍晚到我的店里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有人想见你。”
我如约在第二天傍晚来到了哈桑的店里,他穿了一身厚厚的冬服,脖子上也系上了格子围巾,一看见我,他就热情地说道,“何先生,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你感兴趣的人。不过他不在这里,在一个小岛上,实际,是在希腊境内,离这里不远,你知道土希两国并不怎么友好,白天两边的军警查得很严,可是,到了夜里,两边的渔民都会出海,这时,吃军粮的都在睡大觉了,他们可更愿意呆在被窝里。我们就算被一艘巡逻艇遇到,告诉当兵的,是打鱼的就可以了,两边的士兵都不管渔民,因为,拉回去他们还很麻烦,要看守还要管饭,最后,还得送回去。所以,两边的人达成默契,都不管了。我经常在夜里出海,从来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事,只是在选举的日子,有人挑出边境的事作文章了,他们才会加强管制的,那也就查查证件而已。对面希腊的小岛上碰到土耳其人或别的什么国家的人简直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我跟着他上了一艘渔船,马达响起,船缓缓驶出了港湾,随着离岸的灯光越来越模糊,船加速了,海面很平静,只听见海浪轻轻地拍打着船身,月光朦胧,船平稳快速地行驶,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哈桑说道,“到公海了。再过一小时,就能看到岛上的灯塔了。”一只鱼跃出水面,溅出了大大的水花,哈桑开心地叫道,“鱼真多,有机会一定要跟我去捕鱼,很有意思,虽然很辛苦,可值得体验一下;不过今天没时间。我要尽快把你送到。”我好奇地问道,“你要带我去见的人是一个希腊人?”哈桑笑了笑,说,“是啊!”“你这个土耳其佬该不会是把我卖给希腊人了吧?”“哈哈!那个希腊人恐怕很高兴见到你的,会请你吃大餐的!”我心里暗自思索,万一,哈桑把我扔给某个岛上的黑帮,还真不好办,我应该提前告诉一下我的助理,何莉莉小姐,可是,我只在前台留了一封信件转交给她;现要已经上了哈桑的贼船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小时多一点,渔船速度慢了下来,灯塔发出的光线清晰可见了,航行过灯塔,能看见海岸边停泊的船只,点点渔火,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渐渐大了。哈桑的船缓慢地靠岸,他跳下了船,将缆绳固定在一个专门的铁柱上,船只是轻轻地有些摇摆了,他向我一招手,我跳下了船,跟着他走在一条沿海的小路上,几分钟后转入了一个小路,又走了二十几分钟,七拐八弯的穿过一片林子,好象走到了岛的另一边,在一处小院子的门前停了下来,外墙不高,从外面完全看得见里面的建筑物,是一幢二层的小楼,和岛内的其它建筑外观没啥差别,哈桑熟门熟路地按了密码,门打开了,我跟着进去了,才看见,小道的尽头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子,他快步走来,半道就伸出了手。
第六章 神秘男子
“你好!希望你一路还顺利!”我握着他的手,抬起头看着他,也许,我的表情出卖了我的想法,他说道,“不好意思!你一定吓到了。”我连忙说,“哦,不!不!我只是觉得你和那期节目里的那个人真的一模一样,只是胡子完全没有,露出了光洁的下巴,显得更年轻更帅了。难道,你是逆生长了?你的粉丝一定会开心到昏到。”这名英俊的男子害羞地低下了头,只是默默将我带到了客厅里落坐,他先煮了咖啡,然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眼神里露出悲伤,缓缓地说道,“其实,最伤心的是也许是粉丝们吧!他们和我素不相识,却象亲人一样爱我。”我答道,“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一位伤心欲绝,看破红尘的粉丝的家人派来的。你知道吗?庄明丽小姐因为你突然的离开,先是退出了家族的事业,接着又经常到寺院清修,最近,已经决定出家了。这是她的嫂子,我的客户委托我来此的目的。如果能尽快找到你,或许,由你劝解她,能让她对俗世心生一些牵挂或是眷恋,否则,她下半辈子恐怕得与古佛青灯做伴了。”我说得稍微夸张了一点,他显然受到了震撼,“啊!这可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了。真是太对不起她了。可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不方便离开岛,去不了任何地方。”接下来,他又陷入沉思中,一言不发,他的眼神充满歉意却又无能为力,好象,他很想表达却无从说起,心里的秘密藏得太多、太深,要打开一道道心防,太难了。也许,需要一点点催化剂,我提议道:“天太冷了,喝一点酒也许会好一点。”哈桑这时推门进来了,他立马接话,“对对!刚从海上过来,我也想喝一点。”说罢,反客为主,开始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主人的一瓶红酒,为我们仨人分别倒上,并且递给了我和对面沉默的男子。郜喝了一口,好象是在给自己鼓气一样,看着我,说道,“你问吧?”
这样就简单多了,首先,我要搞清最好奇的一件事,我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隐居在此地的?”他说道,“以前的郜志祥已经失踪,算是死亡了。我让哈桑帮我弄了一个新的身份,然后,和他一起开了那家餐厅,接着,我又在海对面的希腊买了这一座房子,拿到当地的身份入了希腊籍,还有一个新的名字,叫苏克。”“好吧!我就叫你苏克好了。”让我接受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难,因为,我个人觉得名字就好比一个符号,也许,这一阶段叫他苏克,我们彼此都能接受,而且,他也是我认识的男子里,最象苏克的。他的脸庞和当地人很相似,和哈桑就更象亲兄弟,我似乎有一点理解,他为何选择在此地隐居了。
接着,我就好奇地问,“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当初,出事以后,合作方、你签约的公司为啥都没有派人来当地寻找呢?就相信你们摄制组自己的搜索呢?其实,就是你们自己安排的人进行的,摆样子罢了。”
苏克嘴角浮现出苦涩的笑,说道,“合作方是一个很大的网络平台,当时,我们签的协议,它只负责宣发和播放,而我们负责制作,制作时的安全等都是自己负责的,它当然不必来找。至于,公司它们更不会来了,当初,我和老板成立的公司,只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独立制作这个节目,和老板达成的协议:他以体面的投资人的角色出现,而我则完全独立运作。我的条件就是原来经纪公司给我派的那些助理等等通通不要。这个项目,老板只用等着收钱就好。第一年他就赚了一个多亿,《迷失的古城》因为主持意外的消失,应景了节目名字,虽然没制作完,却比完整的还要火。我听说光是广告收入都有几个亿了,我的老板应该挣得不少呢!有没有郜志祥这个人,对老板而言,没太大的关系了。再说派人到异国他乡组织搜寻,对他是一笔大投入,就算找到,后面说不定还有天文数字的医疗费等各种费用要支付,才不划算呢,失踪死亡恐怕相对来说,对他更有利,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去搜寻呢!”我从他话里感到了现实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