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对上悠真的目光,带着砭骨般的阴凉。
小汐不认识悠真,不过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哦,是跟上次在食堂找他小哥麻烦的那群Alpha一伙的Omega。
流川被弟弟和男友坑了,对校花二次深恶痛绝,但虚荣心极强的悠真不可能不在乎这一头衔。
悠真带着些嘲讽,一字一顿地说:“流川枫抢别人的东西居然还抢上瘾了?”
他身边的三四个Omega皆是皮笑肉不笑的等着看好戏。
小汐听不得别人说流川不好,又想起当日他小哥在食堂里被欺负的画面,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回嘴:“放你二舅姥爷的臭狗屁!”
椎名自开学认识小汐到今晚为止,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骂脏话,特别新奇。
悠真敛去脸上的冷笑,神情变得阴鸷起来,这些天他着实受够了,内心的怨气濒临爆发:“离间tài zǐ dǎng,勾引原本对我有好感的Alpha,现在连校花竞选他都要插一脚,不是抢是什么?”
“对你有好感的Alpha?”椎名挑眉,“你说的该不会是仙道彰吧?”
小汐又骂:“放你三姑奶奶的臭狗屁!”
悠真看似柔弱,实则不然,照着小汐的脸就是一拳:“你他妈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小汐个头矮,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拳,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椎名见小汐挨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拎在手里的夜宵一扔,上前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悠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悠真疼得头晕目眩,在同伴的搀扶下捂着后脑勺挣扎地爬起来,目眦尽裂:“有种明天跟我上天台!”
椎名拉起被打懵的小汐,语气格外平静:“约架?那你可要掂量清楚了,小汐的亲哥是朔望前校霸,他的亲哥夫是商陆信息素等级最高的Alpha,跟你要好的那个几个Alpha干得过他们?天台见就天台见——嘿,你别瞪我,你能找帮手,我们为什么不能找?我就是狐假虎威,不服憋着。”
椎名说完,也不再废话,眼看小汐快哭了,拉着他就跑上楼。
悠真喘着粗气,嫉妒与怒意同流合污,浇灌着他内心的那片荆棘。
新仇加旧恨。
往日的风光,如今的落寞。
艳丽的毒花在密集的黑色尖刺间绽开了可怖的花盘。
悠真推开身旁的Omega,转身朝他的宿舍走去,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志村那个怂包。
悠真拿出手机,屏幕的亮光折射进他的眼眸,冰冷的光在跳动。
“哼。”悠真毫不犹豫地挂断了志村的电话。
受仙道处处擎肘的志村已然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况且悠真本身就不喜欢这个像条狗一样对他言听计从的Alpha。
志村没再打来。
悠真拿钥匙开了宿舍门,迈步走了进去,他没开灯,在黑黢黢的房间里点开手机通讯录,拨出了一通电话。
流川还不知道小汐被悠真打了,回到宿舍洗完澡就上了床。
仙道冲了个澡,把潮湿的头发随意往后一拨,对着镜子检查颈侧的咬伤。
一圈齿印,微微外翻的皮肉被热水冲得发白。
有过前车之鉴,仙道不可能再像上次脸颊被咬伤时那样慌乱不堪。
——牙尖嘴利的小狐狸。
仙道从置物架上拿了张正方形的防水创口贴,撕开贴在咬痕上,大小刚好能覆盖住。
吹干头发,仙道走出浴室,看到流川躺在被窝里玩手机,露在被子外面的偏长黑发铺散在枕头上。
仙道摸摸创口贴有些粗糙的胶布表面:“小傻,你喜欢咬二哥的恶习能不能稍微改改?”
流川把手机倒扣在枕边,转眸看向仙道,有了信息素,说辞都跟之前不一样了:“咬伴侣咬到见血是Alpha的本能。”
“胡说,我咬你咬得这么狠吗?”仙道哑然失笑。看来小狐狸全然忘了不久前还因为咬伤他的脸颊向他致歉这件事了。
流川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解开睡衣扣子,把领口往边上一扯,锁骨上有两个青紫交加的深深牙印:“谁咬的?”
仙道眸光一闪,岔开了话题:“喝不喝水?”
“不喝。”流川躺回床上,侧过身面对墙壁,“关灯,我要睡觉了。”
“今晚不跟二哥睡?”
“我腺体不舒服,挤着更难受。明晚再跟你睡。”
“不痛吧?”
“还好。万一半夜痛起来的话我会叫醒你的,”流川语气有些任性,“我没有安稳觉睡,你也别想睡。”
仙道听罢笑了笑,俯身在流川的后颈上亲了一口:“晚安宝贝。”
流川后颈微微发烫,往被子里缩了缩:“晚安大白痴。”
仙道起身关灯,脱了睡衣睡裤搭在床尾的挡板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凌晨时分,忍冬市下起了小雨,流川在嘈杂的雨声中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惊醒了。
流川的心重重地跳动了一下,眼前发黑,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匕首在他的后颈里拼命地翻搅凿戳。
“唔……”眨眼功夫,流川的刘海都被汗水浸湿了,他自然不会真的吵醒仙道,咬着牙自己忍着。
发育不完全的腺体在沸腾的血液里突突地跳动。
疼痛似汹涌滚烫的岩浆,在血肉里横行霸道,所过之处,彻骨钻心。
流川痛得脑子开始发蒙,浑身冰凉,后背上也全是冷汗。
如此持续了一阵子,痛感逐渐缓和了一些。流川脸色发白,小声地喘着气,他吞咽了一下,摸了一把汗湿的后颈,皮肤烫得吓人。
流川抿着嘴闭了闭眼睛,不知怎的,他想到了仙道的信息素。
——那惑人的木香。
流川倏地睁开眼睛,眼底是漆黑的湿意。他忍痛转了个身,借着不甚明亮的天光,盯着仙道挂在床尾的睡衣。
衣服上应该有仙道的气味。
流川头昏脑涨,根本无心深入思考,抬手按住后颈,光着脚下了床,放轻脚步靠近仙道的床边,一把扯下他的睡衣,迅速溜回床上,躲到了被子底下。
仙道睡得迷迷糊糊,艰难地眯开双眼。
嗯?怎么好像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流川?”他哑着喉咙低低地喊了一声。
然而耳边只有轻微的雨声,无人回应。
幻觉?
仙道打了个哈欠,没有细想,翻身继续睡觉。
流川为人光明磊落,从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手心冒汗,不敢吱声。
等仙道那边彻底没有动静了,流川悄悄松了口气,拎起睡衣衣领闻了闻。
衣服上的木香钻入鼻腔的一刻,流川突起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他迟疑了片刻,索性把整张脸都埋进了仙道的睡衣里。
如同置身覆盖着厚厚积雪的雪松林中。
熟悉的气味霎时间化作簌簌跌落的积雪,落进滚烫的岩浆中。岩浆凝固,不再猖獗肆虐。
流川觉得他现在的状况像极了易感期且严重缺乏安全感的Alpha拿爱人的衣物围着自己筑巢的行为。
太丢脸了。
流川倍感羞耻,耳尖泛起薄红,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抓紧睡衣不撒手。
痛楚和灼热都在慢慢地消失。
流川有种坠入了一片寂静海域的错觉,心跳却在不断加速,几乎要破开胸膛蹦出来。
很快,温热的海水流动到他的小腹。
情欲如潮,向他袭来。
流川的脸热到快要爆炸,闷在仙道的睡衣里,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最终还是妥协了,自暴自弃般把手伸进了内裤里。
第78章
翌晨。流川再一次被宿舍楼外的广播吓醒,今天放的是一首七八十年代的Disco舞曲,又土又嗨,声浪响彻天际,音波差点震碎了他的耳膜。
流川咬紧牙后槽,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不一会儿,隔壁宿舍传来同学起床时发生的响动,门外走廊上也渐渐有了人声。
流川还想睡,不想起来。被子把他封印了,不是他的错。
仙道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床,站在原地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无意中瞥见床尾挡板上就剩下一条孤零零的睡裤,睡衣不知所踪。
仙道以为掉地上了,走过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他套上睡裤,开口问流川:“看到二哥的睡衣了吗?”
流川后脑勺对着仙道,回答得有理有据:“我眼睛都没有睁开,怎么可能看得到你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