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尝过了,味道非常不错,入口甜甜的,有点果汁的意思,但细品却又有淡淡的酒香,回味悠长,有一定的后劲。
苏鹤亭也只是喝了一杯就放下了杯子,招呼孩子们一起吃饭。
久别重逢,饭桌上的规矩就没那么严。
元宁剥了几只虾,分给几个人,季秀还不太会拿筷子,就拿着勺子挖饭,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问道:“姐夫,礼物呢?”
苏鹤亭笑,“怎么可能少了你们的?路途遥远,天气和暖,吃的不好带,玩的东西却带了不少回来。等吃了饭拿给你们。”
一边说着,夹了几只虾到自己碗里,手指灵活翻动,很快剥好,全都放在了元宁碗里,“你也别只顾着我们,自己也要多吃一点。”
元宁抿唇一笑。
仲灵忙道:“姐,我们自己都会剥,我们自己来吧,连小妹我都可以照顾的。”说着已经把一只剥好的虾放在了季秀碗里,季秀笑眯眯道谢。
元宁跟着笑了一下,又把碗里的虾给苏鹤亭夹回去两只,“一起吃。”
吃了个差不多,叔毓就忍不住问:“姐夫,京城好玩吗?”
“这个怎么说呢,”苏鹤亭想了想,道,“我自幼就在京城长大。京城春天风特别大,特别干,很容易把人的脸吹皱;夏天又非常热,蚊子也多;秋天到处都光秃秃的,冬天经常会下大雪。”
“啊?”叔毓非常失望,“这么说来,京城一点都不好?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打破头都要去京城呢?”
苏鹤亭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只是跟你简单说了京城的风貌。其实一年四季,京城也有不少可看的景观。
“比如春天,京城东面的翠峰山杏花桃花梨花次第开放,远远看去就好像一片云霞。京城的柳也很有名,可以说得上千姿百态。
“到了夏天,玄武湖的荷花就开了,这里的荷花都是南方进贡的品种,经过宫里花匠精心栽培,不光颜色艳丽,而且还都是重瓣的,非常值得一观。
“秋天枫叶岭的枫叶红了,游人如织,你们读过的‘霜叶……’”
季秀急急忙忙咽下嘴里的饭,接口说道:“霜叶红于二月花!”
“对!”苏鹤亭笑着冲她点点头,“就是这句诗,你们亲眼见了就知道到底有多美了。
“京城乃是九朝古都,历经风霜,有各个朝代遗留下来的各种建筑,不同的季节去感受也有不同的感触。尤其是到了冬天,银装素裹之时看过去,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一帮孩子听得心驰神往,伯钟喃喃道:“我想去看看。”
“那你就要好好念书,”苏鹤亭道,“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人才济济,去那里的人要看的可不仅仅是这四季之景。要知道,人才荟萃,与各路高人切磋,才是最大的收获。”
伯钟用力点头,“我会的!”
苏鹤亭含笑看了元宁一眼,“往后总有机会的,只要时机合适,我就会带你们去领略一番。”
孩子们都非常高兴。
吃完了饭,苏鹤亭把带来的礼物一一拿出来给他们,给伯钟和叔毓的就是京城里小孩子经常玩的弹弓、九连环,还有一个京城的陶模,一张京城俯瞰图。
给仲灵和季秀的就是上好的绣品和五彩玲珑香囊,以及新鲜花样的绢花。
一帮小孩子拿到礼物之后很开心,又缠着苏鹤亭问东问西,一直到了夜色深沉,才在元宁的催促下各自回去休息。
苏鹤亭走后,天气回暖,元宁便让伯钟小哥俩搬到了另外一个跨院里,自己这个院子里除了自己夫妻俩之外,就只住着三个丫鬟。张婶和罗大娘去陪着仲灵季秀,方砚跟着伯钟他们住在一起。
元宁一向不要人贴身服侍,苏鹤亭回来之后,丫鬟们请示了张婶,也没跟过去。心里想着被撵走的青果,馀悸犹存。
洗漱完毕,回到房中,苏鹤亭含笑问元宁:“别人都有礼物,唯独你没有,你就不觉得我厚此薄彼?”
元宁给了他一个白眼,朝他伸出手:“嗯,没有礼物晚上你就去打地铺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礼物
苏鹤亭笑着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就把人拉到了怀里,嘻嘻笑道:“我不就是最好的礼物?”
“呸!”元宁脸上泛红,却啐了一口,“少贫嘴了!哎,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面呢?”
“我也是凡夫俗子,”苏鹤亭脸上带了一点点小委屈,“怎么就不能有凡夫俗子的心性了?”
“不是这个意思……”元宁眨眨眼,“而是你前后反差太大了!”
之前在厅堂之中面若寒霜冷酷无情的那个人是他,曾经对她满心戒备的人是他,在天庆县以雷霆之势剿灭悍匪的是他,享有爱民如子公正严明之誉的也是他。
但不管哪一面,都不应该是在她面前这样会撒娇会死皮赖脸的样子。
苏鹤亭揽着她轻轻晃了晃,“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没有任何伪装的。可以凡事率性而为。”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还太小了。
顿了顿,问道:“今年的生辰怎么过?”
五月初一是元宁的十四岁生辰了。
元宁歪着脑袋想了想,“也没怎么想,如今我是知县太太,更加不可张扬,还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罢了。不过是个形式,我也不甚在意。”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她还从未给苏鹤亭过过生日。她之前跟方砚打听过,苏鹤亭的生日是正月二十,刚好今年奉诏入京,错过了。
想了想,她道:“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苏鹤亭笑道:“记得,那是四月二十,那年闰四月,那是第二个四月。”
元宁道:“我还没给你过过生日,不如这样,我们把我们相逢的那一日算作你的第二个生日,我来给你过生日。”
“虽然很心动,”苏鹤亭心头暖暖的,手上紧了紧,“但是,可能性不太大,我这一回来,有很多事需要马不停蹄去做,这休息一天半天都算是奢侈了。
“你生日的时候,我尽量抽时间,但可能最多也只有半天……”
说到这里,心中便充满了歉意。
元宁不是不失望,但在其位谋其政,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只好说道:“那就只能等有时间再补了。”
“人都说有情饮水饱,”苏鹤亭不在意地笑了笑,“只要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生日不生日的,也就没什么了。”
元宁不和他争,虽然有那种“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你,每天都可以是情人节”的说法,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个问题留在这个时候讨论,意义不是很大,元宁也就一语带过。
苏鹤亭终于把他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回来,是一个木盒,长条形的,八个角都包着黄铜,还有着古拙的纹路,看起来就有年头了。
“这是?”元宁不敢猜,也猜不着。
苏鹤亭拉着她一同坐下,双手拿着木盒,非常珍视地抚了抚,轻声说道:“这原本是黄杨木的,从做出来到现在也有三百多年了,原本一直供奉在祠堂之中,年深日久也就成了这个颜色。”
木盒是暗黄褐色的,近距离观察下,原木的纹路还是很清晰。
木盒上没有锁,苏鹤亭轻轻推到了元宁面前。
元宁被她的情绪感染到,感觉自己的手有些沉重,深吸一口气,才把手抬起来,放在了木盒上。
轻轻打开木盒,里头是用红色缎带绑起来的一本书,纸张都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颜色略暗,却非常有质感。
她抬眸,疑惑地看向苏鹤亭,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
苏鹤亭一扬下巴,“打开看。”
元宁小心翼翼把里头的书拿出来,发现这比寻常的书要大上不少,规格有点像现代的礼账簿子,只是非常厚,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她解开缎带,展开书,发现上头用古朴的篆字写着“苏氏族谱”四个大字。
苏鹤亭这才解释:“原本苏家出了那样的大事之后,苏家的祠堂也被推倒了,这还是一位忠仆冒死保下来的。后来才辗转到了我母亲……也就是我亲姨娘手中。
“姨母内心苦闷无处排解,后来信了佛,这族谱就一直供奉在佛堂之中,我们成亲的时候来不及取出族谱,这一次我回去就顺便把族谱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