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冬之城(2)

晓洲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林森跟他说了几次话,对他笑了几次后,自己就眼睛总是离不开他。而有一次林森生病没来学校上课,胡晓洲心里七上八下,一天煎熬着下来,失落的痛苦,快赶上经历世界末日的来临。

晓洲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异性毫无感觉,却对于同性产生了痴迷爱恋,甚至无师自通地幻想像男人对女人一样地,他要霸占,征服男人。林森长得很白净,五官清秀,人开朗又随和,对胡晓洲也很友好。可晓洲从来没那么怂过,他有意识地跟林森保持距离。在夜深人静的被窝里,晓洲从想象跟林森聊天,到拉手,到接吻......后来想的内容只有在晓洲手动时候才能麻木享受,而过后,他觉得亵渎,肮脏,羞耻。

胡晓洲不得不更加疏远林森,甚至那些他觉得长得勉强算可爱帅气的男同学,也会令晓洲不自在,于是胡晓洲用他在家中与母亲姐姐表妹表姐等自如地相处本能和技巧,与班上的女同学热络起来。而之后导致三个女生为他争风吃醋,因此班主任打电话给晓洲父母,更为严重的,进而引起班上男生对胡晓洲的厌烦鄙视,他还得到一个很不善意的外号:绣花枕头,简称枕头。

之后的有段日子,胡晓洲有些怕下课,或者去操场集合,或者放学回家,因为下课后他永远都是一个人呆在那里,或者永远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这些感受,经历,胡晓洲从不跟任何人提起,与其说是因为自尊,倒不如说他也没那么放在心上。一是因为即便当时晓洲过得有点艰难,但他的学习成绩没受到丝毫影响,父母家人无人察觉知晓。更重要的,是胡晓洲在大学时候开了窍,明白了自己,认识不少人,猛然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小黑鸭子赫然成了大白鹅。

第三章

楚良父亲在县城粮食局做出纳,母亲是农村户口,有几亩地种菜,在家带楚良和他弟弟妹妹。

楚良爸总是羡慕别人那些双职工,日子过得宽裕,可当初自己家境差,穷,没有女的愿意跟他结婚,所以经亲戚介绍,认识了楚良妈。

让楚良父亲欣慰的是,儿子楚良学习上很争气,初中自己考上省重点高中,只是学校位于白水市区,以后楚良就必须住校了。楚良妈满心不愿意儿子离家住校,她舍不得,不仅仅因为儿子还年龄小,她多少有些楚良是她主心骨的感觉,不但帮她照顾弟弟妹妹,在老公埋怨她不挣钱,家里穷时,楚良会说一句:我妈卖菜怎么不挣钱。

不过楚良父亲这时候绝对要反击,说那才挣几个钱,然后冲着楚良:你以后找对象结婚就得找个能跟你一起养家的。

这时楚良母亲又说,他们县城不去白水读高中的很多,这里的安中一样能考大学。

楚良父亲很不屑地一瞪老婆:你这个人就是自私,就给你自己想,不给儿子前途想。

......

现如今,楚良不但大学毕业在白水市找了工作,而且还准备跟白水市里一个局长的女儿结婚,楚良父亲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含辛茹苦,也算有了回报。

但在婚礼的举办问题上,遇到了意见分歧。楚良父亲说无论如何要在他们县城办个酒席,费用都他们出,一是把这几年出的份子钱往回收一收,但更主要的是跟所有的亲朋好友同事邻居有个交代,他家楚良这是结婚了。

但岫琪不同意在县城再办一次婚礼,她觉得没必要折腾。就算她父母不用参与,可她这个新娘子也不能缺席,她不喜欢这些无谓的礼节,面子工程。

楚良妈不喜欢未来儿媳妇,她说岫琪到现在就来过家里一次,而且只住了两个晚上就回白水了,这哪把婆家放眼里了。

这件事楚良倒不觉得很为难,因为他知道说服岫琪一点可能性都没有,所以他劝父母,反正他们县城离白水市又不很远,把至亲都请上,等婚礼办完,他们出钱就在市里宾馆住一宿,第二天回。楚良父母果然是无奈接受。

让楚良真正为难的是他要邀请杨锐明参加婚礼。

除了单位同事,楚良的亲戚几乎没有一个拿得出手,能给自己长面子的,他在大学里只有一个关系很近的同学毕业后去了外地,那几个毕业后留在白水工作的同学,楚良跟他们几乎没有来往,邀请都不一定来。唯有高中那些同学还算是哥们,偶尔聚聚,并且都在市区,但他们也是杨锐明的铁哥们,甚至可以说,他们首先是杨锐明的哥们,然后跟自己关系也还不错......

楚良并不是不想邀请杨锐明,他只是尴尬,他也不知道杨锐明会咋想,他是不是也很尴尬......楚良思前想后,他决定通过杨锐明最好的朋友李伟,告诉杨锐明,自己结婚了。

第四章

白水城的冬天通常来的并不很早,一般十一月才开始气温骤降,十二月一月也许会下一场雪。楚良结婚那天天公并不作美,明明还是宜人的秋季,却突然降温,而且刮起了呼呼的北风,搞得迎亲过程中,新娘子新郎的完美发型被稍有破坏,好在专业的化妆师一直跟随,补救得让一切看起来依然完美。

整个婚礼都是岫琪父亲手下的人安排,每个环节每个细节都非常周到专业,楚良找了两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作为伴郎,也不需要再找哥们做额外的事情。

酒店宴会厅门口,楚良看到杨锐明是跟着李伟等人一起来的,他不由地产生出紧张。其实就这么多年的了解和交情,楚良从来没担心过杨锐明会拒绝出席婚礼,更不要说会给他甩脸子拆台,可他就是紧张,好像生怕一篇完美的乐章,被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破坏。

不过在楚良先招呼李伟等人,还没来得及以最自然的方式跟杨锐明打招呼时,杨锐明已经对他和岫琪笑了,说:恭喜恭喜,祝新婚大喜......第一次见过嫂子,祝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楚良顿时心里踏实舒服了很多,他为岫琪介绍杨锐明,岫琪满面笑容,欢迎并感谢大家,她见过李伟郑浩,知道他们是楚良的高中同学,不过她由于意外,注意到杨锐明。

郑浩有心直口快的粗犷,他玩笑着对楚良:我日你的,这么晚才告诉我,我还去问锐锐,锐锐完全不知道,你还让李伟给他带请柬,你他妈跟哥们儿玩什么呢。

楚良不得不掩饰尴尬笑笑:太忙了,好多纰漏,都忙晕了。

岫琪好奇问:你们都是高中同学,一个年级的?

楚良:我们一个班的。

岫琪笑了,一指杨锐明,也是口无遮拦:他怎么长得像个念高中的娃,我还以为这是谁把弟弟带......

岫琪话没说完,就被其他参加婚礼的来宾打断,楚良感觉是救命稻草,很解脱地让李伟等人吃好喝好,然后去应对其他宾客。

楚良作为当天最忙碌的主角,他无暇关注杨锐明,只有两个场景,楚良看到杨锐明,并印象深刻。一个是在敬酒的过程中,楚良正好在杨锐明旁边的一桌,此时他老丈人过来,满脸不高兴,因为岫琪正被另一桌纠缠,他呵斥楚良赶紧过去。楚良特别敏感地,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杨锐明,他正关切地注视他们,楚良突然内心怒火,却脸上带着笑容,连忙应承离去。

酒席接近尾声,楚良跟李伟等人招呼了几句,杨锐明没说什么,但他一直面带微笑听他们说话,看起来和颜悦色,心情也不错。此刻李伟开口:锐锐,你等会儿回家吧?

杨锐明:不了,我直接回学校。

郑浩:你回什么学校啊,不是说好跟大海他们晚上吃烧烤嘛。

杨锐明笑着:还他妈逼吃啊,吃不进去了。

郑浩:不吃就喝酒呗。

杨锐明很坚决地:不喝,回学校。

李伟笑了:锐锐不去,没人负责烤肉了。

杨锐明也笑了:下次的,下次爷爷伺候你们,今天回去睡觉。

当时楚良很想开口跟杨锐明说上一句话,可他有插不上嘴的感觉,不过最后楚良还是拿出以往有过的亲密,对杨锐明:喝了酒,回学校路上小心点。

杨锐明看向他,不自觉片刻间一愣,收了笑容。楚良顿感尴尬,不过杨锐明马上笑了,笑得有些刻意:行嘞,知道......

楚良马上转脸冲其他人说话,没再理会杨锐明,他不知道杨锐明是何时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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