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各忍着气,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分头行事,旭凤往太湖,先探个究竟,锦觅往天界,请润玉派兵,最终在太湖会面。
太湖风平浪静,水君府邸门口甚至还迎来送往的很是热闹。
旭凤一问才知道,今日是太湖水君生辰,邀请了各湖海水君过来做客庆寿。
水君们都知道太湖水君是天帝陛下的义弟,甚是得宠,得了邀请都觉得是天大的体面,因此没有一个人敢缺席。
旭凤心里很是疑虑,这太不正常了。彦佑第一次从这里逃出去,游鲤正被劫持,之后他回转来的时候,若是游鲤平安无事,他怎么也该回水境去报个平安,若是游鲤出了问题,连彦佑一并拖下水,那此时就不该有这看上去天下太平的寿宴。
得了通报,游鲤很快就迎了出来,甚是热情地邀他进去喝杯水酒。
旭凤暗暗仔细打量,竟看不出他身上有半点妖气,分明就是太湖水君本尊。
水君热情地邀他进去喝杯水酒,旭凤开门见山问道:“彦佑君可曾来过?”
游鲤哈哈笑了:“来过,正在府里歇息。那日小仙被狐妖劫持,幸好义兄及时出现相救。恰好小仙生辰在即,义兄就留下来打理寿宴事宜,这几日忙得有些累了,方喝了些酒,正在同一些歌姬嬉闹呢,若火神殿下要见,就请随小仙来吧。”
旭凤恍然大悟,想来也是,那彦佑素来不正经喜好美色,寿宴自然要备些歌舞,他见了美女挪不动脚,是以不曾回去报平安。
一念及此,登时有点牙痒痒,他们夫妻俩这般着急,差点为了他吵架,锦觅还上天去找润玉搬救兵,他倒好,在这里醉生梦死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游鲤延手请道:“殿下这边请。”
旭凤愤愤然领先而行,七拐八弯地,来到一处后花园,里头传来玩笑之声,只见几个衣着暴露女子围着一个男子娇媚嬉笑,那男子露出了一片青色衣角,旭凤气极,走上去冷冷道:“彦佑,你在这里风流快活,倒害得我们一顿担忧奔忙!”
几个女子闻言散开了去,现出那男子的样貌来,只见他蛾眉朱唇,眼波妩媚,哪里是彦佑,分明只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
旭凤醒过神来,知道上当,下意识要运灵力防御,却已经来不及,身上一僵,半身发麻动弹不得,他见机得快,立刻便要化金光退走,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甜香拂过,登时眼前发晕,全身发软,踉跄一下就要栽倒。
一个柔软的身子上前扶住了他,娇声道:“殿下,可想杀奴家了!”
周围其他女子纷纷开始不平,拿娇滴滴的声音争执起来。
“狐妖!”
旭凤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股莫名的热流冲上头顶,将他一下轰晕过去。
……
……
锦觅回天直奔璇玑宫,却不想宫中没人,问守卫,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当即转去了栖梧宫,正撞见卿天从宫中出来,一脸愁容。
“果然如此。”
得知润玉下凡历劫,锦觅想了一想,就要去寻老君。卿天拉住她道:“义母若是要下凡去能带我一道么?”
锦觅未曾多想便一口答应了。卿天又吞吞吐吐道:“义母能不能将我藏起来不让人瞧见……”
“怎么了?”锦觅疑惑道。
卿天急忙道,“老君不让我出天门,怕有危险。其实,廉华已经向润玉哥哥发过誓了,不会来捉我。”
锦觅自己昔年就是被关了几千年关怕了,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情,略一思忖,想反正有旭凤在旁护卫,应该也出不了大问题,于是便答应了。
待向老君说了情况,老君也甚是重视,这几日鸟族和水族都出现一些首领叛出,不知去向的状况,他正在猜测他们是不是投奔了妖界,那两大妖王下落不明,也没有消息,极可能躲在暗处暗戳戳地要惹事。
老君当即点了五百天兵随同锦觅下界去太湖同旭凤会合查探。
卿天化身黑烟,躲在锦觅袖中,顺利混出了南天门。
见到如此众多天兵来到,太湖的守卫们登时慌了手脚,锦觅原以为游鲤和彦佑都出事,却不料见到兵士们还照常守卫,也像旭凤一样迷惑不解,只是这次让守卫进去通报,等了很久,守卫才慌慌张张地出来,说水君不见了,其他湖海水君们都迷倒在殿上,人事不省。
锦觅暗叫不好,带着天兵们冲进去,分散开来到处找了几遍,都找不到旭凤,至于游鲤和彦佑,更是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站在躺倒了几十个人的殿上,锦觅一片茫然,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的。
卿天看着她眼里积满了泪,心里也极不好受,轻声道:“义母你别难过,我们再想想办法。”
锦觅呆呆地转向她:“能有什么办法,去哪里才能找他们?”
……
……
齐云国皇宫,皇帝拥着暖和地锦被,坐于炕上。
屋内暖融融地,热意却半点传不到他身上,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甚至还添了些许铁青色,眼角微微有些粉红色的细微裂纹,那是因为忤逆太后,被太后停了半年解药,毒性发作时留下的疤痕。
小洵子在一旁为他磨墨,偷眼看着他一遍又一遍专注地写着“卿”,暗暗心酸难过。皇上这是在思念公主,公主没死前他天天写,公主死了之后,皇上被太后关在这里不得出门,更是疯狂地写,每日看点书,其他时间都在写这个卿字,就算毒性发作了,疼得受不了,也还是一面吐血一面写。
皇上真是对公主太痴情了,即便那是他亲生的妹妹,他还是依旧情根深种难以放下。
小洵子觉得自己的心被泪泡得酸酸的,谁说帝王无情,他的陛下是天下第一多情的人,可惜这么多情的人,却也是第一可怜的人,没有自由,没有情爱,没有希望,孤单得只有他这个太监能陪他说说话。
“你下去吧。”皇帝突然说道。
小洵子愣了一下。
“没我传召,不得进来。”皇帝垂着眼,声音依旧还是那样柔和清冽,只是好像有一些同往常不一样的威严。
“是。”
皇帝放下了笔,正视前方:“你来了。”
一个人缓缓在他对面出现,同他一样,盘着腿坐着,嘴角带笑,眼中却腾腾地冒着冷意,点了点头,“好久不见,陛下。不知是称呼你天帝陛下好呢,还是启云帝陛下更合适?”
皇帝笑起来,眉宇舒展,眼里再也不见半分抑郁:“神君知道,我是最随意不过的,神君喜欢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廉华目光落在了他面前的字上,伸手取过来,细细端详,称奇道:“我还以为陛下下凡历劫,应会洗掉自己的记忆,想不到陛下竟然……”他放下了那一摞纸,伸指点了点,意味深长,“一点委屈都不肯受。”
润玉索性抹平了纸,将笔提起,拢了袖子继续写,一面道:“神君此来,不是为了看我写字吧?”
廉华道:“最近几日,发生了好多事,我估计你的手下都瞒着你,不敢来打搅你历劫。只是……”
他笑得十分欢快,“我担心,若是现在不告诉你,难免你日后会怪他们,所以,我是来好心向你报信的。”
润玉抬眼瞥了他一眼,目光清冷,“神君说吧,不必绕弯子了。”
“你真的要知道?”
润玉放下笔,“神君身份尊贵,何必如此无聊卖什么关子?”
廉华啧啧道:“你动怒了!难得见到你沉不住气——好吧,我便告诉你 ,你的三位弟弟,都在狐王的手上,放心,只是三位弟弟,公主我怎么也不舍得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润玉道:“这是神君所为?”
“错!”廉华微笑,“只是与我不算完全无关。”
“神君发的誓言不做数了?”
“怎么不做数,我并没有动手害任何一个人,甚至,我还帮了狐王一把。”
润玉看了他一眼,突然由衷笑了起来:“神君聪慧,学什么都如此快。”他取过手边一柄裁纸用的金质小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狐王有何企图?”
廉华眯起眼,像一只暗夜的狼遇见了猎物:“他的企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企图,我要你在天下人面前跪下求我——你这是做什么?”
润玉将不太锋利的刀,缓缓插入手腕,血登时便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