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前又不是没想过。不过是些流言蜚语而已,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背地里议论的人还少吗?”
“但这毕竟是因为我……”
“那也不需要用你说的方法来弥补。”
赫胥猗不再辩解,乖巧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这个。”
而且也不需要再说,只要在尹润松脑中留下这样一个念头就足够了。她相信尹润松的精明,当确定两人确实不会离婚的时候,推波助澜也就成了必然。
尹如琢无奈地望着赫胥猗,把她心里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没错,这样做无疑能减轻尹润松对两人的阻碍,毕竟她们已经决定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了,但这也催生了新的问题——孩子,当初的尹如琢是因为不想被打扰二人世界,所以暂时没考虑这个问题。而现在,她压根就没有这个念头。
她可以和赫胥猗保持这样的关系,但并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要孩子是一种负责任的做法。
只是赫胥猗的想法——或许不带感情进入这段关系真的能更从容地面对遇到的问题,如果只是出于利益考虑的话,两个人要一个孩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要她生其他人的孩子,那尹如琢可真的是一点点都没有考虑过了。
“好了,接下来先处理好爸爸……赫胥复的事吧,其他不要多想。”
“嗯。”
在赫胥猗向警方提交了证据不久后,赫胥复就已经被抓捕归案。不过似乎是因为案件过去太久,即便有赫胥猗提供的证据,警方的调查取证和确认仍进展缓慢。
就在这时候,赫胥复突然被保释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赫胥猗措手不及。就她所知,赫胥复欠债累累,认识的几乎都是些狐朋狗友,其中根本没有那么大方且有权势的人愿意为他担保。
去保释赫胥复的是九诸十分有名的律师孙智兴,不出意外的话,他接下来很可能还将为赫胥复辩护。
孙智兴在律师界有着鬼才的称号,在普通群众里的风评极差。因为他专为有钱人打官司,打的还统统是那种铁证如山的案子,并且有着非常恐怖的胜率。
可以说,这是赫胥猗现在最不想遇到的一个对手。
“孙智兴竟然出手了。”
尹如琢对孙智兴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专为有权有势的人打刑事案件,收价极高。她偶尔见过几次,双方没什么交流,留下的印象也不深。
但有一点她是确定的,这一场官司没有千万级别的费用,他不可能出手。
暂且不论赫胥复的弑父这件事,只单说他身上伯爵这一头衔就值这个价。若能帮他保住头衔,以他和家里的关系,改将伯爵之位传承给他人,法律是上允许的。
继承法本质上是保护家族、家庭以及正统的法律,所以长子长女没有犯大错的情况下,想将爵位另传他人,在法律上不可能被承认。
这也是赫胥猗想方设法收集赫胥复罪证的原因。
而现在赫胥猗的这一行为无疑将家族和赫胥复对立起来,只要赫胥复赢了官司,爵位很可能就会旁落他人。
“爸爸一定是用爵位和他人做了交易。”赫胥猗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一可能,毕竟赫胥复身上已经没其他有价值的东西,“问题是谁和他做了交易。”
尹如琢虽然没用尹家的势力和自己的人脉插手这件事,但也时常帮忙出谋划策。她的经验、见解和智慧能帮赫胥猗看透很多事。
“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但我觉得对方的目的可能不仅限于此。至于究竟是谁,目前恐怕看不清。”
尹如琢和赫胥猗一样,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委托了清道夫去查。只是时间尚短,还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传回来。
“你认为对方有别的目的?”
尹如琢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因为从赫胥猗报警到抓捕赫胥复的时间很短,收押阶段也没有人去探望,孙智兴直接就去将他保释出来了。
也就是说,要么是双方早就商量好的,要么就是对方主动找上门。而需要注意的是,赫胥猗耐下性子准备了一年,检举的不仅是赫胥复弑父的罪行,还有他伪造更改遗嘱,篡夺爵位的证据。
也就是说,无论他的谋杀案是否成立,赫胥复保留伯爵头衔的可能性都很低——这应该是赫胥复没有预料到的,所以也不可能提前和对方商量好。
可即便如此,对方仍然选择的出手,单说是为了爵位风险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呢?
“嗯,我是这样想的。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那么对方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毕竟,单单有孙智兴是赢不了这场官司的,”
第91章
赫胥猗很快就知道了尹如琢话中的意思, 之前已经尘埃落定的张景宣案突然提起上诉,并且案件一直仍在调查中的张申也被保释出狱。
张申案子说简单很简单,只有贪污以及一个包庇张景宣妨碍司法可以算是刑事案件。可说复杂又极其复杂,他以自己学者的身份周旋在权贵和资本之间, 其中究竟有多少暗中交易, 真查起来, 那牵扯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
很多人都不希望查下去, 就连尹如琢也是。因为如果惊动张申背后的势力,很有可能对赫胥猗造成不利。
可是有的人不希望查,自然就有人希望查。所以张申那简单的案子拖了一年多都没一个定论,就是双方角力的结果。
当然,这件事无论是尹如琢还是赫胥猗都没有掺和,毕竟, 赫胥猗的目的只是要张景宣父子倒台。
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来, 张申似乎终于和背后的人完成了交易。对方不仅要保他,也要保张景宣。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更加复杂,赫胥复也牵扯到了其中。
张景宣提出上诉,律师孙智兴,增加新证人赫胥复。
没有比这个更残酷的消息,父女俩彻底站在了对立面,没有一丝掩饰,全是狼狈与不堪。
赫胥猗面无表情地关闭了邮件箱,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动作。她就这么沉默地望着电脑屏幕,然而那上面除了壁纸以外没有开任何软件。
时间一长, 屏保跳出,但赫胥猗依然没有反应。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赫胥总经理。”
是秘书的声音,没有先打电话,而是直接来敲门,这有一点反常。
赫胥猗惊醒,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您的妻子来了。”
如琢?
赫胥猗一愣,然后连忙起身亲自去开门——秘书身边站着的果然是尹如琢。
“猗猗,”尹如琢站在秘书身后,面色平和地问道,“现在方便吗?”
赫胥猗没有任何犹豫,把尹如琢让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突然来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她表现得十分正常,口里问着,随手已经关上了门。
尹如琢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波动。赫胥猗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目光担忧地望着自己。
几乎瞬间赫胥猗就明白,尹如琢也已经知道了这些消息。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尹如琢突然向她伸出了手。
“猗猗,过来这边。”
赫胥猗浑身一震,然后就像是被蛊惑了般,愣愣地走到了她身边。
尹如琢顺利地抓住了赫胥猗的手臂,让她坐进自己怀中。
尹如琢的手臂相对于普通女性来说更有力一些,怀抱似乎也更加温暖。这一刻,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坚定地把赫胥猗密密包裹住。
“如琢……”
赫胥猗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颤抖。
尹如琢后仰靠向沙发背,不止将赫胥猗搂在怀中,还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没事的。”
赫胥猗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终于将头安心地落在了尹如琢的肩头。
没事的,究竟是指什么没事呢?赫胥猗这时没有想清楚。
只是当听到这三个字时,她心中的彷徨、不安以及委屈突然烟消云散了。
虽然确实没有预料到赫胥复会无耻到帮张景宣作证,但说起来,在她决定要将父亲举报时,两人就丝毫没有转圜余地地站在了对立面。
赫胥复要么认命接受法律的裁定,要么垂死挣扎与她针锋相对。既然是垂死挣扎,那么赫胥复无论做出什么事都不值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