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细致,考虑周到,比他这大脑瓜子好使多了。
他就是长了一个大脑袋瓜,里面全是空的。
得!这话还是言禾骂他的,怎么自个儿都给用上了。
“想你了,不行么?”言禾看着徐来起身的动作。
他屁股下的那椅子咯吱一声,感觉好像是突然松开了束缚,那坐垫还往上弹了弹。
“你可千万别,你一说这话,我心肝都跟着颤。”徐来边套外套边说。
事出有异必有妖!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
徐来看见孟梦的时候,跟她说,“楼上的图纸还得麻烦你,我今日舍命要陪我哥们。”
他还特别向身后的言禾转了一下头。
言禾抬起脚就要踹。
徐来别看现在胖了,他跑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快。
言禾站在楼梯上,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客气的跟孟梦打了招呼,“他也多亏有你。”
“瞧您说的,我这钱不也没少赚。”孟梦今天看见言禾的时候,就觉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像以往轻松,平时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总挂着笑。
嘴角的弧度永远是向上翘,说出口的话让人如沐阳光。
今日他虽笑着,但明显是心里不舒坦。就连那双透亮的眼睛也迷迷糊糊的。
徐来跟言禾晃晃悠悠也没找着合适的地方,两个索性回了徐来住的地方。
言禾进去简直乱的插不下脚,他嫌弃的站在门口,等着他先收拾。
他实在不敢恭维,这么大的房子,徐来是怎么做到把所有角落都摊满。
还是北陆爱干净,走到哪里都清清爽爽。
让人看着都舒心。
哪像徐来,只有糟心。
一想到北陆,言禾两边太阳穴就开始疼。
它总隐藏在深处,时不时出来跳两下,紧绷他的神经。
言禾轻揉着自己前额两侧,缓解一下这跳痛。
“你这睡眠不够,我给你收拾一下,你先眯会儿,我给你做点吃的。”徐来再马大哈也能感觉出他心里有事。
自己这个哥们整天嘻嘻哈哈的,一有事情那嘴角都快挂下巴了。
言禾半躺在贵妃塌上,熬夜久了眼睛也总是老流泪。
那红血丝都快占满了他的白眼珠子。
他就是再睡不着也只能闭目养神。
耳边还有个徐来走来走去,他心里却像是有了个依托一样。
习惯了热闹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总会不适。
就像北陆刚走的那会儿,他也整日整日的睡不好。
一闭眼就总看见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二楼的窗前。
也不说话。
也不看他。
他翻过墙去,他却关上了窗。
就像现在他似乎一闭眼又看见了他。
他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一个人站在巷子口。
也不说话。
也不看他。
他朝他奔去,他却转身走了。
言禾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就被徐来那震天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徐来急急忙忙从厨房出来,捂着手机看言禾翻了一个身背过去,又匆匆忙忙躲到房间去接电话。
言禾微眯着眼睛,听着徐来那操蛋的回话。
思绪好像慢慢转醒。
原来那二货,得亏遇着了自己,要不然谁跟他一起玩。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徐来的时候,他一个初中生,仗着自己体型大,一个人单挑三个。
被人按在地上打,却不服输。
言禾刚好路过,想都没想,冲过去就照着那个骑在徐来背上的人,狠狠踹了一脚。
少年时期的打架,靠的从来都一腔热血以及英雄主义。
他从地上把徐来拉起来的时候,问他,“他们为什么打你?”
“那你为什么打他们?”徐来反问他,被打的嘴角还流着血。
他掀起衣服抹了把脸,深吸口气,把喉咙口的血都吐出来。
言禾被他的回答逗乐了。
是的,打架还问什么理由。
很多感情都不知所起,却选择赴汤蹈火。
“睡醒没?”徐来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朝言禾的背影问道。
“你狗日的声音那么吵,我能睡得着么?”言禾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双手搓着自己的脸,想赶走脸上的迷糊。
“得得!收拾一下,待会吃饭。”徐来也不理他,自己踩着凳子,把藏上面的好酒拿了出来。
他摸着那圆润的瓶身,眯着小眼睛想,这好酒藏上面好久了,今日能重见光明。
就不知道会不会被言禾那货喝浪费了。
徐来把沙发那收拾了一下,两个人就坐在地毯上。
一人一杯酒,两三个小菜。
电视上还放着非诚勿扰,两个单身汉时不时评价一番。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打架?”言禾一口酒顺着嗓子下去,火辣辣的。他问出口的话都烫死人。
徐来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言禾竟然还能记得他以前问的问题。
他仰起头猛灌了一杯下去,打了个嗝。
晃着脑袋说,“不打架能认识你么?”
言禾知道他打马虎眼,踢了他一下。
“滚犊子,一天到晚嘴里没句实话。”
徐来又倒了一杯,端起来跟言禾碰了一下。
那清脆的碰撞声音像是敲醒了他的心门。
“为什么?能有为什么?他们说我没爹,我就打了。”
言禾一直知道徐来闭口不谈自己的亲爹,他心里是有恨的。
他不知道他去了京都四年,这种恨有没有淡忘。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愈合不了的伤疤,从来不愿意示人,因为一旦扒开,就算打了麻醉剂,也生不如死。
“以后谁再这么说,我弄死他。”言禾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要是北陆呢?”徐来酒精已经上头了,那肥头大耳的,说的话都不清楚了。
他想知道要是北陆这么说,他会不会揍他。
就像同样是去京都,北陆走了他就撕心裂肺。
而徐来走了他就欢天喜地。
“你喝多了。”言禾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徐来见他这样,他竟然有些恼火。
“你一天到晚巴心巴肝的对他,他什么时候对你好过。就连在京都,我找过他两次,他都一副绝情寡义的姿态。”
言禾本来跪坐在地毯上,醉醺醺的都端不稳酒杯。
忽的,他睁开眼睛盯着徐来,想要听清楚他的话。
“你见过他!?”那声音在杂乱的客厅里却很清晰。
“何止见过他,我还揍过他,他只说叫我别告诉你。”徐来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滚落在地毯的边上,他伸手去够。
“你……你……”言禾胸腔里有一股火想要喷薄而出。
一句话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那眼里的血丝在酒精的诱导下,迅速爬满了他黑色的瞳孔。
何止见过他—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还揍过他—你凭什么打他。
别告诉你—他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这三句话,像一把刀插在他的心口。
一次比一次深,直至悉数没进胸膛。
那滚烫的火爆发出来,随即变成热泪再次淹没他的胸口。
最终他只坐在地毯上,一杯一杯喝着苦酒。
第35章 小窗眠
言禾 我是北陆
2019年03月28日 亥时 天气阴
你在我心上画了一扇窗
可我从来没打开它
我怕热烈的阳光会掩盖了你
酒过几巡言禾是记不清了,只觉着电视屏幕都花了,那些嘉宾怎么还有个北陆站那里。
他端着酒杯,使劲晃了一下脑袋,才发现怎么从一个变成所有都是了。
他爬到沙发上找遥控器换台。
一不小心还踩了徐来大腿,徐来下意识抱住他的腿。
这次言禾没摔。
他想起那次北陆喝醉酒,在他脸颊上印下的柔软。
冰凉凉的唇却火热一片。
记忆里怎么感觉那么熟悉,他好像以前做梦梦见过。
那和美酒一样的梦。
北陆明天上午半天没课,今天下午课又结束的早。
他原本想留在学校,把要写的文章再修一下。
哪知道办公室里的两个老师对他热情的不得了。
三言两语总是能绕到盛斐然那去。北陆大概能猜出他们话里的意思。
但他习惯沉默,也不愿理睬。
更何况这就是随便刮来的一阵风,说散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