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美酒佳肴,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大哥和三丫陪着他。
陆时秋心情跌落谷底,可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从炕上爬起来,“我去买包子。今天是过年,咱们吃不了好的,也得吃饱肚子。要不然一整年都得挨饿受苦。”
陆时春把他推回炕上,“你睡着吧。我去。”
陆时秋摇头,坚持要自己去加,“大哥,我待不住。只要一静下来,我满脑子都是囡囡。”
陆时春无可奈何,只能随他。
陆时春闲着无聊,到灶房烧开水。三丫安静得蹲在灶房烤火。两人沉默着,除了锅开发出的咚咚声,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几天,三人天天往外跑,每每回来,棉鞋早就湿透,陆时春的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脚上已经长了冻疮,一接触到热气,就痒得厉害。他和三丫一人一盆热水泡脚。
他一边泡脚,一边烘烤棉鞋。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时春肚子饿得直打鼓,陆时秋还没回来。
陆时春皱着眉,站起身,“三丫,我去找你爹,你一个人在家,好不好?”
三丫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陆时春想了想,放她一个小孩在家好像也不怎么合适,便指着隔壁,“要不你去顾家吧。”
三丫执拗地摇头,“今天过年,我想跟我爹在一起。”
陆时春:“……”对视一眼,他发出这些日子的第一个浅笑,“好。”
两人换上新烤过的棉鞋,往小吃街走去。
今天过年,许多店铺都关门了,那么长的小吃街,居然只有一家包子铺还开着。
陆时春没看到陆时秋,有些担忧,上前寻问摊主,“请问大爷,刚刚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来买包子吗?”
摊主点头,“有啊。”他气急败坏道,“刚刚他要八个包子,正要掏钱的时候,不知看到什么突然跑了。”接下来就是摊主喋喋不休骂声,“大过年的,他还寻我开心。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陆时春打断他的话,“你看到他往哪里去了?”
摊主指着斜对面,“往那条巷子去了。”
陆时春买了四个包子,给了三丫两个。
两人早就饿了,边吃边走。这条巷子也能走回家。但平时他们都是走前面那条巷子的。那边路更好些。
而这条巷子有些泥泞,但今天似乎很多人走,脚印也很多。
陆时春停下来,望了望,难不成三弟是遇到熟人了?这么多户人家,三弟进哪家了?
他牵着三丫的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探头朝人家院里瞅。
两人边吃边走,风雪很大,刚拿出来的热包子,风一吹就凉了。可两人实在太饿了,只能含着风雪咬下去。
两人没一会儿就把包子吃完,就在这时,三丫拉了下陆进冬的袖子,“大伯,你看那边。”
陆时春侧头看去,只见他们右边的小巷子里躺着男人。
看那衣服的样式,好像是他三弟。
陆时春唬了一跳,他三弟该不会是滑倒磕坏脑袋了吧?
他当时也顾不上多想,跑上去,“三弟?三弟?”
就在这时,三丫一声惊呼自他头顶响起,“大伯小心!”
陆时春刚抬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影便挥了过来,他彻底失去意识。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三丫双腿颤抖,惊疑不定看着面前这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人,她认识,赫然就是绑走她妹妹的人。
“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咱们今儿也不算亏了。”脸上有一道疤的中年男人拍着巴掌乐道。
“行了,赶紧把人带走吧。这几天城里到处搜人,我估计就是这两人搞出来的。没想到他们还跟官府扯上关系了。”
“怎么你怕了?”刀疤斜了同伴一眼。
“怕个鬼!那么好的货色,一倒手就能挣上百两银子,我怎么舍得。”
不等刀疤男人回答,三丫用尽全身的力气,扯着嗓子高声喊了一句,“人贩子啊啊啊!”
两人吃惊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脸色微微一变,齐齐上前捂住她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未来七天恢复一更。我累死鸟。感谢在2019-12-25 17:07:32~2019-12-25 22:5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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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瑟瑟的冷风不停吹打紧闭的门窗, 发出呜呜地声响,屋外高树上的枯枝被狂风卷倒, 咯吱一声掉到地上。
陆时秋醒来的时候,额头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睁开眼, 是房梁。
等他意识回笼, 他一个鲤鱼打挺自床上跳起来。
“陆兄弟, 你醒了?”这是顾永旦惊喜的声音。
陆时秋一把握住他的手, “顾大哥, 我刚刚看到了那两个人贩子,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疤。”
顾永旦愣了一下, 拍了下他手, “好, 我现在就去衙门报官,让他们去找人。”
顾永旦出去了。
陆时秋捶了捶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
顾老头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顾婆子, 手里正端着一碗汤, 递到他面前,“陆小兄弟,快些喝了吧。你们两兄弟躺在冰天雪地,这要是有人发现, 你们俩连命都要丢了。”
陆时秋没有接碗,“还有谁?”
顾老头坐下来,“还有你大哥啊。你出事的地方, 他就躺在你旁边。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俩差点被冻死。不过他也发烧了,就躺在你旁边呢。”
陆时秋扭头看去,他大哥正躺在他旁边炕上,身上盖着被子,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
“你大哥烧得比你还厉害。”顾婆子把姜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快点喝吧。”
陆时秋还是不接,“你们说大哥是跟我一块找到的?”
“对啊。”顾老头解释道,“那条巷子平时没什么人走。还是住在后头那户人家听到三丫的叫喊声,以为自家孩子被人贩子抱走。跑出来一看,才发现你们躺在冰天雪地上。哎,要不是那人,我估计你俩得冻死。”
陆时秋心头产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三丫呢?”
顾老头摇头,“那人找到你们的时候,没看到三丫。”哎,肯定是被人贩子抱跑了。
陆时秋脑袋有些懵,三丫?三丫也丢了?不!不会的。
他两眼发直,大步往外跑去。
顾婆子手中的姜汤没送出去,急道,“哎哟,你还病着呢。喝碗姜汤再去啊。”
顾老头在她身后嘀咕,“他哪还有精神啊。一个没找到,另一个也丢了。”
顾婆子手中的汤碗差点打翻了,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三丫也丢了?”
顾老头背着手,给陆时春额头的抹布重新在温水里洗一下,又重新放了上去。
陆时秋跑到半道上,迎面碰上顾永旦。
对方脸色并不怎么好,“今天过年,县衙关门谢客。只能明天再找了。”
陆时秋的大脑愣住,好似失去指挥行动的能力,他像根木头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发痴看着面前的人。
顾永旦刚要上前,就见陆时秋直直往后倒。
顾永旦大惊,赶紧上前扶住。
也幸亏他反应即时,陆时秋才没有摔倒。
再次响来的时候,他耳边传来议论声。
“爹,怎么办啊?这都昏了两天了。咱们是不是该给他们找个大夫啊?”这是顾永旦的声音。
“大夫都回家过年了。药铺关着呢。你上哪去找大夫啊。”顾老头叹了口气,他摆了摆手,“你放心吧。你大伯母可是说了,这酒精能散热。比敷毛巾还要好。”
陆时秋睁开眼,陆时春激动得声音响起,“三弟,你醒了?”
接着,脚步声传来,顾老头和顾永旦走了进来。
陆时秋抓住陆时春的手,“三丫呢?她……她没有丢,对不对?”
陆时春脸色苍白,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三弟,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那人贩子……我去看你的时候,人贩子没走。我被他们打晕了,三丫估计就是那时被他们带走的。”
陆时秋闭上眼,鼻头一酸,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从他喉间发出,他不停捶打着床板,“三丫,三丫,都是爹害了你啊。”
他悲凉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痛苦,自责,悲伤,整个人如同困顿的野兽,浑身充满力量,却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