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却睁着眼睛看着他滑稽的穿着衣服。
“你还不如直接穿。”北陆实在看不下去了,帮他把散在一旁的裤子拿过来,摆正放在他胸口。
北陆那沙哑低沉的嗓音,在言禾耳边回荡,他半睁着眼睛侧过身来,又想去够他那薄唇。
北陆躲了一下,推了他胸膛一把,言禾没得逞,一把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我不是舍不得这被窝么!嘿嘿嘿…”言禾又在被窝里耍流氓。
北陆挣脱了他的手,想往边上挪挪,“你再贫,要赶上堵车了。”
他还没挪开,言禾就把那半英气半疲惫的脸,一下子埋进他的胸膛。
靠着他的心口,深深的说着,“我巴不得天天钻你被窝!”
那呼吸贴着北陆的皮肤,滚烫一片,臊得北陆耳根子都红透了。
他又推了一把,言禾纹丝未动。
言禾在他心上轻轻咬了一口。
北陆吃痛“嘶”的一声,在暗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刺激着他的耳膜,一股躁动差点又上了头。
“没良心!”言禾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连忙一个打滚从床上站到了地上,快速的套着衣服。
他再多耗一秒,可能真的就不想走了。
言禾没一会儿就悄悄的走了。
从昨晚他踏进这个院子到早晨,他一句都没提过他为何会开夜车赶回来。
可北陆心里都明白。
北陆站在二楼窗户口目送着他,那黑夜跟白昼交织的边界,是朦胧的一片暗灰。
也是他想要保留的底色。
院子里那棵翻了新叶的桂花树,生机勃勃。
六月的风带落的叶子,安静的躺在泥土的怀抱里。
虽然最终逃不过腐败,但是它也将自己的绚丽埋葬。
等待着它的是已尽的宿命,也是甘心如芥的至此终年。
言禾像是知道他肯定会站在那窗户后边。
静静看着他。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朝那二楼的方向望去。
他站在那孤寂的巷子里,白色的围墙遮盖了他留恋的脚步。
那疲惫不堪的眼底都是深深的眷恋,一头蓄著的短发不经意沾上了早露,只那噙着笑意的嘴角像往常一般,无声的诉说着心思。
他跟北陆比划了一下手势,就匆匆忙忙走了。
他转身的那刻,眼神不露痕迹的朝自己院子望了一眼。
他想。
未来会有一天。
当早晨的太阳洒满整个小巷子里时,他也能正大光明的跟北陆挥手。
说上一句最平常的话!
等我回来!
北陆一直等到他那背影逐渐消失在远处,才收回了不舍的目光。
早晨北陆收拾好准备去学校时,刚踏出院子锁上门,就瞧见言念站在门口等着他。
那晨曦里的她笑起来跟言禾一模一样。
神采奕奕。
言禾早上把北陆的衣服又穿走了,北陆此时正穿着言禾的另一件衣服。
言禾对北陆的衣服有着超出一般的喜欢。
上次去逛街买了一整柜子的新衣服,自己就不爱穿,总等北陆穿完了以后他当宝贝似的捡来穿。
理由就是他觉得北陆穿过的衣服总是很平整。
“北陆哥!”言念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手里还拎着打包好的早饭。
她献宝似的递了过去。
故意压低声音说,“这是我哥让我给你带的。”
言禾一早走的时候,怕北陆起晚又忘记吃早饭。
给言念发了信息,叫她早上给他带点早饭。
“谢谢!”北陆伸手接了过来,那眼神里都是晨曦的影子。
他心想着言禾赶到邻市都不一定有时间吃饭。
还惦记着他。
“我哥昨天晚上是不是回来了?”言念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仰着头盯着北陆看。
北陆没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那嘴角的弧度却不自觉的上扬。
“肯定是,哈哈哈…”言念在那自说自话,“昨天夜里听见大门开合的声音了。”
北陆闻言又侧头望向言念。
言念连忙摆手,“早晨起来我妈问来着,我说她听错了。放心吧!”
两人一起往马路那边走去。
巷子里这会儿已经热闹起来。
大多数都是赶着出去的人多,进来的少。
那地砖上的晨露湿答答铺了一层,北陆盯着自己的脚尖。
想着脚下的哪块砖承载了言禾早上的匆忙。
以及沉思。
“言念!”
他想了想有些话又没说出口,只叫了她一声,就再也没了下文。
言念偏过头还等着他。
可半天只有小巷子的各种喧闹,没有北陆的下半句。
“嗯?”言念疑惑的侧仰着头,北陆跟言禾个子差不多,言念只能勉强到他们肩部上一些。
此时她从低一点的角度仰望着北陆,发现他那眼睛一直都盯着自己的脚看。
言念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
只有湿湿的砖块以及被人踩得东倒西歪的杂草。
“你想说什么?”言念见他半天只说了个貌似疑问的名字。
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北陆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该问,你觉得我跟言禾合适吗?
可是合不合适不是只有自己知道么?
还是该问,你觉得你爸妈会理解么?
如果能够理解,他们为何要这样躲躲闪闪?
又应当问,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待言禾?
会怎么看?他每每想到这都不敢细想下去。那样的后果北陆能够承担,可他不想言禾也承担。
……
这样的问题答案都是清晰可见,他又何必多此一问。
世界是寡言的矛盾的无解的,而他心诚血热始终是善良的。
这大概是能解答一切的答案。
两人已经走到马路边上,言念站定等着她爸妈。
北陆跟她告了别,便穿梭着过了马路,到对面就等公交车。
那早高峰拥挤的人潮,很快就将他干净的身影包裹。
他也成为了那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人,虽然他在人群里还是那样的长身玉立,可是他也想坠落于人世。
从此湮没在人海!
赵女士走过来的时候,看见言念一直站在那张望。
她顺着那目光,一眼就瞧见了北陆那挺立的身形。
看着他就想起自己家那言禾!
哎!
“你怎么不叫住他?我送他一起走,还省得去挤公交。”
赵女士拿手在言念眼前挥了挥。
言念收回目光,笑着看着赵女士说,“我的亲妈!您的热情一般人受不住。”
“你这孩子,学你哥拿你妈我开玩笑。你怎么都不学学人家北陆,那温文尔雅的样子。”
言念挽住她的胳膊,“妈!我觉得北陆哥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是啊!他不一直很好吗?你说点你妈我不知道的?”
言念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只紧紧抱着她的胳膊,一起往车那边走去。
“我说的就是你不知道的好!”
“你这孩子,大清早还说起来绕口令。”
是啊!
北陆的好,大概也只有言禾知道。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奋不顾身在一起。
以后自己还是少敲诈言禾的钱,他也不容易。
北陆一上午的课上的是昏昏沉沉,那脑袋也重的不得了。
接连几个喷嚏让他鼻音厚重的不行。开口说话的嗓音都沙哑不少。
办公室的老师还贴心的给他泡了杯感冒药,叮嘱着他说。
这晋陵的空气变化可无常了,这季节吹空调最容易热感冒。
北陆此时端着那杯,苦兮兮的“附属第一咖啡”,给言禾发了条信息。
“天气变化多注意身体!”
他怕他来回疲惫抵抗力下降,别再感冒了。
他那高强度的工作基本都是靠透支身体。
以及一身正气。
一般人真不能胜任。
节奏又快,强度又大,全都靠拼!
哪知道言禾那身体素质真不是白练的,昨天半夜冲的冷水澡都抗住了。
这会儿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这里的病区床位比他们那里还多。
人员配比明显不够,他一进修培训来的,没几天就被拉去顶空缺。
还是哪里需要补哪里,把他一身的技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没有一点空隙。
忙里偷闲他还给北陆回了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