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的，知道对方为何带他来，又为何离去。
“她讨厌你。”
“为何，你与楚风且长着一样的脸，她向来敬爱自己的师父，为何独独厌恶你？”
零落好奇道。
安歌垂下了双目，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的是因为这张脸对方对他的厌恶加深了。
“……或许她讨厌的不是你，小丫头片子的心思啊，最是难懂。”
*
整整三天。
谭炯炯没有向任何一个人透露安歌被困于无涯峰，更没有提及那天晚上发生的一丝细节。
她尽管装作自己不在意、不去想，可随着时间流逝，心里头的不安是越发加重了。
谁也没有在意为何安歌不在青禾峰上待着，就连楚风且也没有一次提及安歌的情况，只有她夜晚辗转不眠，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
“啊！算了算了，这都最后一天了，我偷偷去瞄上一眼，总没有人知晓吧。而且零师叔应该不会说话不算话……”
“大师姐！”
“何事？”
谭炯炯坐直身子，立于桌前，一点都没有刚才浮躁的状态。
周南进了门，急道：“大师姐，掌门召集议会，你不会忘了吧。此次议会可是关乎九霄派一年一度的门派招生大事，你代表咱们青禾峰出席，千万千万不能迟到！”
谭炯炯心中一个咯噔，她差点忘了，这几日都把心思费在了安歌身上，把这么重要的大事都忘在了一边。
她赶忙整理衣衫，拿好佩剑，准备出门。
临走前问：“师父呢？”
“师父他老人家好像出门了。”
“去哪了？”
“不知，但师父他老人家说安歌是他收的最后一名弟子，因此本次门派招生，青禾峰的外门弟子全由大师姐你来决定。说来奇怪，小师父怎么没见着人？”
闻言，谭炯炯行走间脚下一顿，之后又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九霄派的掌门陆竹也是碎野峰的峰主，因此门派大会向来是放在碎野峰中举办，好在碎野峰地势辽阔，有几处是专门用来举办庆典所用，加之九霄派的大门就设立在碎野峰的正前方，可以说碎野峰乃是九霄派的门面。
钟声一起，议会便正式开始。
无涯峰内，零落随着钟声起身，看向在谭中浸泡了三日的安歌，饮口酒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自行起身离开，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衣物。”
安歌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出口。
“别看了，今日是掌门议会，那小丫头定然是代替了他师父参加议会，我若不是为了照顾你，此刻也在议会里头坐着。”
安歌收回了目光，把视线挪向零落。
三日中，他与对方并无过多交谈，可由于楚风且的认知让他对对方产生过多的熟悉感，他有时会想，自己的脸若非现在这样，而是如对方那般，炯炯师姐她是否会……多看自己一眼。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专注，零落觉得不妥，摸了把下巴，说：“这般看我，莫不是觉得我貌美。”
“恩。”
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料安歌应了声。
零落诧异，随后大笑，“你这性子比起楚风且更让人觉得有趣。”
“有趣。”
安歌脸带迷茫，“有趣的话，她是否会高兴。”
“谁？”
“哦，那小丫头。”
“她呀，心思全在了一人身上，说你幸也幸，说你不幸也不幸，偏偏是阴差阳错。有机会你可让柳朝雨替你算上一卦，不过残魂的挂也不知准否。”
说着，一侍女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叠衣物。
零落点点衣物，又灌了口酒。
安歌从潭中起来，手一挥，衣物便换到了他身上，随后他握握拳，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比他刚从楚风且意识中分离出来还要好上几倍。
“便宜你了，不过我可没本事治好堕心之火，不想死的话，别过度动用灵力，这次我能救你，未必一次次都能救你。”
“还有。”零落挑眉，“楚风且对小丫头是师徒之情，你呢，最好别过界，不然日后苦的不止你一人。”
安歌不置一词地离开。
零落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叹气，之后仰头灌酒，笑意浮现。
天注定的事，便是想改也改不了。
“大师姐！你与我说说小师父去哪了？我现在才知小师父已经整整三日没出现了，你是不是把他赶下山了？要是……要是师父他老人家发现了怎么办，大师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赶下山？赶得好！”桃夭拍手道，“大师姐不喜欢，桃夭也不喜欢。”
“别添乱，那可是小师父！”
“桃夭才不添乱，你再乱说，我就把你的剑去搅屎坑！”
“你终于承认了，我就说那是屎坑，你偏偏说是化肥！”
“化肥！”桃夭跺下脚，嚷嚷道：“大师姐说那是化肥就是化肥！”
谭炯炯忍不住地捂上耳朵，在议会大门外喊道：“别吵了，你们两个若是闲的无事，去把青禾峰的闲活都给干了！马上就要门派招生，青禾峰的准备用具可是准备妥当了？青禾峰就咱们几个内门弟子，二师弟下山历练至今未归，你们两个还不仔仔细细地去准备？等着师父发话不成！”
周南一个哆嗦，被谭炯炯无意释放的威压给震撼。
大师姐要真发怒，可是会殃及无辜的。
“可是大师姐，小师父他……”
“他他他，他一个大活人，我能把他变没吗！”
谭炯炯心中有不安，也有怒气，她甚至有点想哭，明明事情刚开始不是这样的，怎么最后会变成这副样子。
不行，她一定要把人赶出青禾峰，只有人离开了，青禾峰才会恢复往昔。
“我在这。”
“小师父！”
周南看着安歌朝他们走来，心中顿时松气，还好大师姐没有把人赶下山，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对师父他老人家交代。
“炯炯师姐。”
谭炯炯下意识躲开安歌的目光，底气不足道：“你回来了。”
安歌仿佛没有觉察出谭炯炯的不同，笑道：“恩，回来了。”
笑靥如花，再次震住了谭炯炯。
使得她心底漏了一拍。
“啪嗒”一声响，听得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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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历练大大阵
修真界门派招生乃是修真界一大重要之事，无论是四大仙门中的哪家门派招生，都堪称得上是凡尘的一大奇观，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尤其是九霄派，在九尘大陆中位列四大仙门之首，自然更是不同。
往年，还没到九霄派发出招生的通知，便会有许多凡尘中人提前抵达九霄派的所在，今年更是如此，人数也比往年翻了一倍。
人多了，意味着门派招生所需条件更高，招生管理也要做到位。
谭炯炯作为青禾峰的代表，不仅肩任青禾峰外门弟子的选择，还有维护招生历练大阵的职责。
招生历练大阵是九霄派惯用招生的手段，凡是能通过历练大阵的人都有资格留在九霄派，但最后入哪个峰，成为内门还是外门弟子，得看入门一个月训练后他们在选拔赛上的表现。
“大师姐，今年还是由你、天白师兄、陆尚师兄、灵童师兄负责历练大阵的维护，听闻今年人多，报名人数已过上万，也不知能有几个人能过得到这个大阵。”
“恩。”
谭炯炯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望着青禾峰上空的蓝天，一副神游太空的模样，她压根没听清眼前人的叨叨，而是怀疑自己这几日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不然怎么老是有一种心脏掉拍的错觉呢。
“大师姐，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大师姐？”
“炯炯师姐。”
瞧，那种不受控制的掉拍感又来了。
谭炯炯闭上眼不去看从屋内出来的安歌，忽视对方笑得过分温柔的模样，不断地摇晃身子，企图把不应该出现的感觉给晃掉。
周南看出谭炯炯的故意逃避，有些好奇地在安歌和谭炯炯之间环视，之后上前一步，把安歌拉到身后，小心问道：“小师父，你和大师姐之间怎么了？自从你消失三天再出现，大师姐就变得怪怪的。”
“不知。”
安歌是真不知对方为何故意忽视他，明明他已经学着笑得温柔，学着去讨好，可这些外人嘴中的技巧仿佛一点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