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你可以下课了。”巴基说，然后多此一举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西疑惑地看他，然后不确定地说：“……泰茜。”
巴基点点头，然后转身去看其他学员：“你们快点开始练习，就像刚才示范的那样，知道吗？”
娜塔莎从后排走过来，拍拍叶西的肩膀：“干得漂亮。去吃晚饭吧。”
叶西还懵着呢：“……啊？哦。”
那个声音。
叶西心不在焉地戳着她的水煮鸡胸肉，在脑子里反复问：“您在吗？您还在吗？刚才是教授您吗？”
没有回应。
“你的检讨免了。”娜塔莎坐在她对面喝汤，“如果你芭蕾课上得和实战课一样好就好了。”
叶西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过你和那个冬日战士应该是认识的吧？”娜塔莎突然抬眼看叶西，叶西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对。”
“那他今天为什么要装作和你不认识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叶西是真的困惑，“可能……不想给别的学员留下他会偏袒我之类的印象？”
这个说法勉强过关。娜塔莎没有再追问。
沉默地吃完了晚饭，娜塔莎起身：“回宿舍。”
叶西不大情愿地跟着站了起来。
红房子的宿舍条件比九头蛇的好一点，主要因为红房子都是女学员，所以室内装修都是以服务女性为主，各种东西都安排得很妥当，叶西还记得自己刚进宿舍的时候娜塔莎拉开抽屉给她看一整套化妆品的震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有一套指甲油。
现在叶西明白了，这是因为她们在宿舍里面实在没有事情做。
没有书，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她们的娱乐就是聊天，或者……涂指甲油。
叶西今天不想涂指甲油，百无聊赖地玩房间里配的空白笔记本，转着笔。娜塔莎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地往脸上涂一种白乎乎的东西。
“你在涂什么？”叶西撑着头问。
“去黑头的白泥面膜，不伤皮肤的，涂完洗掉，再拿棱头粉刺针刮刮，脸会变得特别干净。”她把面膜涂匀，拍拍，“你还小，皮肤嫩，不适合用这种化妆品。”
“我不小了。”叶西抗议。
“好好好，你不小了，像你这样的在美国进了酒吧能被人扔出来。”
叶西默不作声。娜塔莎没听到她反驳，觉得有些奇怪，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叶西埋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写什么呐？日记？”娜塔莎问，“特工不能写日记，泄露出去就完蛋了知道吗？”
叶西说：“不是……刚才有点灵感，写写小说。”
娜塔莎耸耸肩：“随便你。”
“Hey，泰茜。”
“啊，教授，嗯……早上好？”
“是晚上好。”查尔斯微笑着纠正。
叶西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咖啡厅靠窗的卡座内，今天阳光正好，窗外正对着河，行人在河畔说笑漫步。卡座对面，查尔斯捧着一杯朗姆酒，小口啜饮。
肩头金色的卷发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金光，这是泰茜的身体。
“鉴于你现在身处圣彼得堡，那么我们只好采取这种方式授课，现在这是在你的梦里。这叫什么来着——远程教学，对吗？”
叶西笑了笑：“对。那……今天实战课上，那个指导我的声音——”
“啊，也是我。对不起，本来是想在那个时候上课的，但是没想到你也有事情，所以稍微指点了一下我就退出去了。”
“非常感谢！您帮了大忙了！”叶西真心实意地说。
查尔斯挑挑眉毛：“是不是在你的心上人面前表现出色了呀？”
叶西不好意思地笑笑：“呃，对，那个……”
总觉得教授这个表情蜜汁像一美。透露着一股八卦的车王气息。
“在我看来，没有使用能力的情况下，你也能凭借出色的身体素质战斗。”查尔斯切入正题，“可是我们是变种人，我们应该善加利用我们的能力，而不是荒废它，抑制它。”
“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你的能力，先是最基础的，你能看到别人的寿命，也就是别人在这个世界上剩余的时间。”查尔斯指指自己的头顶，“你现在能看见我的时间吗——别告诉我具体数字。”
“……可以。”叶西迟疑了一下，说。
查查这时候的头发真浓密啊。
手动谴责一下即将苏醒的杀马特村口烫头的天启师傅，毁我查查头发，虽然查查没了头发还是一样盛世美颜。
不行，她不能舔查！吧唧哥哥在默默看着她呢！
舔冬，prprprpr
“泰茜？”查尔斯担忧地看过来，“你现在的精神波动有些剧烈……是我的时间出了问题吗？”
“啊？”叶西擦掉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没有没有，想到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而已……”
“……”查尔斯直觉告诉他追问下去他会很惨，干脆进入下一个话题，“那么，你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更改别人头顶的数字吗？”
叶西点头：“可以。不过不能凭空更改，比如我想给你加一秒，那么就得有人的寿命减一秒。这平衡不能改变的。”
“这样……”查尔斯沉吟，“你现在能更改一下我头顶的数字吗？把我的寿命分给你一秒，当然，别忘了再帮我加回来。”
“好、好的。”叶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试过这种操作，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查尔斯头顶那个庞大的数字，心念一动，下一秒，数学减少了两秒。
接下来就要把它加回来了。那串数字停滞了一秒之后才又正常往下滴答减少。
成功。
“好了。”叶西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你没试过你这个能力？”查尔斯问。
叶西点点头：“这有点像作弊……好像神一样控制摆布别人的命运。”
“我的能力也像作弊，全看你怎么运用它，泰茜。”查尔斯温和地说，“而且你作为一个作者，拥有这样的能力也不奇怪。只是你还不了解它，所以你在畏惧它。”
“……的确。”叶西叹了口气，“凭借这个能力，我可以杀死所有我想杀死的人，还可以让我喜欢的人永远活下去……只要做加减法就可以了。这就像作者，拥有神的权力，让人活就活，让人死就死，生杀夺予，没有限制。所以，这让我害怕。”
“你……对于作者的这种权力有着恐惧？”
叶西沉默了一会儿，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杯热可可，查尔斯轻轻推给她。她伸手捧住白色的马克杯，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在这之前已经到过一个世界了。那也是我写的一本书。在那本书里，我为了男主角能够对女主角产生感情，把他的境遇设定得非常悲惨，让他经受了很多的痛苦和非议。到最后，他知道了我就是那个摆布他命运的人，那个让他平白无故经受折磨的人……我……”
叶西伸手捂住脸，腰部隐隐作痛。
“这很正常，泰茜，这很正常。”查尔斯安慰她，“你是为了感情线这个目的而写作，你有这样的设定也无可厚非。这应该和你的男主角本身的性格特点有关。你想象一下，如果罗密欧知道莎士比亚就是那个造成他感情悲剧的人，刻意设置两个对立家族突出爱情悲剧的人……他会怎么做？”
叶西茫然地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
“莎士比亚也不知道。”查尔斯微笑着，“所以你只是在做一名作者而已，文章里有幸福就有苦难，没有全部都是幸福的书，那样的书也索然无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上帝，我们不也谅解了同样把邪恶痛苦创造出来的他吗？”
叶西静静想了一会儿，长长呼出一口气。
“关于你的能力，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能力，能力本身没有好坏，全看你怎么运用它。”
“我觉得，你是个能够善加运用它的好孩子，泰茜。”
“……谢谢。”叶西擦掉眼角一点湿湿的东西，“谢谢您，教授。”
“没什么。”查尔斯眨眨眼睛，“作为教授，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你昨天梦到什么了？”娜塔莎把闹铃按掉，伸了个懒腰之后问叶西。
和查查谈了一晚上的叶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梦到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