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也不回离乾阳宫最近的畅馨宫居住了,打着孝顺的名字默默的住在太后宫中。至少太后宫里的老嬷嬷都是忠心的,哪天皇上想起太后,也会想起她来。
可是没出太后宫,竟也被皇后堵在宫里气了一回。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了一会就被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吵醒了。
睁开眼睛望向门外,应是侯在殿外的小宫女以为她睡着了,在小声的聊天。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采青?就是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她服侍皇后那么久?怎么说被罚就被罚了?还是被罚做那么低贱的活?”
“是啊,我亲眼看见她在洗马桶,绝对错不了。”
“真可怜,什么服侍不周?粗手粗脚?还不都是借口。否则服侍皇后那么久,怎么才发现粗手粗脚,不会服侍主子?”
“可不是吗?听说皇后把之前的宫女全部换了个遍,全部派去做最远最累的活了。坊间还传言皇后是仙女投胎,相互赞誉传诵,我看都是骗人的。”
“嘘,你不想活了,这也敢说;”然后外间就陷入沉默,没有了声响。
穆婉仪坐起身子,发出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外间宫女的注意。两名宫女碎步走来,见穆婉仪醒了,就静静走过来服侍穆婉仪起身。
穆婉仪轻声问:“刚刚听到你们说皇后的宫女什么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仔仔细细也跟我说一遍。”
语音虽柔,却带着不容拒绝。两名宫女相互望了一眼,慌忙跪下作势轻呼:“求娘娘恕罪,奴婢不该非议主子;”
“本宫并非在责怪你们,只是也有兴趣了解而已。你们只需把你们知道的全部禀来。”穆婉仪轻轻坐下,静静等着。
两名宫女抬起头开始一五一十说来。那日皇后娘娘去刑场受火刑,结果半天里两位神仙脚踏祥云出现,搭救了皇后,并跟围观的所有人说皇后是神仙下凡历劫的。
虽然说了历劫圆满要回天宫复命了,可是被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下去,个个皆道皇后是神仙转世,把皇后当神仙来赞誉,敬拜。
平日里烧香拜神,从来也没见过真正的神仙显灵。这次三个真真的神仙腾云驾雾的飘在半天上,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哪个不比这个真。谁不想被活生生的神仙保佑呢?
于是皇后不但没被烧死,反而被人当真真的神仙来崇拜,拥戴。而且皇后不但安全的回到宫里,又被确诊怀了龙裔,更是让百姓们欢呼了,皆道这是天佑大晋。
也因此兴起了一场崇仙,修仙的习气来,加上皇上带头修仙炼丹,百姓们更是纷纷效仿。
这些穆婉仪都听说了,只是以为皇后仍然是之前的皇后,听到最近皇后拿着各式各样的借口将被烧之前的宫女全部换成了新的,更将之前贴身的宫女采青也打发去洗马桶之后,联想之前的交锋,觉出些蹊跷来。
第二日穆婉仪特意打扮了一番,带着几名宫女迈进了大昭宫,大昭宫的院子里宫人正忙碌的播种,一询问,宫人们居然正在撒胡萝卜的种子。
穆婉仪嗤笑的缓缓走进大昭宫内殿,皇后慵懒的坐在主位上眯着眼睛。
穆婉仪轻声唤了声:“夏侯荨!”
皇后猛的睁大眼睛,已经许久没人唤过她的真名了。穆婉仪脸上冷冷挂着笑容,定定看着主位上的人。
皇后忽而也兀自笑了起来,这宫里的宫人大都在院子里播种呢,她新挑来的大都是木讷老实的,并不惧怕走漏风声。
“想不到第一个唤我名字的居然是你?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名字了呢?”皇后冷笑着说;
穆婉仪挺着肚子,兀自在下首寻了个位子坐下。宫人只留下两个随身侍候的。
穆婉仪开口说:“你醒来向宫人旁敲侧击的打听原来那人的喜好脾性,可是你扮的再像也并不是她,于是你又千方百计把先前侍候过她的宫女全部调走。”
夏侯荨平静的听着,并不答话;穆婉仪接着说:“他对你的宠爱不过以为你是她罢了,你躺在他怀里,他心里想的是别人,唤的也是她的名字,你心里也不会好过吧;”
“我好不好过也比你好过,你这辈子也只能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守着小小的四方天空孤独终老了。”夏侯荨不甘的回击。
穆婉仪这些日子的屈闷终于可以找个角落击中发泄出去。对夏侯荨嘲笑道:“至少今后我还有我和他的孩子相伴,而你呢?肚子里却是他和别人的孩子。”说完不忘哈哈笑了几声,这件事越想越让她痛快。
夏侯荨恨不能将茶杯摔到穆婉仪的脸上,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难受。这段日子虽然和曾经喜爱的人朝夕相处,可他口口声声唤的却是小玉儿,而不是夏侯荨。
她夏侯荨到底还是替身,仿佛做梦一样,一朝醒来却没有了家,没有了父母亲人,还怀着心爱的人和别人的孩子。
她想过死,可是她不甘心。她心里有绵绵的恨意。她要报复。
被人踩到痛处,却只能狠狠的握着茶杯,咬牙道:“那你最好每天求神拜佛保佑你和你的孩子平安。”
“你”穆婉仪圆瞪双眼冷哼一声,“你得意不了多久。”
穆婉仪离开大昭宫后,就想着赶紧告诉司马君逸皇后已不是那人的事情。
可司马君逸被夏侯荨派人急急叫回了大昭宫,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也没看她一眼。
穆婉仪只好气恼的折转回自己的宫里去了。
司马君逸风一样奔进大昭宫内,正播种的宫人齐齐跪立,再抬头皇上已不见了踪影。
寝殿内,夏侯荨静静的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白无术被唤来诊脉之后说:“别担心,只是动了胎气,服几副安胎药就没事了。”
司马君逸静静的坐在床边,等着她醒来,伸手在她脸上细细描绘,轻唤着小玉儿的名字。
夏侯荨再装不下去,所幸悠悠睁开双眼,一看到司马君逸就双眼含泪,泣声唤了声司马君逸,扑进他的怀里。
司马君逸揽着她,安抚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半响,夏侯荨紧张的问:“孩子没事吧?”
“孩子没事。”
“孩子没事就好,我真怕……”夏侯荨没往下说,突然止住声。
司马君逸轻声说:“别怕,孩子很好。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要孩子没事就好,你别问了。”夏侯荨楚楚可怜的说道;
司马君逸再问,夏侯荨才说:“上午穆婉仪突然过来看我,说了些奇怪的话,还吓唬我说孩子生不出来,我一听这话就急了起来,也怪我自己,她就随便说说,我就当真了。可是我真的好担心孩子会出事。”
司马君逸再三安抚她,喂她喝了安胎药,哄她睡着,才起身离开,夏侯荨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喜怒参杂。
司马君逸浑身散发着清冷怒气,几乎将周围的人可以冰冻起来。大踏步走进穆婉仪宫中,宫内的宫女内侍见这架势全部自动散开。
穆婉仪一见此阵势,就知是来兴师问罪的。司马君逸冷冷的对她说:“从今以后,你好好待在这里直至生产之后,朕自会送你出宫。若是再去招惹皇后,别怪朕翻脸无情。”
穆婉仪咬牙说:“翻脸无情,为了她杀了我吗?你知不知道她变回夏侯荨了,不是你爱的那个仙女了。你爱的那个人走了,她……”
“住口。”司马君逸怒吼制止穆婉仪继续说下去。
穆婉仪被震的身子抖了一下,皱眉道:“你知道,你早就知道她是假的对不对?”
“闭嘴,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直到孩子出生,不要再生事端。”说完,司马君逸又冷冷跨出大门,命人守住宫门,不许穆婉仪出宫门半步。
穆婉仪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晋朝的皇帝继续炼丹,寻仙踪,穆清风努力维持着朝政大局。夏侯荨的肚子越来越大,孩子会动了,司马君逸除了炼丹,就是陪着夏侯荨,摸着肚子,感受着胎儿的生命力。
司马君逸甚至想好不管是男是女都叫他思君。夏侯荨笑着接受,心里却苦涩难受。
这时穆婉仪生了个男孩,穆婉仪给他取名幸予。司马君逸欲要送走他们母子二人,穆婉仪苦苦相求,只求在宫中静渡一生,就算为了给太后尽孝。
幸予满月的时候,皇后特意挺着七个月的身孕去祝贺。回来的时候却流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