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光剑默默走开,瑾无说罢便脱了衣服走进浴池里,当然没有全都脱掉,留了一条裤子,步崖也是穿了裤子的。
瑾无绕开步崖坐在浴池的另一侧,靠在浴池边上,步崖却突然凑了过来,坐在瑾无旁边,瑾无吓了一跳,忙往旁边挪了挪,道:“干嘛?”
“你不是说要我帮你搓背吗?”步崖道。
瑾无又往旁边挪了挪,道,“我身上可干净了,搓什么背,不搓。”
步崖笑笑,也靠在浴池边上,沉默了一会儿,道:“瑾无将军。”
“嗯?”瑾无转头看向步崖。
步崖道:“你有没有觉得望之殿下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瑾无从天宫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个,从这几次的接触来看,望之已经完全颠覆了从前在瑾无心中的形象,望之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文尔雅,但是每次瑾无在他面前提起“瑾无将军”这四个字,他都很不高兴,那神情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似乎“瑾无将军”这四个字在他面前是个禁忌。
“我觉得他好像特别恨我,而且他的行为有些异常,在幽冥血海我对他提起我的时候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好像恨不得要杀了我,在妖界时也一样。”瑾无道。
“嗯,在妖界那晚我也注意到了。”
“天帝的寿宴那天我去过望之的寝殿,在那里看到一面水镜,水镜有一个镜灵,它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不是夜泽,我觉得那个镜灵应该知道很多事情。”瑾无顿了顿,道,“望之性格大变,或许跟那面水镜有关。”
“你说的是放在望之床边的那面镜子吗?”步崖道。
“嗯。”
“我靠近那面镜子的时候,觉得上面有疾离君的气息,还有望之殿下房间的柜子里,包括他从妖王手里抢来的那根琴弦,都有疾离君的气息。”步崖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望之为了那根琴弦那么拼命,或许望之在乎的不是琴弦本身,而是琴弦中蕴含的力量。
瑾无与步崖想到了一块去,却想不通望之为何要费尽心思去收集那些蕴含疾离君力量的东西,难道是想要吸收疾离君的力量?
孤鸿琴是疾离君在成魔之前创造的,没有魔气,但那面水镜和其它的东西就不一定了。难道望之是想要通过吸收疾离君的力量将自己转化成魔?望之疯了吗?望之也没理由要成魔,好好的上神不做做什么魔啊,何况他还是天帝的儿子。
瑾无想来想去,觉得望之应该不是最近才有那么大转变的,望之在九千年前就已经这样了,不然,望之也不会亲手挖去瑾无的眼睛,还把瑾无关进锁妖塔。可是在那天之前,一切明明都还是好好的。
泡在热水里实在是太舒服了,瑾无的龙角便显现了出来,胸口那三片青色的龙鳞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在朦胧水汽中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步崖指了指瑾无胸口那三片龙鳞,好奇道。一边说着一边挪到瑾无身边。
“这是晋殊天帝的三片龙鳞,是灰袍给我的。”瑾无摸了摸胸口,道,“灰袍算是我师父,我所有的法术都是他教的,只是分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这次居然在北海遇见他了,还好有他给我的这三片龙鳞,要不然我可玩不过那两只梼杌。”
“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肉都长好了,你看。”瑾无把小腿抬起来给步崖看,小腿上新长出来的肉还是粉嫩粉嫩的,看起来很脆弱,感觉好像用手轻轻一戳就能把它戳破。瑾无尾巴上被咬掉了更大一块肉,只不过瑾无把尾巴给收起来了。
肉已经长回来了,但还是疼,步崖当时见瑾无修为大增,觉得瑾无可以对付两只梼杌,便没跟着瑾无下到幽冥血海里去,现在想想实在后悔,觉得就算真的想骗骗瑾无让瑾无担心自己,也不该让瑾无受伤。
瑾无把腿放下,步崖在水里轻轻摸着瑾无小腿上那块粉嫩的肉,道:“是我不好,不该骗你,让你一个人去对付梼杌。”
“你是不该骗我,还联合你全家一起骗我,害我以为你真的要死了。”
“我只是想知道现在你心里是不是还把望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步崖望着瑾无道。
“你个小骗子!”瑾无无奈地笑笑,道,“你这是欺负我记性不好,不知道冬之神百毒不侵,还是欺负我修为大不如前,看不出来你是装的,害我摘了三朵幽兰之花,流了那么多血。”
“剩下的那朵幽兰之花我一定会好好放着,就当是你送给我的礼勿。”步崖笑笑,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依不饶地道,“上次我问你有没有喜欢我,你点头了,那现在在你心里,是我更重要还是望之更重要?”
步崖眼中的落日灿烂迷人,满怀期待。
瑾无嘴唇动了动,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什么今天大家都在问这个问题,灰袍问,步崖问,就连瑾无自己也忍不住问自己,到今时今日,瑾无最在乎的人是谁?倒不是非要在心里分出个地位高低来,只是感情的事,不能一直这么迷迷糊糊的。一直弄不明白,一直这样纠缠不清的,耽误步崖也耽误自己,算个什么事儿?
瑾无曾经很爱望之,那时候瑾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瑾无一心一意想要和望之在一起,如果九千年前在婚礼前夜望之与瑾无一起离开天庭,那么现在陪伴在瑾无身边的就是望之。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步崖对瑾无的感情或许就只停留在仰慕的阶段,瑾无可以像长辈一样一直把步崖当成小孩子来对待,又或者瑾无和步崖会成为好朋友,就像瑾无与酒神碧灵神君他们一样,但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第63章 唇齿
以前在无涯之狱里偶尔意识比较清醒的时候瑾无总是会想望之为什么放弃了瑾无,为什么背叛瑾无,一直想着想着,想了好几千年也没有想通,重生之后也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但大概是因为这么长时间都纠结于这个问题,把当初对望之的那份狂热,那份爱意都给消磨殆尽了,以至于后来再见到望之时心中已经没有了期待。
等待,或许会有些漫长和苦涩,但等待确实是一个美好的词。
心中有期待才会去等待,有喜欢,才会期待。
步崖坐在瑾无身边耐心地等着瑾无回答,瑾无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终于抬起头望着步崖道:“一开始,我一直在躲你,我有愧于你,我怕你对我太好了我会习惯这种好,会亏欠你更多,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躲着躲着,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期待见到你。”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瑾无说着说着,竟红了脸,也没说几句话,却觉得口很干,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笑道,“这种感觉没有办法解释,好神奇……”
“对,好神奇。”步崖笑着点点头,终于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心里,眼里,也全是满满的笑意。
被喜欢的人期待是一种幸福。
步崖凑近瑾无,手掌轻抚上瑾无的脸,朦胧水汽间,瑾无多情的桃花眼无限温柔,瑾无道:“也许喜欢是会传染的吧。”
“对,会传染。”步崖说着忍不住侧头吻住了瑾无,瑾无的嘴唇有点干,步崖舌尖舔了舔瑾无的唇,含住瑾无的下唇轻轻舔舐,瑾无微眯着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轻轻回应步崖。
瑾无以前对望之的喜欢总是小心翼翼的,总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生怕靠得太近了会把望之吓跑,瑾无从没想过,有一天,喜欢会变的那么热切,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贴近那个喜欢的人,恨不得把他一直拴在身边,融进心里。
两人这几天一直东跑西跑没时间休息,瑾无一趟床上便睡着了,北冥没有白天黑夜,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应该是很长的一觉,一觉睡到自然醒,还不做梦,瑾无睡得很舒服。
步崖应该早就醒了,只不过不想起床,一直躺在床上看着瑾无,瑾无一睁眼看到步崖,会心一笑,伸了个懒腰,“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步崖笑道,翻了个身压在瑾无身上,鼻尖蹭了蹭瑾无鼻尖,轻吻了瑾无的唇。
瑾无摸了摸步崖的后颈,笑笑,步崖侧了侧头,又是绵长的一吻。
瑾无与步崖正打算出门去东海看看敖烯,云哲却突然来敲门,云哲说君尧上仙派了使者来,要见步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