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63)

作者:果酱果酱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薛慕急得眼泪都流出来,提高了声音道:“那你答应我的事呢,你说过要娶我,如今就不算数了吗?”

齐云见不得薛慕流眼泪,忙拿出帕子替她擦拭,柔声道:“你别哭,你这一哭,我心都乱了。”

薛慕的眼泪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你们一个个都以公孙杵自命,我却不愿意做程婴。如今形势与以前不同,干嘛要做无谓的牺牲?只不过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我不答应,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齐云轻轻拍拍她的手道:“我早已想了很多次了,光是那一篇文章的分量,恐怕不足以令世人对汪鼎毓失望。我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人,如果被捕入狱,民众更能看清汪鼎毓的嘴脸。阿慕,这一回我必须留在北京,否则九泉之下无颜去见当年牺牲的李光远,还望你成全。”

薛慕怔怔看了他许久,终是道:“好吧,我答应你。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认定一件事情,就是千难万难也不能放弃。但你也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能轻言牺牲。”

“好。”齐云郑重答应了,忽又问:“你饿不饿?”

薛慕愣了愣,才发觉天已经很黑了,自己还未吃晚饭,她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吃。”

齐云笑了:“是你让我照顾好自己的。走吧,你先去洗把脸,我带你去煤市街吃爆羊肉。”

作者:在这样苦逼的章节最后,我还是要说,热爱美食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顺便推一下我的新文《汴京小厨娘》戳专栏可见。

第61章

煤市街一带多得是清真馆子, 入秋以后,店家便爆羊肉的镬子支在门口现炒现卖。那镬子极浅, 中间略凹, 几乎像一块大圆板。厨子把切得极薄的羊肉片和大葱丝一起到在铁板上翻炒。

肉在铁板上滋滋作响,香味随油烟飘散开来, 没过多久,爆羊肉便出锅了, 店家把羊肉塞进芝麻烧饼里, 笑着递给薛慕:“趁热吃,凉了就不香了。”

齐云见薛慕还在犹豫, 笑着催促道:“快尝尝, 味道很好的, 我在日本留学时, 怀念的就是这口家乡味。”

薛慕这才小心咬了一口,羊肉软嫩鲜香,烧饼很脆, 二者真是绝配,是令人安心的人间烟火味道。

二人在用罢了晚餐,谁也不提回去的话,就这样拉着手漫无目地在街头游逛, 北京城高大的城墙映入眼帘, 原来已经到了宣武门附近了。

齐云突然笑道:“想不想去城墙上面逛一逛?我认识这里的守卫。”

薛慕表示很感兴趣,齐云跟城楼下的守卫打了招呼,借了一盏灯同她一起登上了城楼。夜凉如水, 依稀可见东西九城的点点灯火,如繁星一般璀璨。

薛慕指点笑道:“这样看来,京城要比上海大得多,这样笔直宽阔的街道,跟几百年并没有什么区别。”

齐云沉默片刻问:“阿慕你说,一百年后的北京城会时什么样子?”

薛慕随口道:“会比现在更繁华,那时候家家户户都通上了电灯,住上了洋房,就像现在西欧一样。”

齐云笑了:“你说的没错,好在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可以无愧于后人了。”

二人携手继续向前走,那城墙上的风很大,吹得人衣块飘飘,薛慕下意识把衣领紧了紧,却见齐云已是停下脚步,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肩上,柔声道:“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薛慕忽然踮起脚亲吻他的额头,脸可疑地红了起来。齐云怔了一下,转眼间便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了下来,温柔缠绵的一个吻,少了几分欲望,多了几分抚慰的意味。她依稀听到深秋的风从耳边擦过的声音,细细地钻入空茫无际的夜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将她放开,轻笑道:“今天你主动向我示好,在我们的恋爱史上值得大书一笔。”

薛慕沉默良久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齐云随手整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柔声道:“我也不想和你分开。若上天庇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东交民巷汪府。

汪鼎毓阅毕今日的《新民报》暴怒,召来心腹刘亭林、伍佑民等人厉声责问:“你们干得好事,教我如何面对天下人?”

刘亭林不知就里,捡起被汪鼎毓掷到地上的报纸,大略扫了一眼,不由大惊:原来那上面头版的社论赫然指责汪鼎毓意图暗杀黄达,破坏共和政体,有野心自立为帝,而且将汪鼎毓提前谋划的宪政大纲都登出来了,这一下证据确凿,他想推也推不掉了。

刘亭林忙道:“总统,这必是齐云所为。这宪政大纲除了您,就只有他最清楚。况且他曾经是《新民报》的主编,即使现在辞职了,报社的一众编辑也都是他的心腹,必是他授意发表的。”

汪鼎毓咬牙道:“齐逸飞,枉自我对他如此信任。我这人最恨手下背叛,此人留不得了。”

伍佑民忙道:“下官请总统的示下,立即将齐云拿交司法部,严刑讯问。”

“好”汪鼎毓又问:“《新民报》现任主编是谁?”

“是齐云的老部下徐庆春。”伍佑民道:“下官以为,齐云的同党应该一律严办,除恶务尽,以正纪纲。”

徐亭林沉吟片刻道:“总统,如今毕竟是民国了,民众有言论的自由,若贸然抓捕多名报界人士,恐怕会有人说闲话,下官的意思,只办首恶即可。”

伍佑民抗声道:“不然,徐庆春也实在可恨,总要当面敲打一下他,让他下次不敢妄为。”

“好了。”汪鼎毓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眼下抓人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怎么应付这个乱子,黄达该更有话说了。”

徐亭林决然道:“总统,不如就势摊牌好了,齐云的这篇文章一见报,我们已是退无可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办了,北洋的将领都和您是一条心的,我们有绝对的胜算。”

“好”汪鼎毓随即拍板定下来:“从来富贵险中求,你下去跟犬子好好谋划一下这事,先把舆论造起来,要稳,也要快。”

地安门齐宅。

天已过午,齐云目前是总统跟前的红人,平日门庭如市,访客不断,这时虽然房门洞开,却绝无人来。他的贴身侍从刘五想到主人此刻的境遇,忍不住眼眶发热,视线模糊了。

齐云笑着安慰他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也很好。”

刘五跺脚道:“少爷,都什么时候,您还有心思开玩笑,您跟日本使馆的人都相熟,不如到那里去避避难吧。”

齐云摇头道:“不必,我自有道理。我还有一事要重托你。”

“少爷您说。”

“你走吧,赶紧去找薛小姐,护送她离开京城,拜托了。”说着,起身作了个揖。

刘五急道:“少爷,您这是折煞我了,我答应您就是。”

刘五走后,齐云终于放下心来,囫囵睡了午觉,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步军统领衙门的官兵,连同大兴、宛平两县的捕役,已经到门,很快将他移解到司法部,在看管所暂住。

新民报徐庆春提前得知消息,早就买好回沪的火车票打算出逃,谁知在半路上被总统府的侍卫拦了下来,言辞倒是很客气,说是汪公子有事情要请教徐主编。

徐庆春当即觉得大事不妙,不由感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他知道这是不折不扣的命令,无论如何违背不得的。只得随侍卫来到汪府。

汪启霖倒也不急着见他,徐庆春在内花厅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一位老仆才出来对他冷冷道:“趁我家少爷现在有空,您赶紧进去吧。”

汪府的内花厅是新近改建的,地方极轩阔,徐庆春入内后略定了定神,才发现汪启霖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周围环绕着几位戎装打扮的侍卫。他也不起身,缓缓喝了一口茶闲闲问道:“你就是《新民报》的主编?”

徐庆春在花厅外等待的时候,已经将最坏的情况都想了一个遍,本就焦虑不堪,一进门又发现汪启霖是这样的阵仗,人不由矮了半头,忙道:“我只是受齐云所托,暂时代管一阵,其实很多事情是做不了主的。”

汪启霖笑笑道:“今日的那篇社论,想来是出自齐云的手笔了,倒是篇绝妙好辞。”

徐庆春越发不安,只得低低应了声是。

“徐主编坐。”汪启霖示意他在东侧的椅子上坐下,“你真的是齐云的好搭档,他让你做什么,你配合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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