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岛上有人偷偷在一起被嘉丽卡发现了,她向梅丽告状,梅丽把那两个人绑在布袋子里沉了海……”
“梅丽说黑暗是最邪恶的,而黑暗中的光明会引来邪魔。所以她不让我们晚上点蜡烛做事,只有她和嘉丽卡能用蜡烛,冬天也只有他们能生火……”
叶西听得目瞪口呆,梅丽已经瘫在地上,疯狂摇着头说:“你们这群白眼狼,我把你们养大,你们居然还这样看待我——”
“住口!”一个金袍子厉声喝道,“只有嘉丽卡是你用我们的血喂大的!我们自己种菜,缝衣,建房,而你们的一饭一菜都是我们的劳动成果,你们为此付出了什么努力?”
“你们,你们这群邪恶的,邪恶的——”
“梅丽,”叶西说,“你的外孙女其实一直和一条魔龙住在一起,你有什么感想吗?”
梅丽瞪大眼睛,喉头发出“嗬,嗬”的哽塞声。
叶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迈上了神坛的台阶,来到了蜷成一团的嘉丽卡面前,她俯视着惊恐的嘉丽卡,冷冷地笑了,嘉丽卡忽然感觉屁股下一空,石椅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她猛地坐到了地上,惊呼起来。
“下去吧,人类。”叶西连正眼都不看嘉丽卡,嘉丽卡连滚带爬地扑向梅丽,而梅丽死死瞪着身上发出柔柔金光的叶西,一口气没喘上来:“你、你——用了什么邪恶的黑暗魔法——”
原本石椅所在的地方发出了万丈金光,神的宝座在金光中慢慢显露它的轮廓。借格拉利卡圣花现世的神终于在人间登基,叶西坐在了神座上,圣岛上空闷雷阵阵,原本聚集在圣岛四周的风暴缓缓移向它们从未到达过的风暴眼,圣岛终于要迎来一场雨了。
“有一件事,我要纠正一下,因为我发现,很多种族一直在误解。”叶西缓缓地说,她瞟了一眼洛基,发现洛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精灵认为,神是掌管光明和良善的,而黑暗和邪恶是一种无机质的杂物,需要剔除。人类,尤其是人类教廷认为,世界上存在两个神,一个是光明神,一个是黑暗神,人类信奉光明神,因而认为黑暗神是邪恶的,是被唾弃的。矮人认为神是火神,是保佑劳动和铸造的神;亡灵法师认为世上只有死神;妖精觉得神是矿物和金属的统领……”
“你们,都对,也都错。”叶西双手交叠,“因为世间只有我一神,我创造万物。光明是我,黑暗也是我,善良是我,邪恶也是我,我淡泊,我也贪欲,我会使你生,我也能使你死;我鼓励劳动也鼓励无所事事,我庇佑富裕也庇佑贫穷。”
“我不偏爱任何一方,我不偏爱光明,也不偏爱黑暗。我不偏爱生,我也不偏爱死。”
“我只偏爱神之子。”
叶西冲着洛基微微一笑,然后向梅丽和嘉丽卡举起手掌:“圣岛千百年来以神的名义随意妄为,欺骗世间。我判决,待所有人离开圣岛后,这座岛将沉入海底。梅丽和嘉丽卡,你们余生将在大陆栽种格拉利卡,直至死亡。”
梅丽凄厉地喊叫了一声,然后失去意识,不动了。
一记响雷在众人头顶炸响,叶西八风不动,继续说下去。
“我创造你们之后,其实是不能够插手再参与你们的事情的。这非常不公平,就像是游戏作弊一样。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很不完美,尤其是在有了社会之后,太多人等不到公平正义来临,所以求告无门,最后孤注一掷来圣岛向神祈求。”
“所以今天,我破例一次,满足你们的愿望。”叶西垂目看向屏气凝神的朝圣者们,“来吧。”
她的目光和洛基相遇了,但是托尔先人一步走上前,大声地自报家门:
“我乃人类王国的王子,托尔。”他也不管身后的惊讶声,自顾自往下说,“我的父亲,人类王国的国王奥丁,身患怪病,而教廷对王位虎视眈眈。如果得不到治疗,人类王国将会因为内乱陷入长久的动荡之中。神,”他抬头,用叶西真的无法拒绝的湛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她,“我知道,我知道您是个非常善良的花——不,神,所以,请您治好我的父亲吧!”
叶西笑了。
“我之前答应过你的。”她伸出双手,闭上眼睛,连接她神殿里面的笔记本电脑,搜索奥丁……
……诶,怎么搜不到。
她调出人类王国大地图,点击君临,点击王宫,点击寝宫……
没有,没有奥丁!
【夜西瓜:怎么回事!?奥丁呐?不会吧我第一次装逼难道就要我失败???】
【电脑管家:您好,检测到您的电脑存在高危木马病毒,是否查杀?】
【夜西瓜:是是是。】
【电脑管家:正在查杀……30%……50%……70%……】
【电脑管家:查杀成功!是否查看详情?】
【夜西瓜:我就纳了闷儿了,怎么神的电脑还有病毒……】
【夜西瓜:查看详情!】
点击了查看详情的那一瞬间,朝圣者和叶西面前猛然展开了投影,托尔瞪大眼睛,因为他看到了他的父亲在上面。
那是奥丁,奥丁在王宫里和一个红袍子的老头在商议。
“难道我们拿所谓‘神的预言’一点办法都没有嘛?”奥丁问。
红袍的神父犹豫了片刻,说:“预言,是神规定了的命运的一角。我们都是神操纵的玩偶,不能违抗命运。”
“命运?命运就是让我们人类灭亡吗?把我们创造出来,有让我们去死……神就是这样的吗?我儿子5岁就不这样玩弄蚂蚁了!”
“其实……”神父凑近奥丁,小声地说,“我们教廷……发现了一种药,有一个注射了这种药的孩子,没有走上他被预言的路……”
“什么药?”奥丁的独眼中焕发出光彩。
叶西的手缓缓移向投影中神父取出的那一瓶东西,飘忽不定的莹蓝色光在水晶瓶中旋转,她脑中的杀毒软件告诉她,这就是她电脑里的木马病毒。
原来如此,叶西明白了,她看着奥丁注射了这种药后变得精神恍惚,开始背诵她电脑文档里的片段,表演她存的小视频和电影,唱她下载的歌……
她创造的世界中的人从来不甘心被她操纵,他们想方设法逃离她的控制,于是他们找到了她的电脑病毒,感染上病毒,这是唯一,唯一可以躲开她电脑的操纵,可以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方法。可能奥丁他比较倒霉,因为他在文档中的戏份很多,所以电脑和病毒为了争夺奥丁的控制权,展开了拉锯战,所以奥丁没日没夜地呓语……
叶西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是茫然的。
现在,杀毒软件把病毒清除了,奥丁……也可以痊愈了。可是他也再也无法逃脱他的既定命运了,叶西叫他何时死,他只能那时乖乖引颈就戮。
洛基排众而出,叶西恍惚地看着他微笑着走来。
“我的神啊……”他低语着,走到叶西身前,他们离得这样近,近得叶西差点停止思考,“我只问一个问题。”
他抚摸上叶西的脸颊,她顺着他手的力道乖顺地抬起头,洛基黑色的长发垂在她的肩上,她呼吸之间都是洛基身上的淡淡草木香气。
“我问你,我的神,我的小利卡……你,创造我,让我怀着黑暗和欲望降生在精灵之中,是为了什么?”
叶西的心头忽然涌上她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有些痛苦地皱眉,微微偏头,不敢与洛基对视,洛基把她的脸调正,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或者,不如这么问,看着我这样挣扎,而后你又出现,企图……拯救我,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造物,能够真正取悦你呢?”
未等叶西回答,洛基就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叶西拥入怀中,歌唱般地自顾自回答:
“毕竟,神之子生来就是为了取悦神的呀……”
叶西眼前突然一片血色,腹部的疼痛牵扯她的神经,她的瞳孔不收控制地放大,血从金色的长裙上滴滴答答留下,顺着裙面流到脚背,再流到神坛上。
洛基的手从魔龙法杖上松开,他的手指尖沾到了一点神的血,他快乐地吮吸着那抹神血,看着杖尾雕着格拉利卡的法杖深深.插.在神的身体里,而神抽搐,瘫软,最后倒在了他的脚下。
凡人们静默无声,神之子转身,踢开神的尸体,坐上了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