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会尾随他,想送他回家。每次送到某个岔路口时,他就会回头让我滚蛋。
“后来我意识到,那段时间的他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很焦躁。
“我蠢钝,毫无对策。我每天都问他,还有什么不懂的题吗。
“他不会回复的。但是我每天都问。直到有天他将我拉进黑名单。那一晚我对着他送我的吸管,默背他的号码。我想背一千遍,可夜太深了,我太想在梦里见见他。
“我什么也不奢求了,我只盼他能看我一眼。他看我一眼,我的身体都像在烧。
“在学校里时,我努力让一切如常,我不想影响他。
“只有放学后——放学后,我坚持做个尾随他的变态。
“十月最后一个星期三,他走到那个岔路口,停住脚朝一个方向凝视半晌。我记不清了,我只是专注而贪恋地看着他。我等着他如往常那样对我说一声“滚”,我可以快乐到明天。
“他却忽然转身,一步步朝我所在的位置走来。他不高兴,我嗅到了。
“他带着那样的气息,同我说,你家住哪里,带我回去。
“我在出租车上打量他。他坐在我的左手边,周身围绕着阴郁。其实我还是很怕他。可我又无法违抗他。
“他卸下书包扔给我。我就抱着他的包端端正正地坐着。他转头看我,我就垂下头。
“他的手在这时伸到我两腿间。我感到头皮酥麻,还有短暂的窒息。
“那时他还穿着那件黑色的校服外套。
“他闭着眼睛,仰躺在座椅上,白净的手抓揉着我的阴茎。那动作不是爱抚,他只是在玩。他的指尖沿着那轮廓在我的裤裆处勾勒,每次都是一笔画完,如果断掉就要重来。
“我呼吸不稳地看他,他的校服拉链只拉了一半,我能看到他小巧的喉结、精致的锁骨。他的呼吸很平稳,他那么自如,我是他的玩具。我真希望我是。
“每当我的阴茎在他掌心中兴奋地弹动时,他就要狠狠地捏一下那肉头以示惩罚。
“我咬紧牙关,几次都险些叫出声。
“天渐渐黑下去,在某个转弯处,他将脑袋搁上了我的肩头。
“他确实很疲惫,但似乎不是身体上的那种疲惫。
“他的手始终放在我的下体,我始终为他勃起。
“临下车前,他的手最后一次从我的阴茎根部摸到了顶端,那感觉近乎称得上缠绵。
“他俯在我耳边,声音很轻,用一种慵懒的语调跟我说,老师,你好大啊,那个一定很行吧?
“车停下。我张皇失措地付了车钱,先下了车。他跟着我下来,拍拍我的背让我蹲下。
“他说,背我。
“我身前背着他的书包,身后背着他,他轻得像一片羽毛。
“那时,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看过来——我前半生得到过太多关注,却从没有过这样的紧张。我心跳如擂鼓,又很想笑。
“从前我几乎不知道什么情绪能牵动出笑这个表情。
“他给过我很多幸福,胜过世俗里我赢得的一切荣誉。”
第11章
飞机等待起飞。
宁清辰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刚重看了一遍宋程仰昨天更新的章节,此时放下了手机,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昨晚他没有回复宋程仰。
他觉得他们的状态有些失控。他没有想过他们的重逢会是这样的。他讨厌失控的感觉。失控是没有方向的列车,是秋夜里燎起的烈火。失控让他们步入深渊。
宁清辰在回忆里望见那道光束,在昏暗中,他被宋程仰抱在怀里,宋程仰敲碎了每一寸力气,舔吻他。他攀着他的后背,叫他宋老师。直至那束光照进来,像一切罪恶传说应有的收场。从此宁清辰畏惧一切黑暗下的骤亮。
宁清辰下意识伸手在背包的小口袋里摸索什么,被身旁的周玺按住了。
“别吃了,今儿都吃多少了,怎么没完没了的。”
宁清辰转头,情绪寡淡地斜睨了周玺一眼。他立马把手收回去,小声道:“……老大,我是为你好。巧克力吃多了会头疼胃疼,会蛀牙还会长胖!”
宁清辰不理这茬儿,自顾自去拿巧克力。正要剥包装时,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他凑近周玺,垂下眼睫,像在思考什么。
那张漂亮的脸突然贴过来,那么近,周玺自以为稳固的道德操守都要微微动摇。
宁清辰语气正经,问出来的话却很奇怪:“你觉得我长胖了吗?”
周玺傻了,目光下意识扫了一遍宁清辰全身,细腰长腿,比例完美。除开没胸这一点,这身材绝对堪称极品。
他一半忐忑一半诚实道:“没……!真的没!”
他眼瞅着自己老大开始自摸,那只手从胸口摸到小腹再摸到腰,忽然眸色一沉,宁清辰一言不发,把手里那颗巧克力扔到了他怀里。
周玺大气不敢出一口,捏着那颗巧克力端坐在座位上,像个被训的小学生。
“对了老大,咱们现在谈的这本,作者那边的意思是想争取他们自己来改编作品,做编剧。那边今儿早上跟我提的。”
气氛尴尬了一会儿,周玺试图用工作转移一下话题。
宁清辰多看了他两眼,问:“你和谁在谈这事儿?”
“他们老板,”周玺回,“宋老师态度好像一直不咸不淡的。”
乍听别人叫出“宋老师”三个字,宁清辰还有点诡异的不适,他追问道:“那这到底是他们老板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其实周玺并不明白宁清辰为什么要这么问——这个问题的角度太刁钻,很明显他老板考虑的不是利益问题,而是那位宋老师的感受。好像他们做的不是生意,是人情。
以前他们还没做过影视相关的投资,第一次就选了个这么冷门小众的题材,还全是因为宁清辰对这篇小说的格外青睐。
最怪的就是宁清辰这趟非得跟着来——起初周玺还以为他老板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后来越品越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项目的金主就他们老板一个。正常来说,要在乎钱怎么花的话,宁清辰坐办公室里做最终审批就行,可现在他是什么中间环节都不顾了,直接跟他下基层。这就是有大问题。
心里有疑惑,可周玺按捺住了,暗自琢磨得回去重新拜读拜读这大作,面上不动声色道,“我看那个说法,应该是宋老师自己的意思。”
宁清辰在得到回答后,重又把脸转向了窗户,机舱里回荡着飞机即将起飞的广播词。
他淡淡道:“那让他自己来跟我谈。”
一阵隆隆声,飞机开始滑行,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飞离地面。
离地的瞬间很平稳,宁清辰有点痴迷那种感觉,他甚至觉得安全。
像从前许多次,宋程仰背他,抱他,让他骑上他的肩膀。
“我带他进了我空空荡荡的家。家里家具很少,层高很高,会有一种空间很大的错觉。
“进门时我怕他磕到门框,我弯下腰,他就紧紧搂着我的脖子。
“厚重的门合上时发出厚重的声音,隔开了外面的世界。
“我确认自己那时很紧张,紧张得开始出汗。
“可他只是趴在我的背上,什么也没做。即便如此,我也觉得很危险。
“他用很低的声音说话,问我,老师,你有没有想我?
“那时我打了个战栗,后脑一阵发麻,抓着他腿弯的手一紧,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呆滞,我终于还是气喘吁吁地点了头。
“他的指尖划弄着我的耳廓,他命令道,‘说话。’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哽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那样,我告诉他,我想你。
“他潮热的呼吸萦绕在我耳畔。他忽然用牙尖咬住我的耳垂,我感觉到他唇瓣抿过时柔软的力道。那是一瞬间的事。我强迫自己不因为难耐而闪躲。
“他舔了一下耳屏的位置,湿漉漉的,热烘烘的。他问我,你有没有想着我做什么坏事?
“我急于否认,很用力地摇头。
“他笑时的气息很轻很短,他问,那你想我什么?
“我把头垂下去,恬不知耻地说出心中所想,‘想你看我一眼。’
“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我怕他留下,又怕他走。
“他拍拍我的背,我放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