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你辛苦了几个晚上,这周由我们来,你下周再来。”
Elaine数日前的话还在梁京耳边,她叫圆圆凡事不要全往自己身上担。此刻,她的目光也是希望圆圆如此做。
“好。”
目送淮安的车子离开,梁京计划着趁着周末时间,回公司补点活,好在许总那里挽回点印象分。
她才往停车场方向转了个身,一辆黑色奔驰迈巴赫泊停在她视线范围内。
车窗全阖着,但是梁京对他的车子很敏锐,即便不看车牌也知道是他,
后座有人从里推门,探身的动作,门开那一瞬,车里的人快快、冷漠地招呼她,“上车。”
“可是我车子还在那里……”梁京指着停车场方向。
“上车。”章郁云再出了次声。
不远处的人迫于扑克脸的淫.威,终究放弃了叫板。
乖顺地侧身坐到他身边,很负责任地告诉他,“医院一夜封顶的停车费很贵。”
“贵是多少?”某人横她一眼。
梁京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和烟草味,莫名烘托地自己心里暖洋洋的,横泼开来的滋味很奇怪,轻飘飘的,她不敢轻易张口,怕这股子轻盈钻出来,去到不该去的地方。
于是,她固执地闭紧嘴巴。
“问你话呢?”
她拿白眼翻他。其实是,梁京知道说出来,他准有一万吨的嘲讽冲她来。
第三回合他再问的时候,答案是多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章先生气着了,她隐隐地笑意,十足地喜欢他生气的样子。
“奶奶呢?”
听到他问正经事,想着他也许正是为这事来的,梁京这才破功地开口,“淮……”
启口了一个字,换气的那一瞬间,有人钻了进来,
衔也咬。
梁京被他气回来了,因为他的司机端正坐在前头,章先生拿人当不存在!
第十八章、快雨时晴(3)
巷子里,章梁二人遇到了对门的李先生。
今天李家家宴,李太太做了许多熏鱼,“不嫌弃的话,就尝尝罢。”说着,李先生就要回去端。
人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果真一盘有模有样的熏鱼。这菜在江南这块很家常,陈妈也会做,远亲近邻总归是一番心意,梁京知道李先生、李太太这个年纪,殷勤端出来,人家不是假意的客套。
所以也就没打岔地收下了,口里温和地朝谢。
李先生说,“好几日没见到你们了。”
“嗯呐,出门办事了几天。”
对方寒暄也就到此为止。
各自进家门的时候,梁京找钥匙开门,把手里的“见面礼”递给章郁云,要他帮忙端一会儿。
她翻出钥匙,插.钥匙孔,听到章先生说,“我问你啊,你要吃嘛?”
梁京抬头看他,某人努努嘴,示意手里这盘油渍麻花地熏鱼。
“有什么问题?”右边那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反问他,“这几日你没有住这里哦?”
“嗯,怕鬼附身。我变成别人。”
某人不顾梁京被噎住的脸色,继续道,“下次别要人家这些了。”于人家惠而不费的,于自己,天晓得做菜人的卫生条件什么样子。
最紧要的一点,是个人情呀,要还的。
“嗯。”
“‘嗯’是什么意思?”章郁云明显听出了她的不爽。
“就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梁京要抢回他手里的盘子,某人不让,手腕举高,叫她够,够地快要泼掉了,梁京怨怼他,“好了,别闹了。”
她说章先生没这种巷弄里的邻里觉悟,她一点不怪。但是呢,也请入乡随俗,而且久而久之,你会发现投契的邻居远比一般朋友来得实在矜贵。
她们在江北这些年,就是和热络的邻居这样过来的。楼上楼下送点吃食再寻常不过,你说的惠而不费也好,卫生条件未知也罢。
总之,百味抵不过人情味。
章先生觉得是人情,而梁京却觉得他少了一味。
这和吃路边摊一个道理,“您上次喝的豆浆就是这么回事。那大汉老板远不如李先生一家看上去体面细致哦。”
“豆浆我没喝。”章郁云由着梁京把那盘熏鱼搁到厨房冰箱里,“忙到下午,再开的时候,发现……馊了。”
“杯子呢?”梁京管他要杯子,也怪他,很没意思,拿人寻开心,“不喝你抢去干嘛,就捂馊哦,馊掉你好开心,对不对?”
“杯子还在办公室。”章郁云朝她走近,她人在水龙头前洗手,抽拉水龙头调成花洒模式,起泡器出的水很密,布在她手背上能坠住久久不消。
有人从身后圈住她,手是从她两臂之下抄过来的。他说他也要洗手,手却在梁京手上裹乱,捏她的指骨,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很重,整个人仿佛卸在她身上。
“没有拿你寻开心呀,是真忘记了,老人家了,你要见谅。”
年纪大了不起啊。梁京拒绝他这样口吻的套近乎,“倚老卖老更不招人喜欢。”她再问他,你洗不洗,不洗别浪费水。
李先生的儿女要走了,一家子在门楼里,言语声很大。嘈杂间还有狗在叫,梁京见过李家那条大狼狗,悍又憨。
小孙子临走前,硬要把什么饮料也捎走,儿媳妇不肯。李太太娇惯的声音:你由他呀,给崽崽呀。
章郁云三下五除二地洗完手,带上水龙头,但身子没挪,依旧圈住她,甚至扪在怀里,哑哑声音问她,“这就是你说的人情味?”外面的家常。
“是烟火气。”梁京避无可避他的鼻息,只能由着他,但纠正地口吻。
“圆圆喜欢这样的烟火气?”
言外之意,他不喜欢。他嫌吵,乱哄哄地罢了。
“所以,我一不回来,章先生即刻不想住这里了?”梁京这样问,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太为难他了。
“可以这么理解,因为你不在这。”他一并说,一并呼吸来就她的耳际,似有若无。
隔空感更熬人。
门对门,两栋房子。一栋热烈,一栋沉静。
李家那面不知怎地,门口骤放了一记炮仗声,好像不够准确,是小孩玩得那种花炮,短暂但声音特别响,梁京在章郁云怀里不禁跳了下,对门的妈妈骂大小子,要死的,这么响,给我扔掉,不准玩了,听到没有!
孩子不依,老人维护,又是一会儿话匣子。
章郁云在梁京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得分清,某人即刻来咬,咬她这不中用的耳朵,再一路往下去。
脖颈处深深吃痛了一下,她皱着眉要格开他,格开他的任意妄为。
回来时,车里亦是如此。
梁京眼下跳脚地怨怼,多难看多尴尬,“当着你的司机面。章先生留学多年,西式作派,我不行。”
“哦,那给我看看你的中式呢。”章郁云眉眼就在她视线最短范围内,只要她转眼过来。
等不到她的恩惠,某人就重施故技,脖颈正正中间的位置,力道很重,梁京下意识想到会留印子。
就推拒着转过身来,和他打岔,“我跟你说,这里,”梁京指指他脖子上的位置,“这里中间位置有个颈动脉窦,它感受到压力的话,弄不好会窒.息死掉的。”
“哦,那你让我死了吧。”某人一双冷手来捧梁京的脸,再出口的话,显然已经到了限制力边际了,“圆圆,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说着,章郁云忽地打横抱起她,径直往里屋去。
黄昏天,顷刻淹没进黑暗里去。
*
梁京被章郁云抱回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卧室里的变化。
她原先的铁艺床不见了,现下是个地台床。
但她的用品全还在,四件套和她床上那些娃娃、书、闹钟、数据线都还在。
因为章郁云关照方秘书过来监工的原话是:原位复原。
她跌回自己的床单上,但整体掉落感很陌生,就怪章郁云,“你真换了我的床!”
“哦,我当你上次答应的。”某人自作主张还怪委屈的口吻。
“你最起码事先跟我说一下!”梁小姐骄矜起来。
“说个蛋蛋。别为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和我斗嘴,省点力气,好不好,姑娘?”
这是什么话,好像是要去做什么战斗一样!
梁京还是气,气到拿脚想要蹬他,章郁云真好顺手给她剔掉脚上两只高跟鞋,鞋前后两声咚咚落地,他整个人也欺身过来,先是手来摸索什么,沿着她内侧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