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沐清徽开口,君九倾已和叶天英交上了手。
一方长剑气势凌厉,一方赤手空拳却招招接得不费吹灰之力,沐清徽看着那两人缠斗,不想余下那几人已经变换了阵法向她和连怜袭来。
连怜武功根基浅,沐清徽生怕她受伤只得抽出缠仙剑抵抗剑阵。
二人在不断变化的剑阵中寻找出路,周围的剑气虽不高深难测,但变得太快,来路多端,沐清徽一人应对尚可,但要多护一人便有些吃力。
见有剑光从阵中杀出,直刺连怜,沐清徽立即以缠仙剑格挡开,随即又有一股剑气从后方袭来,她将连怜拽到身边,快速挑剑,灌注在剑身的内劲与那股剑气相冲。
凭着略胜一筹的内功,沐清徽暂时打开了一处缺口,她执剑横扫,剑气如练击打在其余人手中的剑身上,震得长剑颤动不止,有些功力不足的便直接被震得脱了手。
见有了脱身处,沐清徽立即带连怜纵身越出剑阵,然而暗处袭来一道白影,剑身饮下此时日光,折射出一道刺眼亮光。
沐清徽立即闭眼,顿觉那强势剑气直逼自己而来,她马上推开连怜,旋身躲开预判下的剑气路线,将缠仙剑刚在身前,只听铮然一声,正是对方那剑刺在了她的缠仙剑剑身之上。
对方攻势强猛,沐清徽未及凝神聚气,深知不宜硬拼便趁势后退,直至脚踏实地,有了汇聚内息的时间,她丹田蕴力,转过缠仙剑,方才还刚直的剑身瞬间变得柔软,缠着对方的长剑沿臂而上。
秦舒峥本意偷袭沐清徽,不想她反应如此之快,还险些转守为攻。但见缠仙剑将缠上自己小臂,他立刻运转内功,迫使沐清徽退开,这才有了抽身的功夫。
君九倾见秦舒峥现身,未免沐清徽受伤便以掌风逼开叶天英的纠缠,去到沐清徽身边。
叶天英却不想就此放了君九倾,大喝一声:“峥儿!”
秦舒峥自知不是君九倾的对手,未免与他正面交锋,便以灵活身法躲开君九倾,退到叶天英身侧。
“没事吧?”君九倾问沐清徽与连怜道。
“你呢?”沐清徽关心道。
“我能应付他们,你带着连怜先走。”
“我不!”沐清徽拒绝道。
君九倾顾不上追究沐清徽为何突然不听安排,直接点了她的穴,将她交给连怜:“带她走。”
“活着回来。”连怜这就带走了沐清徽。
二人走了没多远便遇上了黛黛和邱子婴。
听连怜交代了情况,邱子婴立即赶去支援,连怜将沐清徽和黛黛送上了马车便要离去。
“九倾这穴道过一会儿会自动解开,那时候他应该跟子婴回来了。”连怜道。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黛黛问道。
连怜看着沐清徽,回黛黛道:“我答应了阿清要去办些事,等不及了,得先走。”
黛黛拉住连怜道:“危不危险?”
“只是要花些时间,不危险的。”临走前,连怜叮嘱沐清徽道,“他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请你多照顾他了。”
说完,连怜就此离去。
黛黛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哑谜,只带着沐清徽往接头点去。
路上,沐清徽发现黛黛眉间愁色深重,遂问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舒峥借着九灵教的名义到处挑拨仇怨,他又借叶天英的声望集结正派中人,要对付九灵教。”
这情形仿佛昨日重现,沐清徽只怕当年阴风谷的情形重演。
“而且教中出现了奸细,我和子婴就是追查这件事才来了这里,没想到遇到了你们。”黛黛道,“你和九哥一去天星岛就音讯全无,我们除了等没有其他办法。秦舒峥借此兴风作浪,好在如今阴风谷中的老弱之人都已经被转移走了,剩下的都是愿意为九灵教一战的。”
沐清徽想起当初云州分坛被毁,黛黛就说过不会强留分坛中人,确实只是带走一部分愿意继续跟随九灵教的教徒。
沐清徽现如今再想,君九倾无意一直无意扩张九灵教的势力,应该就是在收敛羽翼,免得树大招风,引起正道仇视,再对九灵教进行围剿而伤害了无辜教众。
这心思之中满是善意,君九倾却一个字都未曾提起,沐清徽对他的这般冷漠刹时生出不少恼意。
见沐清徽若有所思,黛黛问道:“你跟九哥这段时间进展如何了?”
“什么进展?没有进展。”沐清徽转过视线道。
“算了,九哥的事轮不到我过问,他既回来了,就该好好查查教中事务。”黛黛看着沐清徽,真诚道,“阿清,谢谢你。”
“谢我?”
“谢谢你愿意陪九哥走这一趟,你要知道,在阿怜提出要去天星岛的时候,我真怕他不愿意。”
“救命的事,他还有意不愿意的?”然而此言出口,沐清徽却沉默了——君九倾逞强惯了,肯去天星岛求助已是放下了身段了。
“他从不惜命的,过去受伤也都不跟人说,只是一个人进悬光洞闭关养伤。这次居然去了天星岛,当时,我高兴坏了。”
“黛黛,君九倾虽然救了你的命,但你为她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要离开他吗?”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没有九哥就没有现在的我,况且他对我一直都很好。”过去几乎没有听沐清徽主动打听过君九倾的情况,黛黛心思细腻,知道在天星岛上必定发生了什么,可她不便追问,便趁沐清徽这一番存疑说上一些,权当是帮一帮君九倾了。
黛黛坐在沐清徽身边,拉着她的手,道:“九哥只是看起来不好相处而已,你可见他罚过我?骂过我?”
沐清徽回忆一番,往日只有黛黛拿君九倾开玩笑的时候,倒是真未见过君九倾生气责怪她,照理说,按照君九倾的性格,被黛黛“冒犯”,他早就可以杀了黛黛了,偏偏还由着黛黛“胡闹”,可见他并非睚眦必报之人。
“教中很多人都怕他,但也都知道他不是坏人。这些年阴风谷能这么安生,大家平平安安地过日子,都是因为九哥没有像……没像他爹那样,为了扩张势力不断地在外挑事,和正派敌对。你看我师父,不就是因为想要扩大九灵教的势力和九哥起了冲突么?”黛黛看来伤感,靠在沐清徽肩头,道,“阿清,九哥他只是不好言辞,又心思重,没有恶意的。”
“你知道当年阴风谷之战的事吗?”沐清徽问道。
黛黛神色一滞,沉默片刻才道:“我只知道九哥联络了在正派中的眼线,提前做好了埋伏,打了正道一个措手不及,挫伤了他们的锐气,否则也不会有这两年正邪之间的安宁。”
“只是这样吗?”
“难道还有别的吗?”黛黛疑惑道,“我平时在教中主理教内事务,这些是不太听九哥提起。子婴是他的贴身护卫,他应该知道的多一些。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只怕邱大哥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会告诉我。”
“到底怎么了?当年的事有什么蹊跷吗?”
“我不知道,可直觉告诉我,中间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你和连怜所说的事都是真的,那么我不相信他会在当年下那么重的手。”
沐清徽的疑虑让黛黛跟着疑云丛生起来,她道:“子婴的口风很严,如果九哥交代过不许他说出真相的话,怕是要他死,他都不会吐露一个字,否则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最好不要先惊动他们。再说,连怜已经答应帮我去查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沐清徽道。
“虽说我不想对不起子婴,但我更不想对不起九哥。”黛黛道,“而且你说得我太好奇了,我也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晓得,阴风谷那一战后,九哥受了很重的伤,那天在玄幽堂,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已是强撑了。”
想起那一日见到的君九倾,沐清徽居然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来,她不由惊道:“那时他就受伤了吗?”
“嗯,但是我不知他为何受伤。先前我问过子婴,但是子婴不肯说。我只以为是九哥觉得这种事说出来丢人,便没有再追问。现在听你这样将,我才想起来,他那伤受得莫名其妙,而且我想不出谁能把他伤得那么重。除了……除了君擎天。”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沐清徽思绪中盘桓,关于君九倾的那些秘密,关于当初阴风谷之战的真相,一个接着一个都在冲击着她长久以来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