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的风劲头大,萧寒御剑行得匆忙,那风吹得白九歌睁不开眼睛,说话也要扯着嗓子。
“他们挺好的,你放心。”
萧寒把他往怀里带过来,用衣衫将他包住,替他把风遮挡住了。
萧寒本来就比他身形宽大,如今白九歌缩在他怀里,被裹得严严实实,他把脸颊在萧寒胸膛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兽,心里满满地安全感爆棚了。
萧家崇尚大隐隐于市,宗门就建立在繁华的街市里,沿着闹市走到一处朱门大户跟前,金色的铭文纂刻着“萧”字磅礴大气,彰显着大家风范。
白九歌牵着他的手,有一种未过门的媳妇见公婆的紧张,可是眼下他也替萧寒挂心宗门里的事,便丝毫没有忸怩地迈着大步往里头走去。
萧寒挥手开了护法结界,推门进去。
他们二人进了大门,大堂里自是无人,他带着白九歌往内堂走去找父母亲,沿路遇到的弟子皆是规规矩矩地行礼,也都不敢直眼瞧着白九歌,只是等他俩走过身边才匆匆瞥一眼。
白九歌随着他走到一处别院里,不知名的红色花朵满园飘香,他刚要开口称赞并问一问这花的名字,萧寒忽然攥紧了白九歌的手,将他护在了身后。
白九歌身形一顿,他和萧寒结契以来可以互相感知到彼此的情绪,他只觉得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疑惑让他心生不安,他下意识地就握紧了手里的仙剑,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
萧寒迈进院子的脚又退了回来,他本能地搂住白九歌翻转了身子,一柄利刃直溜溜地朝着白九歌刺过来,被萧寒挥剑一招击退了。
“啧,不愧是宗主!”那弟子挽了个剑花,他没敢再靠前,闪躲开萧寒的招式退到了后头。
一群弟子从四遍八方聚拢过来,将白九歌和萧寒团团围住了。
“宗主!”萧子期从内院往这跑,他踉踉跄跄,手捂着心口,脸上也脏兮兮地,一副被整惨了的模样,“对不起,我们没有护住师父,他老人家……”
萧寒眸色一凛,握着仙剑的手死死地攥着,青筋暴起。
白九歌安慰似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自己心也怦怦直跳,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白九歌一度怀疑自己看的原著是假的。
“怎么回事?”
萧子期张了张嘴,泪先涌了出来,他摇摇头,又往前踉跄了两步,一个不小心险些摔倒了,萧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是叛乱……”萧子期忽然抬起手来,掌心向上,朝着萧寒的胸膛直拍过来,那些围拢的人也都冲了过来。
白九歌顾不得迎击,他张开双臂想去撑住萧寒,对方身形晃了两下,很快又稳稳站住了,血从他的嘴角滑落,他深吸一口气调息,再睁开眼时神色愈发清冷,天乾的威压在他身上翻滚而出,冷杉和雪莲凛冽的寒气直激得周围的人慌了手脚,不敢再往前来。
白九歌和他结契,自然不惧怕萧寒身上的天乾威压,也不会被旁人故意释放的威压所骇到。
这围拢着他们二人的弟子门,虽然也有天乾,却灵力不足,单打独斗不会是萧寒的对手,只是如今他们人多势众,而萧子期又故意苦肉计闹了这么一出,他和萧寒就出于劣势了。
那萧子期早就知道任何人不会是萧寒的对手,所以设计了这么一出,如今他被萧寒的天乾锐利的威压逼得眼前发黑,又后退了几步,眼圈顷刻就红了,他将利刃紧紧握住,对着萧寒和白九歌,冷哼一声:“徒劳罢了,如今萧家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下,死的死逃的逃,你以为你能幸免?”
“卑鄙!”白九歌嗔怒道,他后悔看轻了这人,当时在那个小镇子里见到萧子期,不过是把他当个没有竞争力的地坤,没想到这家伙狼子野心,居然会在背后捅刀子。
他明明记得萧子期看向萧寒的眼神,带着崇敬和希冀,怎么如今反而会背叛了?
眼下也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不管是何种缘由,此时这萧子期已经站到对立面,多说也无益。
萧寒环视一圈,眼前聚拢来的弟子多半是外门,平时和他不相熟,而其中几个客卿,也都是萧子期的朋友。
“兄弟们,萧寒受了重伤,我们不用怕他!”萧子期发号施令,那些人互相递了眼色,握着利刃再次冲了过来。
“小心!”萧寒嘱咐白九歌说道。
“我没事!”白九歌穿来这里还没有动手杀过人,这仙剑在手,也不过是个摆设,如今大敌当前,他也顾不得多想什么,攥紧了宝剑就迎了上去,好在这身子灵力充沛,他一时半会能够随心所欲地应对。
擒贼先擒王,白九歌本能地想去捉那个萧子期,可是那人躲得远,只是任由其他人冲杀过来,他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热闹,见白九歌寻他,萧子期还跳起来对其他人喊到:“先杀了他!”
得,这家伙不会是因爱生恨把?被抢了心上人,不仅仅憎恨情敌,就连萧寒也一起痛恨了?
这小心眼的卑鄙之人!
白九歌气得咬牙切齿,手下挥剑的力度更胜从前,一口气把几个家伙给撂倒了。
一想到萧寒被萧子期暗算吐了血,白九歌也不心慈手软整什么杀人犯法的罗辑思维,他下手一一狠戾,并不给那些人再次站起来追杀他和萧寒的机会。
白九歌本身是地坤,一应人早就听说了,此时见这传闻中斩杀一百天乾的小地坤确实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有的人就不敢再靠近过来,只觉得这强大灵力傍身的少年地坤比天乾的萧寒更骇人。
而萧寒虽然受伤,却是并不落下风的,他出手迅疾,步步紧逼,面前的弟子本来就是外门弟子,修为下等,剑法也凌乱不堪,只是乌合之众,没一会儿功夫就被萧宗主打得招架不住。
萧子期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围拢被白九歌和萧寒很快就斩断了。
萧寒拉着白九歌的手腕,带着他往内院跑去,他想确认父母亲的情况,一刻也不想耽误。
第15章
眼前狼藉一片,碎裂的桌子椅子和茶杯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萧家门生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了,一进去屋子,白九歌差点就吐出来,他闻不得尸体的味道,更别说还看到了那些血腥的场面。
萧寒在一个黑色袍子尸身跟前蹲下去,白九歌见那人衣饰和旁的弟子不同,猜测他是萧寒的父亲。
对方身形和萧寒相差无几,算得上人中之龙的容貌,只是他如今躺在地上,已然断气良久了。
萧寒急火攻心,难耐地覆上心口,姣好的面容上增添几分难以掩饰的痛惜。
这一切来的突然,任谁也不好接受的。
萧寒又去了内室,他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母亲。
他在地上捡到了母亲每日都会带着的头饰,是父亲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白九歌想了想,劝慰道:“也许是慌乱逃走掉落的,我觉得她应该没有事。”
萧寒将那头饰擦拭干净揣进怀里。
时下宗门遭难,在本家里的弟子因为内乱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些因为除妖出任务没有回来 ,萧寒以宗主传讯出去,要他们暂时不必回来这里,只让在这附近的弟子尽快回来。
他去书房取宗主的密令,然而书房里已经被翻动得乱套了,就连密室里也被人动过。
“这个萧子期不是萧家人,他就算拿了宗主密令篡权也不服众啊。”白九歌依稀记得书中提到过,萧家人极其重视血脉,宗主之位都是代代相传,并不会传给外门甚至改姓进来的客卿。
“我倒是不担心密令,只是密室里的禁书……也不知道是萧子期拿走了还是别……”
“都有谁知道这密室的存在?”白九歌问道。
“萧子期和我近身服侍的一弟子,名叫萧柯。”萧寒倚着墙壁站着,手覆上心口,一阵难掩的疼痛让他蹙紧了眉,他沉思良久,望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我没看到他,应该无事。”
白九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了想,将手掌搭在萧寒的胸膛上,试着渡灵力给他,帮他缓解伤痛。
萧寒摇摇头,将他的手推开了,“我没事。”他凝望着近在咫尺地白九歌,忽的伸手揽住了面前人,下巴枕靠在白九歌的脑袋上,轻声道,“你要好好地。”
白九歌鼻子一酸,拥紧了他,哽咽着说:“我们都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