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冬之城(52)

他的沮丧挫败感一扫而空,他依然自信,他再也不需要杨锐明那种货色了!

可一个多月之后,晓洲开始无法享受,他横看竖看鸿鸿都不顺眼,俩人间的一点矛盾,晓洲就忍无可忍。之后晓洲提出分手,鸿鸿倒也没跟晓洲闹什么,虽然也有争吵,鸿鸿也红了眼圈,可都是在正常范围。

分手后不长一段时间,晓洲听说有人背后传他闲话,说晓洲不行,高中时候外号绣花枕头。胡晓洲气疯了,后来他问果子,果子说肯定是鸿鸿跟人胡说八道的,他人不坏,就是嘴太不好。晓洲气得骂,说嘴不好不就是人不好,难不成他那下垂的扁屁股不好才算人不好?!

晓洲考试如愿以偿地考过后,他纠结犹豫了一段时间。目前的公司他是肯定不能呆了,因为为了护着手下人而得罪领导的事持续有影响。现在回家乡找工作是最好的时机,可晓洲用回家肯定被逼婚,肯定要再婚,有了关爱没了自由,生命和爱情都没自由重要来说服自己,他要留在白水。当时有两个公司是晓洲最有意愿去的,他把公司,职位,工资待遇等等因素反复比较,还是没有一个明显答案,但他心里总觉得其中一个更好,说不上哪里好,也许就是看着顺眼。直到晓洲去单位报到,然后退了房子,另外租了一个更新一些的公寓,胡晓洲才明白自己贱嗖嗖地选了个跟杨锐明家离得比较近的......胡晓洲的自尊,是很怕跟锐明来个偶遇什么的,简直太尴尬了,万一不幸偶遇,也绝不能告诉对方新工作在这边。不过白水城比晓洲想象的大一些,他特别运气地从来没跟杨锐明遇到过。

晓洲的小毛病在跟锐锐和好那段时间痊愈了,现在他再也不敢无节制打手枪,他忍,人生他妈的不就是各种忍嘛,就跟他花钱一样,弄个小本记下来次数。当然晓洲也没再找人约炮,一是他为跟鸿鸿那事后悔死了,他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两种:一种能享受一夜情,一种不能,他就是那个不能的,没啥快感不说,还需要用裤衩挡着对方的脸......

二是晓洲听说一个他认识的可爱男孩被感染HIV,晓洲震惊又难过,因为那男孩他曾经有点喜欢,他特别单纯保守本分,而感染HIV的原因是他竟然跟人玩群交......晓洲为此又跟那位做艾滋防疫的医生姐姐联系,向她咨询,他明白了HIV感染也可以细分很多种,各种指标的差异,他希望这个男孩的症状是最轻的,他鼓励他找这个姐姐去治病。很少有人像杨锐明那样,给胡晓洲天然的信任,没了信任,他胆小又惜命。

白水城干燥邪恶的冬天又来了。晓洲开了加湿器,各种补水面膜招呼到脸上。敷面膜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锐锐曾经说他像唱戏的小丑还是啥,搞得他想乐又不敢乐......那天晚上医生姐姐给晓洲留言,问他是否记得她曾经为晓洲介绍的网友。

晓洲回:那玩意儿能忘嘛......

医生回了一个擦汗,和捂嘴笑的表情符号。医生姐姐说这个人在群里问大家怎么找人假扮一次男友,她觉得他与其找不认识的群友帮忙,不如找晓洲扮更逼真。

晓洲听着感觉事情荒唐又残酷。

第六十六章

楚良有很长一段时间很气杨锐明任性出柜。他怎么也想不通,锐锐为什么用跟那一帮人出柜来发泄情绪。杨锐明最怕别人嫌弃他,难道这样他就不怕嘛?如果放在楚良身上,楚良会天天揣测那些人背后的闲言碎语,会觉得简直就是生活在不定时炸弹旁边,没有一天安稳日子过。杨锐明永远是时而敏锐善解人意,好像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看出端倪,又时而憨憨笨笨,所以无所畏惧。

不过好像日子就那么一天天平静地过去,楚良给杨锐明打电话,得知事后锐锐那些发小比锐锐还放松,生怕杨锐明尴尬,疏远他们。锐锐说李伟告诉他,除了最初大家私下聊过这事,之后再也没涉及过这个话题。锐明相信李伟说的。楚良听着心里有异样感,那就是他非常熟悉杨锐明,却又时刻感觉到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过了那阵子内心恐慌,楚良开始有空空落落的感觉,他总是忍不住看看那个一直用于跟锐明联系的手机,好像总有一天会有个小意外小惊喜等着他......楚良后来有一段时间睡眠不好,不是晚上睡不着,就是早上很早醒来,再也无法入睡。那天早上楚良起床,他感觉憋气,好像心里有什么堵着,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得病了。其实那天他还很忙,送女儿上学,送老婆上班,去单位,看着周围人假意的笑脸,感觉着自己假意的笑脸......随着上班的忙碌,憋气的感觉没有了,到了中午吃饭,那感觉再次回来,甚至影响食欲。

到了下班时间,楚良大概明白自己是心情问题,不是疾病问题。于是楚良跟岫琪说他加班,于是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微博,看视频,看据说好看的电视剧。可这些东西都不能让楚良提神,让他消除压迫感。

楚良有一个存放gay黄片,黄色图片的空间,后来楚良觉得那些东西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约人比这些刺激,所以不需要保留那么多。那里还有他存的杨锐明的照片,各种他发过来的照片,大部分都是一些毫无摄影技巧,画面灰暗的风景照。比如他去钓鱼,天特别不好,他给楚良看。比如他去4S店换机油,看见油菜花开了,于是给楚良看。他还告诉楚良,他找了一个沙发坐下,然后店里一条狗就一直站他对面,结果店里的人告诉他,那沙发是狗睡觉的地方......

另一部分照片是他做的饭,一碗炒面片,一碗清炖牛肉,他说因为楚良无意中说想吃,于是他就做了,这次他帮他吃,下次他来,他给他做。还有他包好的馄饨,漂漂亮亮整整齐齐码放在一个连楚良父母家都不用的传统竹筐笸箩里,他做的玉米面拨鱼,锐明说郑浩,阳子他们没结婚前,经常来他家吃这个,一次吃好几碗。这东西是粗粮,健康,对身体好,啥时候楚良过来,他给他做。

后来楚良翻到一张杨锐明自己用铁丝折的玩具手枪,他说他晚上没约人喝酒,收拾屋子,看见两段铁丝,于是半个小时就做了这个。锐锐喜欢刀,喜欢枪,他从小一直有当兵的理想,高考时候跟楚良念叨过,如果没有楚良,他就全报考军校。

那天他们躺在床上,锐明告诉楚良,他单位里要求35岁以下的男性登记,作为民兵后备役,他觉得兴奋。锐明说他有个想法,说出来别笑话他,就是他想到自己能保卫万家灯火的幸福平安他就很激动,他就特别想去实现。

当时楚良无奈微笑,回答说这样的英雄主义怎么会笑话,但他不要锐锐去上战场,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上战场都是炮灰。

杨锐明瞪大眼睛:我不会,我玩真人CS永远都是坚持到最后一个。

楚良:真实的战场跟那不一样,可能一颗地雷就血肉横飞了。

锐明依然认真地:那样死是烈士呢。

…....

不过那次他给楚良看他做的手枪时,没有提到他那怕被人笑话,又自己很认可的家国情怀,他笑着告诉楚良,好好地在家陪家人,陪老婆孩子,不用担心他,他自己可会玩了,没有闲着的时候。

然后锐明:“你好好的,我就怎么都高兴,我想你,我爱你”。

楚良看着照片,回忆着,他那压抑积存了一天的闷气,化成了热泪,悄然滚落。他是那么地难过,却这难过潜藏之深,连他自己都难以发现,更不要说搞清楚为什么难过,为谁难过,如何化解难过。楚良那一刻觉得人生一点意思都没有:做了公司老总最后心梗而死,成了小盒子里的一把灰;弟弟妹妹都已成人,却父母还嫌自己对弟弟不够关照;女儿长大嫁人去过自己的人生;等儿子出生不过就是从奶粉钱到念完大学供养的过程......

这样想,楚良就更加难过,于是他趴在桌子上,希望自己能彻底把压抑发泄出来。不过好像楚良做不到一次性发泄,他那天晚上就断断续续地,开着车突然眼圈红,餐厅里吃个饭眼圈红,再开车又眼圈红。回到家,岫琪问楚良怎么鼻子擤成了红的,眼睛也那样,楚良回答他感冒了,也被风沙给吹的。当老婆女儿都入睡,楚良一个人坐在客厅,他呆呆地想,锐锐那两天流不完的眼泪,是不是他今晚还了一部分回去?......楚良不觉得自己此刻的感情很汹涌,可他就是伤心难过得,好像多少鼻涕眼泪,也冲刷不去巨石在心般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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