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为什么呢。
“那个，你好，我叫安阳。”
顾云清听见那人说。
安阳。
顾云清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谁啊，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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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顾云清的声音带着嘶哑，听的安阳心里一揪。
“你还记得一个月前，救了一个出车祸的人吗？”安阳低头将礼品捡了起来，努力的保持语调的平静。
“啊……”顾云清费力的想了想。
是他啊，是那个救了小女孩的人。
“我只是打了急救电话，你不用放在心上。”顾云清轻轻道。
明明还跟去医院，垫付了医药费吧，安阳低头看着人消瘦削尖的面庞心想。
“家母让我带来的一些东西，聊表心意，收下吧。”安阳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还有我！把我也收下吧！救我一命！以身相许！你看行不！
“谢谢。”顾云清低头接过礼品后竟然就打算这么关上门，安阳眼疾手快一把抵住了门。
顾云清一愣。
“那什么，中午了，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吧。”安阳笑了笑。
顾云清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和人接触了，好累，满怀希翼却次次都是遍体鳞伤。
可是。
可是眼前的人，笑容好似雪霁天后的晴朗暖阳，世间到处那么寒冷那么冰凉，却唯独他能将厚雪融化成涓涓溪流。
唯独他。
“好……好吧。”顾云清答应完后自己都愣了一下。
“真的吗！”安阳眼眸一亮，语气中一下带上了欣喜若狂，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咳嗽两声掩饰。
“可以请你在门外等我一下吗，我去换身衣服。”顾云清声音有些低。
“好！我等你！”安阳眼睛都笑弯了。
顾云清掩上了门，回身往房间走，他其实也想让安阳进来坐坐，可是屋子里面太乱了，他绝望颓废的过了一天又一天，桌上全是葡萄糖营养剂的空壳和胃药盒子，这种场景他一点都不想让外面的人看见。
安阳看着顾云清回身进了屋子后，终于抿不住笑出了声，就差没在楼道间跳起来了。
啊啊啊，是他啊，真的是他啊。
而且还答应了一起去吃饭！！这个开头很好啊很好啊。
“噢对了，打个电话给爸妈说中午不能回去吃了。”安阳喃喃着摸出手机按出了安妈妈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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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不回来吃吗~~”安妈妈语气有些失望，这才回家第二天就往外跑，真是养大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嘤嘤嘤。
“啊，陪救命恩人啊，行吧那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啊。”安妈妈叮嘱了两句后挂了电话看着手机有点疑惑。
“怎么啦？”安爸爸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见到安妈妈的表情询问道。
“小儿子好像很开心呢。”安妈妈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醒来的这一个月第一次见到他用那么开心的语气说话呢。”
“啊，估计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安爸爸笑道。
是啊，好事啊，百转千折跌宕起伏过后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起点，虽然只是初见，但是却带着苦尽甘来的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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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冬天穿的多，但是安阳还是能十分明显的感觉顾云清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他的眼眸带着令人十分心疼的疲惫，本来就纤细的身子这下更是呈现着一种病态。
果然没有好好吃饭吧！
之前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吧……
安阳甩甩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安阳几步上前取了车来，顾云清乖乖坐在副驾驶位上，安阳坐在驾驶位上俯身替人系上了安全带。
顾云清呼吸莫名一滞。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安阳直起身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笑着问。
顾云清轻轻摇了摇头，又怕安阳没看见开口小声道：“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过敏的？”安阳系好自己的安全带，缓缓开出小区。
“没……没有。”好细心的人，顾云清心想。
而安阳的脑子此时已经炸开了锅。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上次哥哥和嫂子带我去的那家很好吃的西餐厅叫什么来着。
第一次就去西餐厅应该不会突兀吧。
要是他更喜欢吃中餐怎么办。
果然还是去中餐馆吧。
感觉要是妹子的话会更喜欢去西餐厅吧。
可是顾云清是男生啊。
嘶。
安阳的表情有些崩裂，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能有选择！恐惧！症！
最后还是来到了熟悉的中餐馆，服务员将两人迎了进去笑着递上了菜单。
“你点吧，我不挑食。”顾云清将菜单递给安阳。
“好，好的。”安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感觉心脏再蹦快点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在餐桌上欢歌起舞了。
虽然正值饭点，但是餐馆上菜的速度还是相当的快，几乎刚点完没过多久就一道一道摆了上来。
“这…这么多吗？吃不完啊。”顾云清看着满满一桌的菜，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两个大男人，吃的完的。”安阳非常自信的笑了笑。
然后被现实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顾云清吃东西的模样很像猫，非常小的一口也会细细咀嚼很久，以至于吃了半个小时，半盘菜都没吃下去。
“不合胃口吗？”安阳有点失落。
“不，不是的，很好吃。”顾云清慌乱摆了摆手。
很好吃，只是他胃病犯了，腹部整块搅在了一起每次吞咽都带着刺心的钝痛，明明很美味的菜肴却在泛苦的口中尝不出什么味道，每一口都仿佛是一种折磨。
可是如果不多吃点的话，对面的人会不开心的吧，会觉得他刻薄不好相处的吧，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折磨自己的身体了。
顾云清不想让安阳失望，努力的又夹了口菜正要送进嘴里，却被人一下握住了手腕阻下了动作，顾云清一愣。
“你是不是胃疼？”安阳握住他的手腕，眼里带着认真：“吃不下就不要吃了，不要勉强自己。”
不要勉强自己，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吗？可以任性吗？
顾云清褐眸微闪，最后微不可闻道：“对不起。”
啊啊啊啊好想揉他头，好想抱住他。
怎么办，忍不住。
忍住，忍住。
安阳咳两声缓了缓心里的冲动：“没什么好道歉的，没关系的，我送你回去吧。”
“嗯。”顾云清站起了身，心里一紧。
他是不是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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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些无言，安阳将人送到家门口后询问道：“你胃疼没关系吗？”
“没关系，吃点药就好了。”顾云清开了门后犹豫了下：“谢谢。”
说罢，顾云清转身要往里面走。
毫无留恋了，最后的时光遇到这么温柔的人，真好。
谁知安阳突然一步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顾云清还什么反应都没表现出来，安阳却赶忙松开几步后退，满脸的卧槽啊啊啊啊啊啊的神情。
卧槽啊啊啊啊，刚才看到他那副神情一下没忍住，身体快过大脑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安阳内心在蒙克式尖叫。
顾云清看他这副神情反而笑了一下：“还有什么事吗？”
“啊，那什么。”安阳深呼吸了下，稳住了神情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如果你不喜欢在外面吃，我明天中午可以过来做菜给你吃吗？”
顾云清脸上浮现出了些疑惑：“安先生……”
“可以叫我安阳吗？”安阳突然打断人的话，语气有丝请求。
“安…安阳。”顾云清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安阳，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只是……”没有什么好报答的，我只是打了120，我不这么做，还会有别人这么做的。
“不是麻烦。”安阳突然道：“是我自己想来，如果你允许我来，我会很开心的。”
他会很开心吗？
顾云清这会是真的愣住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只过了一秒，顾云清缓缓点了点头：“好吧。”
安阳这会真的绷不住了，笑容在他脸上一下绽开像三月梅雨后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云霄洒落人间。
“那明天见。”安阳笑着，尾音都带着上扬的语调随即又补充上一句：“我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