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今天吃什么?”期待还是要有点期待的。
说到这个,阿牛就更无言以对了。
“妻主,对不起啊。你忙了一天,回家只能吃……宴席剩饭了。你能选的,也只有吃米饭还是吃花卷了……”
齐湄把脸往手心一埋:“我好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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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湄本来对晚饭不报任何期待,心如死灰。但阿牛在厨下给大家一人盛了一碗菜来,她发现,竟然和想象中的剩饭不大一样。
是阿牛担心各色菜品混在一起,味道太奇怪,于是将过于大块的肉用小刀划开,菜汤舀出去,重新加水,调味,又加入些泡发的木耳、黄花菜来炖煮。
考虑到肉汁肥腻,需要蔬菜来中和,但不愿弄些口感软烂的,就想到以包心菜替代白菜的主意。他中午从泡菜坛里捞了一些包心菜来炒鸡杂,刚好又要补泡。于是拿出一整颗来,正当合适。
这顿饭做得,大概是他入住齐家以来,心里最没底的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相合,能不能好吃。
毕竟,他连这些菜原来是什么都不清楚,就这么一股脑混杂在锅里。
本来菜品搭配,就有相合、相生、相逆、相克、天生佳偶、两不相见等等讲究,搭配食材,好似月神娘娘手中管着人间姻缘。像这样闭着眼睛炖来,就打乱了鸳鸯谱,系错了红丝线。
他生怕搞出“怨偶”来,可事实已经如此,真是由不得人了。
齐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咦?还不错。”
用勺子舀些汤汁,泡着饭吃了一大口,就知道这是阿牛又在用心了。以前齐父烧这种剩饭,就只是重新乱煮一下而已。
齐母也很满意:“哟,这么吃起来,比中午吃到的还好。”
齐父也向阿牛笑道:“我看女婿今天还有些犹豫。怎么样,剩饭热出来也是很好吃的吧?”
齐母笑道:“剩饭热三遍,拿肉都不换。”
齐父道:“更何况本来就是肉啊。”
其实,也是因为办宴席的缘故,菜品太多,做得时间太短,大块肉都不入味。二老中午吃这些菜时就发现了。但民间宴席就这个样子,主人家肯做这么多荤腥,已经是非常重视的意思,谁还在这时多加挑剔呢?
但阿牛毕竟经手这些,即便挖空心思去改,成品也仅仅是差强人意。他总觉得,这菜不知道被谁吃过一遭,实在算不上干净。即便炖煮很久了,应该干净了,心里也是过不去这道坎。
所以他今晚吃得很少,总是浅浅皱着眉,才能勉强咽下两口菜去。
齐湄在拿菜汤泡饭的时候,看到他这样,自家默默猜想着:
“阿牛今天说起是宴席剩饭时,神情古怪,晚上也不太吃东西,怕是他从来没有吃过剩饭,应该是有些嫌弃的意思吧。
“该是什么样的出身,才有这精致的习惯?
“他虽任劳苦,却一向做活洁净,条理细致。我家这些事务,我爹都常常觉得多而琐碎,可阿牛自己就做了,从不见他为难,反倒事事合宜。我一直觉得,他应该是管过更大的家门。
“或许,他有资格做一个宦门夫郎,掌管全家好几个院落那种?就像盼盼家那样。
“对哦,想到盼盼,就想到她吃了我的栗子鸡,还提前吃了我的鸳鸯花卷。
“阿牛是从来都把我点的菜记在心上,不会怠慢我的。想必他是权衡过了,觉得要帮我讨好债主。
“他这么自然而然地管起家来,我可真的快膨胀成官夫人了。”
心里一时好笑,过后却并不觉得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
不相干的菜可以做成杂烩,不相干的人也可以在一起~
个中滋味,只有最后吃了才知道。
(其实,每章的食物都在暗合主题,亲们有兴趣的话,等完结后回头再看一遍,会有新发现)
附【本章吃货小知识】
·其实剩饭剩菜,只要经过长时间高温消毒,就不会有细菌之类的隐患了。火锅老油就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餐饮标准更高一些,不提倡吃这种。
快穿预收
《渣女制造攻略》(女尊,女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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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灶台边的阿牛15
吃了晚饭,齐父就把纺车放在炕上,纺起线来。
他这些倒不是为了卖出去的线,而是自家用来纳鞋底、缝被套的,手里活计干得不急,倒显得很悠闲。
齐母就说起邻居家的一些事,还有今天喜宴的情形。后来自家说一说,想起了齐湄和阿牛这桩婚事也太过俭省,言语中对后街那家很是羡慕。
“那家原先可是做过官的,现在也十分有钱,出手很慷慨。哎呀,如果我们家没有这么匆忙,也办一办,那也很热闹。”
阿牛只是无声一笑,把手里最后一件叠好的衣裳放下。
齐湄见他好似不在意这些,明知他只是不爱闲聊而已,但她心里总是觉得别扭。
“我不过是个市井小户出身的匠人罢了。他就这么和我过下去,就不会觉得屈才了吗?
“刚才,笼屉里那鸳鸯花卷,是我想也不曾想到过的模样。那样的巧思,用于我日常的早点,我也知道,自己是不该有这个福分的。
“这些精致的美食,原先本该属于谁呢?
“有过这样一个人吗?本该是他的妻主,却被我鸠占鹊巢的人?
“若有一日,他实在受不住这些日常起居的平民习惯,若有一日,就像昨天宋春帆来找他那样,有个高贵的女子也来找我,要讨回她的夫郎,我还舍不舍得放他走?
“若我不放,他又会不会怨我……
“若我放了,他又会不会从此幸福……”
她心烦意乱。
皱着眉立起身来,口气硬硬地道:“我上楼去了。”
“咦?怎么不叫我?”阿牛心里疑惑,却没问出来。
他正在风炉上烧热水,此时水还没开,手里的衣裳也要先放到二老的柜子里去。以往齐湄再累,也是会注意到这些,在他事情做完时才漫不经心似的叫他一起上楼去的。
可今日,齐湄心里都被那些彩漆堵严实了。看也不去看他,自己拿了个烛台引火,上了楼点燃两盏灯,都放到梳妆台上来。
找了块洗得看不出颜色的旧手绢,摸出玻璃小瓶的松节油,拿手绢蘸着,在脸侧还有点油漆的地方涂抹。
擦了这块,又仔细看看,发现还有几个小点,都是在脸侧。这些位置需要侧过脸去擦,眼睛就看不到镜子里了,试了几次都不成,让她颇为懊恼。
楼梯上脚步声响,是阿牛拎着半壶烧好的热水上楼来。
把水倒进洗脸盆里晾着,屋里的松香味已经浓得刺鼻了。他看到齐湄在侧脸照镜子,便过来伸手要接过帕子。
“妻主,我来吧。”
齐湄皱了皱眉,道:“你不惯用这种东西,冲了鼻子要头疼的。”
“妻主自己来,不也一样冲鼻子?”
“我习惯了。你别沾手了。”
阿牛却不听她的,一手抽出手帕,另一手拿过小瓶,弯下身子,帮她涂在脸测的油漆上。
也不知道这漆是什么时候沾上的,都快干透了。这松节油涂上去了一会,也没见漆脱落。
想想也是,她从工地坐衙门的马车回来,需要半晌;回家来,吃饭前后的时间,又是半晌。
“可怎么一说这漆的事,她就好似在生气?”他想不透。
齐湄见他弯腰有一刻了,想必会腰酸,可还是专注地帮她擦着脸,让她有些不好意思:“阿牛,你还是坐下吧。”
阿牛眼光瞟了一下她坐着的小凳子,无声笑了笑。
其实,本可以从书桌后面,把书桌凳搬来的。但齐湄看他眼光,忽然就心领神会,两人独处,该怎么坐。
她有点期待地站起身,阿牛真的就坐下了,把腿并拢,她就自然地坐上去,手环住他的脖子,稍稍侧头,露出脸侧和脖颈的肌肤。
亲密无间,呼吸相闻,刺鼻的气味也并不讨厌了。
但齐湄想起心事,就在这温馨的相处里,再次出了神。
阿牛觉得她闷闷的样子令人有些担心,只好主动开口:“妻主,怎么会把漆粘在脸上?有什么意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