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陵转过身,走了两步把俞抒拉进怀里,连着大衣把他勒紧,下巴抵着他的头顶说:“俞抒,你这么狠心吗?你已经离开我了,还要澄澄去叫别的alpha父亲。你对我一定要这么狠心吗,一定要吗?你已经给我判了死刑,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放开我!”俞抒使劲挣扎着,整个人除了慌,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了。
“俞抒!”徐桓陵吼了一声,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瞬间崩溃:“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我曾经做错了,我想方设法的弥补,可是我做的,都不是你想要的。我放你离开,因为这事你想要的,我看着你和章栩在一起,闻着你身上属于他的味道,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这些我都没有权利去说什么,可是澄澄的事情,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活路吗?”
“不能,徐桓陵,你最没有资格的,就是让俞澄认你,难道你忘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了吗,忘记了!那个连光明都没见过的孩子,他的尸体现在孩子大海里,说不定早已经喂了俞,或者腐烂在哪个角落里!”俞抒发现自己挣不开,只好紧绷着身体让徐桓陵抱着。
“是,我确实没资格。”徐桓陵的声音低下来,俞抒感觉到自己头顶的头发湿了,是徐桓陵的眼泪。
俞抒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那你还想怎么样?”
“俞抒,我不敢奢求你回到我身边,虽然我做梦都想着能和你在一起,能弥补曾经犯下的错。可是我真的不敢想,我也没有那个资格。我只是想在澄澄身上,弥补曾经放下的错,我只想对他好。如果你不愿意澄澄认我,至少不要让他叫章栩父亲。”
“澄澄是我生的,我养大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要求。”
“俞抒,你就当,可怜我吧。”徐桓陵说:“四年了,我就像是用绳子栓着自己的脚,把自己绑在原地。我不敢去找你,不敢打听你过得怎么样。因为你说过,别再看见我,就是最大的仁慈。换做是我,我也不想在看见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这些我都坦然接受,可是澄澄……。”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俞抒眨了一下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徐桓陵大衣上,心也被徐桓陵的体温烫的剧烈的疼。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俞抒,我爱你,自从发现我爱上你,我的爱一分一秒都在增加,已经到了我不能承受的地步,可是我只能压抑,我不敢再靠近你了,我怕你再受伤。”
“我问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徐桓陵被他吼得浑身一震,却做不出解释。
是啊,有什么用,把俞抒带到这里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本来只是想让他别把俞澄变成章栩的孩子,可居然情不自禁的说了这么乱七八糟又没用的话。
徐桓陵踌躇了几次,放开了怀里的俞抒,迎面而来的就是俞抒的耳光。
啪的一声甚至盖过了船的引擎声,徐桓陵偏着头,脸上的泪痕加上被吹得凌乱的头发,看上去非常狼狈。
“你没有资格做当初那个孩子的父亲,同样没有理由做俞澄的父亲,从我的心死了的那一刻,不管是我,还是孩子,跟你都没有任何瓜葛了。如果不是我的亲人还在国内,我这辈子都不会带着俞澄回来,不会让他见到你。”
“我知道。”徐桓陵转头看着俞抒:“可是我已经见到他了,俞抒,我已经留不住你了,求你,你和俞澄,至少让我留住一样,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当初那个孩子,我也很心疼,他一样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了,我也措手不及。你说过,希望过后的绝望最让人崩溃,我本来不敢给自己希望,可是那么一点点的火光在面前,已经让人迷失了。”
“你没有资格。”俞抒说:“我曾经那么爱你,可是你……。当初哪怕你多上一点点心,周琦他们的伎俩很容易就能被拆穿,那个孩子现在会绕着跑会绕着你跳了,他该上学了。可是我们连他的性别都不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是在冰凉的盘子里,然后是在有着刺鼻气味的防腐剂里。我不知道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俞澄。”
“那你要我怎么样?”徐桓陵痛苦的看着俞抒:“装作不知道俞澄是我的孩子吗?”
“最好是这样。”
“我做不到,我只是压抑对你的爱,看着你和章栩在一起,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我做不到再对俞澄视而不见。”
“那你去死吧。”俞抒抹干净眼泪:“死了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像我当初那样,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徐桓陵笑了一声,说:“好,曾经你以为我让你给我一刀,是想留下你,但是我并没有这么想。今天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就是想用我的命,换俞澄。希望我死了,你不要让俞澄叫章栩父亲。”
俞抒抖了一下,终于知道徐桓陵为什么要把谈话的地点选在船上了。
徐桓陵后退了两步,抵着栏杆。
“徐桓陵!”俞抒伸手去拉徐桓陵,后悔说了刚刚的话。
“俞抒,你当初在海边自杀,我今天以同样的方式,还你一条命。”徐桓陵猛地甩开俞抒刚刚拉到自己的手,往后一仰身体凌空在了船外。
水面咚的激起一阵涟漪,俞抒站在船边,整个人都木了,连呼吸都忘记了。
黑漆漆的水面似乎还飘着寒气,在船灯的照射下还能看得到细小的浮冰,可是此起彼伏的水面上,看不到徐桓陵浮上来。
他是会游泳的,可是如果他不想浮上来,就算会游泳又有什么用。
徐桓陵本来就是寻死,又不是游泳,
“救……。”俞抒想喊救人,可是嗓子像是噎着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船上没有人,俞抒已经好多年不游泳了,当年对海的恐惧虽然消失了,可是俞抒依旧不敢下水。
徐桓陵在水里,没人救他他就要死了。
俞抒恐惧,不敢往下跳,可是渐渐消失的起泡像是倒计时一样,在眼前闪过。
“你混蛋!”俞抒骂了一声,抖着手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又脱了鞋子,扶着栏杆跳了下去。
水很冷,俞抒跳下去的时候迅速开始下沉,脑子也乱,呛了好几口水才找到节奏,蹬着腿浮出水面吸了口气,再潜下去找徐桓陵。
水里很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船灯照着的地方还能勉强看到一点光线。
俞抒上浮了两次,都没看到徐桓陵,第三次潜下去的时候,森木林才感觉脚踝被细密的发丝扫了一下。
那可能是徐桓陵的头发。
俞抒继续下潜,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伸手去拉。
手触碰到比湖水更温热的东西,俞抒心里一喜,抓着碰到的地方努力蹬着腿浮上去。
浮上水面,俞抒奋力的拖着徐桓陵靠近船边,找到了船尾尾一手拉着小栏杆,一手拖着徐桓陵的手臂,自己爬上去之后才把徐桓陵往上拖。
徐桓陵很重,俞抒把他拖上去之后,整个人都已经脱力了,可还是撑着不敢坐下,小声哭着给徐桓陵做胸外按压。
这片湖不是特别大,徐桓陵落水的时间也不长,俞抒才能幸运的找到了他。如果水流急一下,面积再大一些,俞抒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了几次之后,徐桓陵皱了皱眉吐出两口水,然后咳着醒了过来。
俞抒脱力的倒在甲板上,啊的一声哭了出来。
徐桓陵咳完之后,并没有安慰他,自己一只手撑着斜靠在甲板上,什么话也没说。
俞抒哭了好一会儿,心里惊吓的感觉消失之后,才又爬了起来,爬过去对着徐桓陵手脚并用,逮到哪里揍哪里。
“你混蛋,你他妈混蛋,徐桓陵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死是随随便便的吗?!”
徐桓陵不说话,又被俞抒打了几下之后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沉默的抱着。
“我为什么要救你,让你死了好了?”
“俞抒,对不起。”徐桓陵终于开口:“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我死了,才能抚平你心里的痛,你不该救我的。”
“你死了我心里也好受不了,你死了难道曾经的一切,就没有发生了吗?”
杀人犯死了,死者的家属也不会觉得心里好受。
“那俞抒,我要怎么办?”徐桓陵把脸埋进俞抒湿透的颈间:“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我再也没办法忍耐,沉寂,我知道俞澄是我的孩子之后,每一分一秒都是折磨,因为我一边希望着你对我还有感情,一边又怕俞澄和你都离我而去。我没办法求你原谅,只能求你把俞澄留给我,让我哪怕有一点思念的寄托,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