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禾拨弄着自己半湿的头发:“阴谋啊,他还挺敏感的。”
“啊?”麦苗问,“真有阴谋啊。”
云禾笑了:“不说他了,今天我也忙了一天,有点累了,苗苗也早点休息吧,别老是熬夜。”
麦苗:“那阿禾姐早点休息。”
顿了顿,又说:“阿禾姐,都会过去的,我在京市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云禾走到窗边,目光望着远处,渐渐变得悠远。
翠微山上,雪顶寺。
僧人们已经做完晚课休息了,寺院后面有一栋房子还灯火通明。
关山站立在晏少舒面前,报告今天云水镇上发生的一切。
晏少舒专注地雕刻着手里的佛像,他的指骨分明,金色的小刻刀在他指间飞转,没一会儿,一尊慈悲肃穆,宝相庄严的佛像就雕刻完成了。
晏少舒放下刻刀,用手帕慢慢地擦着手指上的木屑,屋里的柔光落在男人鼻梁上的金丝眼架上,泛着冷意。
“你觉得云小姐怎么样?”
男人的声线温和,神情淡然。
关山实话实说:“聪明。”
晏少舒放下手帕,微微抬眸,淡声道:“不仅聪明,还很有趣,原本以为她拿不回那个宅子了。阿山,你让人盯着些,在我的地方,别让云小姐委屈了。”
关山点头记下,离开之前,问道:“先生,小楠那边还不知道您已经回来了,要通知他吗?”
晏少舒说:“不用,让他专心跟着齐老先生。”
作者:云禾:装可怜,我是专业的!
第6章 流言
流言
第二日,云禾就开始四处打听那位中医圣手的消息。
中医圣手是外界给这位老先生的称号,但实际上,这位老先生十分低调,行踪也是飘忽不定的,这些年更是像隐退一般,没了任何消息。这期间,不乏有心人砸钱找人,但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云禾之所以猜测那位老先生可能在云水镇,是因为当年云松曾经提到过,每年入夏后,有一位老先生会来云水镇避暑,这位老先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拿着一卷银针到处扎人,当初云松也是被这位老人家的银针扎过,这才结下了缘分。而且云松的形容,也和外界流传的中医圣手形象能对应上。
在疗养院查看过云嘉柔的状况后,云禾才想到了这位老先生。她如今虽然保留了医术这项能力,可是在现实世界却有限制的,光凭她一个人是不行的,所以她想决定带着云嘉柔给这位中医圣手瞧瞧。
如今已经入夏月余,那位老先生应该也来了云水镇。可是连着好几天,云禾也一无所获,倒是见过几个中医,都不是那位老先生。
云禾担心自己私下打听惊动了老先生,所以,拉着周满打掩护。周满性子开朗,又十分会说话,在云水镇十分吃得开,这几天她领着云禾混迹在人堆里,别人只当周满是带着云禾出来熟悉人的,周满问什么,大家也都十分热情的告知。并没有什么怀疑。
倒是晏少舒,连着听关山报告了几天镇上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思。
他问:“除了每天和人聊天,她还干了什么?”
关山说:“三天前在镇上的中医堂抓了药,分别在三家不同的中医堂。那些药我打听了,是给云小姐母亲的用的。”
晏少舒放下手里的金色刻刀,又拿起砂纸细细打磨手里的那尊佛像,他目光温润,看不出情绪:“她在找人。”
“先生,她在找谁?”
关山警觉起来,自从晏少舒搬到云水镇养病,整个云水镇都在晏家的势力范围内,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在云水镇打听什么。而现在这位云小姐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找人,他还没有发现。
晏少舒淡淡地抬眸,看向关山:“找齐老先生。看来老先生的行踪泄露了。”
关山立刻低下头:“抱歉先生,我这就去查。”
晏少舒没说话,继续拿起金色的小刻刀,雕刻未完成的佛像。
关山悄声退出去。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金属刻刀嵌进木头的声音。男人整个人半伏桌边,他的身后,是整整齐齐排列有序的佛像,或卧或站,或喜或怒,佛生百态。
晏少舒不喜欢明亮的灯光,雕刻室里的灯光十分柔和,可这柔和的光线却生硬地将男人撕扯成了两半,一般光里,一半暗里。
光里,他有慈悲相。
暗里,他是阎罗心。
忽然,刀尖划过血肉,血珠滴在佛像的额头,如朱砂点额,神貌慈悲。
晏少舒眸光幽深,静如寒潭,他目光盯着刀尖,然后用力,往深里而去,变态般的自残并没有让他感到痛苦,反而勾了勾唇,淡淡地笑开,看着整个佛像被鲜血染红,他才慢悠悠地拿出手帕,把手指一根一根地擦拭干净。
关山很快着手开始调查,同时也派了人紧盯着云禾。云禾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如今又私下里打听齐老先生,这不得不让关山怀疑,云禾是冲着晏少舒来的。
云禾这几天打听无果,倒是惊讶地发现有人盯着她,她也没有打草惊蛇,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和往常一样,叫上周满,往人堆里凑。
云禾本就生的好看,当然也讨人喜欢,这段日子跟着周满也和大家熟悉了起来,但是今天,云禾明显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有问题,总是欲言又止的。
后来,还是一个大婶看不下去了,拉着周满和云禾到一边小声说:“阿禾啊,婶是真心喜欢你这孩子才劝你一句,别管别人说什么难听话,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和你没关系。”
周满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了婶儿,有人在背后说央央的坏话吗?”
云禾倒是一点就通,她问:“有人说我妈妈对吗?”
大婶点点头:“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小镇藏不住消息,你回来了大家都知道,一来二去,那些陈年旧事也被拿出来说了。”
云禾点点头:“我都懂,婶儿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大婶见云禾脸色如常,没再多嘴,而是将手里的鱼送给了周满和云禾:“这是你叔自己钓的,新鲜的,拿回家炖汤,鲜得很。”
周满和云禾高兴地收下,两人也没有再往人堆里凑,而是回了翠微山下的宅子。
周满趴在门框上,问:“央央,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云禾笑了笑,举了举带着手套的手,说:“帮我系一下围裙。”
云禾比周满还要高一点,周满笑道:“央央低下头。”
云禾微微低头,围裙套上去,周满绕到云禾身后,将围裙系好,忍不住在云禾腰上摸了一下,感慨又羡慕:“央央,你的腰好细啊。”
云禾无奈地笑了笑:“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耍流氓的?”
周满不好意思揉了揉头,赶紧拿起一个青椒:“我来帮忙的。”
两人很快就做好了午饭,三个小菜,一碗鱼汤。
明明是亲眼看着云禾做菜的,可是现在,她每吃一口,就忍不住发出惊叹:“太好吃了。”
三个小菜就不说了,随便炒的,但是又鲜又美味,十分下饭。特别是这一碗奶白色鱼汤,鲜美浓稠,鱼肉嫩滑不腻,放在嘴里轻轻一抿,就满口滑开,回味无穷。
接下来的几天,周满每天都会提一条鱼上门蹭饭,顺便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云禾。
“我就知道是你外叔公那一家人在搞鬼,关于你妈妈的那些事,都是那家人说出去的。”周满生气地说,“央央,他们这是明摆着想要把你和阿姨的名声搞坏,然后逼着你们自己离开,你可千万不要中计啊。”
云禾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谁在背后搞鬼,她淡淡地说:“这点流言蜚语伤不到我。”
周满见她神色如常,放下心里,也不提这些糟心的人了,而是问:“央央,今天吃什么鱼啊?”
云禾无奈地笑了:“连吃了几天的鱼你不腻吗?今天这条鱼先养着吧,我给你做其他好吃的。”
周满高兴得手舞足蹈,抱着云禾问:“吃什么啊?”
云禾说:“红烧肉。”
傍晚时分,一股子浓郁的香味从宅子里飘了出去,周围的邻居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哎,阿禾家又做好吃的了。”
这段时间,周满每天高高兴兴上门蹭吃蹭喝,苦了周围的邻居,只能闻着味馋的不行,还有负责监视云禾的那些几个人,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咽着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