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ittle prince【CP完结+番外】(14)

他靠了半会儿,自行离开了,肩膀仍怂着,低着声说:“周医生,借我根烟吧。”

周原当然驳回了。

陈柏歪了歪头:“那酒呢,大人不是最喜欢喝那玩意儿么,能醉人、能一梦不醒。”

“我不可能允许你喝酒。”周原眉头紧蹙,想去握他手心:“你心里……在烦恼些什么……”

陈柏头低低垂着,软软哼了一声,像是全身气力都被抽干净了。

他轻轻拂开了他:“你说你,这不也让那也不让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坏呀,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他哼笑了一声,那声叹像个穷途末路的濒死之人。

陈柏不敢叫他看见自己被泪意逼得通红的眼睛,而周原甚至没有与他对视的勇气。

陈柏自顾自滑落在地上,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周原眼见他整个人是绵软的,无力、又脆弱,像个汲取温度渴望依赖的讨食的雀。

而他是那个蠢蠢欲动的捕猎人。

周原没法在原地待下去了,他从未见过他这样,那种想拥他入怀,将全部思想掏心掏肺挖出来坦诚给对方的欲望,几欲脱缰。

但陈柏与他不同,他是干净的。

“既然你是泥沼里的人,就不要招惹和拖累另一个了,你不觉得罪恶吗?”

蒋念如了解他,她甚至精准拿捏到了他软肋,一语中的。

周原拍了拍陈柏的肩,瘫坐在地上的人没有回应。

周原:“你早一点休息,我出去一会儿。另外,还是不准抽烟喝酒……”

陈柏一动没动。周原背对着他夺门而出。

他口中义正言辞地要求着他的病人,而自己只身躲进了酒吧里,在一片纸醉金迷五光十色之地,手中酒一杯接一杯,扬颈一干而尽。

好像所谓成熟的大人格外有特权。

他喝得连酒吧都打烊了,醉得不成样子,最后捏着手中的罐子,衣裳不整瘫在台阶上,不肯起来。

这时还有什么风度啊。温文儒雅、君子端方的周医生,哪还要什么风度啊。

路过的一对情侣深夜走过这条街巷,嫌恶地掩了掩鼻子,又偷觑了一眼。

女孩子说:“哇,现在的流浪汉,喝酒起来不要命了,整个角落都是这个味儿……但好像长得还、还很帅啊……”

男方拉着她匆匆走开:“快走快走,流浪汉当然不要命了,都是些社会底层无家可归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死了,还要命干嘛……”

周原虚张着眼睛目送他们离开,将空了的酒罐捏在手上滚着玩儿,酒精让他有些昏聩和幼稚。

唯一一点清醒的情绪是自嘲。他的确是个社会最底层的流浪人,身体和心离得那样远,那样身不由己、心无定所。

第二十三章

鱼缸里灰蒙蒙的天让陈柏想起了早些年时那些个无家可归的清晨。

他撒了些鱼饵,青花大缸里的游鱼蜂拥而至,幽绿的浮藻搅着鲜红的鱼尾,搅碎了头顶一片天穹,今日的清晨生动起来。

陈柏手指在水面上点了一下,托了托背上的双肩包,贪看了两眼。

他像鱼一样留恋饵食,但左思右想,还是想保留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背包里只比来的时候多装了一本童话书,他蹲在地上想了一宿,还是焉巴巴地决定走是要走的,留个信吧。

于是陈柏拿着初中后就没动过的笔,歪歪扭扭写了一宿,一宿写了一行字。

“周医生,谢谢你的照顾,我是没什么药救的了,你好好的。”

他确实咬笔想了一整晚,写了撕、撕了写,污染过的白纸都塞进了包里准备打包扔掉。憋出这么句话,自个儿也觉得太生**,但一想他刚认识周原时也就是这样子,算了,挺好。

清晨天气凉,陈柏抽了抽鼻子,关上阳台门把钥匙放茶几上了,压着那张纸。刚准备走,客厅的门自己先开了。

陈柏下意识一个哆嗦,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周原昨夜没回,为什么这时回了?

两个叠着的身影“碰”一声撞了进来,陈柏嘴角一僵,就见一个人驮着周原急哄哄地冲着他来了。

男人嘴里嚷嚷说:“这傻缺的卧室在哪里?”

陈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周原,忙上前将他背着的人扶下来,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了往卧室带。

他嗅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和药水味,周原整个人皱巴巴得,全身的重量倚在他身上,头快埋进胸口里去了,甚至没有稍微抬眼看他一下。

他沉沉得,纹丝不动,无声无息,像是快死了。

这个认知让陈柏心里“咯噔”一下,急得把他整个人都抢过来抱在怀里往床上带,心急火燎地想看清他的人,看个究竟。

进门的男人被他粗暴的动作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周原已在床上躺平了,鞋袜也褪了下来,那男孩正忧心忡忡地探着他的鼻息。

唐兴文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毛病?”

男孩这时偏过头看他,眼神一分询问、九分凶煞,长得是个奶猫样子,目中的凶光却看得叫人心惊。

唐兴文并不怕,但也不想与孩子纠缠,他摊了摊手认怂:“周原这个人本来就有胃病,昨晚喝酒喝成了急性胃炎,好样的,一个医生被人大半夜急救来医院吊水,吊完一瓶还凌晨三点打电话喊我非让带他出院回家,不肯带还耍赖撒泼,什么德性!”

他打开随身的医疗箱,箱子刚从办公室里带出来不久:“别探了,没死,还剩口气呢。神经病啊,犯了病不在医院待着非赶我过来做家庭医生,架子真大,我明早还上早班呢。”

陈柏抿着嘴。唐兴文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握着床柜上目测足有四五斤重的石雕,蠢蠢欲动的架势,顿时心下惊悸,多看了他两眼。

他从箱里拿出药水和器械,正式向陈柏打了个招呼:“我叫唐兴文,是周原的同事,周原急性胃炎的药水是我配的,我现在要给他打一支针。”

陈柏点点头:“你好,我叫陈柏。”

他这时乖顺地让了开来,在一旁认真地看着,一点不打扰。

卧室里非常静,静得只剩下唐兴文撕开棉签袋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这一段配药注射的时间真是太漫长了。

他给周原打完了针,留下了一塑料袋的药包,并嘱咐陈柏每次的用药和用量,还有休养中的一些注意事项,陈柏捏着药包认认真真地记着。

快出门时陈柏向他道谢:“很感谢你,唐医生。”

他向他鞠了个躬。

唐兴文终于忍不住问:“你和周原,到底什么关系啊?”

陈柏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是他的病人。”

送走唐兴文后陈柏将自己的双肩包甩开踢在了一边,回头隔着门框看过去,周原仍沉沉地在床上躺着。

陈柏想,不走了,他的玫瑰花睡着了,明天还在等他灌溉醒来,现在,他要为他去找一个屏风了。

作者有话说:

“我要的屏风呢?”

“我正要去找屏风,是您和我说话的呀!”

她又故意咳嗽,存心让他内疚不安。

(摘自《小王子》)

第二十四章

周原嗅着一股焦糊的味道醒来,翻身便要下床,腹部的疼痛令他动作滞了一拍,他用力按了按腹部,赤着脚就下床循着气味去了。

刚起身头脑有些昏沉,视线一上一下地晃,看见陈柏掂着长勺远远向他跑过来,脖上还系着他平日里戴的天蓝条纹的围裙,“嘭”一下就撞进了他怀里来。

周原心都软成一滩水了,却见陈柏仰着脑袋揪着他衬衫领口,手中掂着个勺,脸上凶巴巴得。

陈柏今日底气格外足,板着个脸拖着周原就往卧室带:“谁教你一起床就光着脚到处跑的,寒从足上起不知道?你刚生病需要静养不知道?你这个没常识的病人!”

反差有点大,周原有点懵,后知后觉“啊”了一声,呆萌了片刻由着他揪着按回了床上。

周原像没醒过来,坐在床上歪着脑袋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双禁欲深沉的褐色眼瞳这时雾蒙蒙地看着他,陈柏脸一下又不争气地红了。

“你……”陈柏还来不及生气,声音不自觉就低下去了几分,“你这么能耐,昨晚不准我喝酒自儿个跑出去喝,喝了还要把自己喝进医院,喝进医院了还要麻烦别人带回来,带回来了不好好休息还要光着脚到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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