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去告御状,他妈说我侮辱学生人格,领导让我写检查。
“晚上我伏案写检查之际,他过来抽走我的笔,问,写这干嘛?我说,用语不当。他一屁股坐在我检查上,说,那人用语就当了?他就欠教。
“我在心里叹气,其实我和他想得一样,可我只能说,‘起来吧,早点弄完这劳什子事儿,早点伺候您睡觉。’他不高兴了,问,‘你非得写?’我点头。他拧着我的脸蛋,‘为什么啊?凭什么啊?’他揪着我,我这么说话嘴漏风,‘还得养您呢。’他撒手了,别开脸说,‘我才不要你养。’
“那一刻,我见鬼般福至心灵,我乖顺地说,‘对,我说错了,是您得养我。’我换了跪姿,近了两步,‘我怕自己犯错误了。’
“他定定地看我,‘我还没说你错,他们凭什么说你错?’我觉得他说得对。
“他没打招呼,忽然开始下K9训练里的指令。我很快跪正。我现在的进步是已经习惯在他面前看起来像条狗。我探出一点舌头,哈赤哈赤冲他喘气。他说,手。我就把手当前爪搭在他掌心里。好吧,我得承认自己只是看起来像——我的精神一旦召唤点理智出来,我的身体就会因为我做了狗这个事实而激动。我想,真的狗应该不会这样。
“他说,另一只。我又换另一只给他。完成几次后,他就温柔地摸摸我的头。我舒服地想抖毛。
“他把他的手机塞进我手里,凑近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他说,不准在别人那儿遭欺负。你让别人欺负你,我会气死的。
“他手机里录了上课时那位男同学问候我的脏话合辑。换以前,我当然是无所谓。可如今我怕他被气死,我也势必要去做这事了。其实领导在那位妈那儿也受了很大的气,加之那位妈还四处散播了一些影响不好的话,在拿到录音后,校方倒也不在乎跟那位妈再对峙。
“鉴于那位男同学在脏话上的造诣高我太多,学校便放过了我的‘滚蛋’,只口头教育了我几句,他倒遭了殃。不知他家里怎么他了,后来看到我就绕道走。
“依我看,这就是屁大的事,想不通臭味何以能延续这么久。但无论如何,我确实痛快了不少。我才发现以前的许多无所谓中,有一些不是真的无所谓。
“他教我,偶尔得学会有所谓。人们奋力向上,不是为了对抗生活,而是希望和生活求一个和解,那当然也不是妥协,因为妥协太多就是出卖,人把自己出卖得多了,渐渐会不再觉得自己活着。
“这道理好简单,可我以前不懂。太多人盼着我活着,却不再觉得自己活着,好跟他们一个样。可他告诉我,不能这样。
“后来我想起他和我说,那男同学‘欠教’。按理说,他说过更多流氓至极的话,我是不是也该教教他。我问他,您觉得自己欠教吗?那时他在熬大夜刷题,我陪他一起。我的话问得没头没尾,问完才觉得自己像在煽风点火。他顶着眼下浅浅的乌青瞪我,问:你觉得自己欠揍吗?我哪儿敢说话。”
第27章
宁清辰坐在酒吧高台,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休闲西装,面前的鸡尾酒基本没动,嘴里叼了根巧克力棒棒糖,远看好像在吸烟。
他漫无目的地翻着宋程仰今天的更新。
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东西也有人看,鸡毛蒜皮,家长里短。
那个人说话真的很啰嗦。
可他还是看完了。
如果原型不是他,他或许也会被感动的。
旁边的空位坐下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一米八五左右,打扮得精致得体,气质很好,所以不显得油腻。
大概看见了宁清辰跟前大半杯的酒,于是也没招呼酒保再点。他礼貌地跟宁清辰搭讪,夸宁清辰漂亮。
宁清辰专注地划拉手机,瞥了一眼那男人,也是细边眼镜,稳重、干净,或许还有一点精明,他直截了当地问:“做什么的?”
“医……”
“我不喜欢医生。”
男人笑了,支着下巴,不再看他,“有什么童年阴影么?”
宁清辰看完最后一行,又倒回去看第二遍,“没有。”
“那你喜欢做什么的?”
宁清辰懒懒道:“老师。”
“刚才我话还没说完……”男人抿了一口杯中酒,拿出一种认真在说笑的口吻,“我想说的是,我是医科大教授。”
打开手机私聊框,宁清辰看见满屏的汪,有长有短,连标点断句都有。
真是条傻狗。
好一会儿,宁清辰才把目光投向那男人,审视似的看了半晌,取出了嘴里的棒棒糖,“现在都流行这种行骗方式吗?”他从转椅上下来,“不好意思教授,我也骗了你。我对这一行才是真的有阴影。”
“我是坏学生,怕关上门之后把你搞坏了。”宁清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扫了酒保的码,付了点小费,他朝男人摆摆手,“拜,下次别再搞错了。”
男人叫酒保帮忙调了份和宁清辰一模一样的酒。
“哪儿来的这么野的小孩儿。”
“您好一阵没来了吧?”
“忙的。”
“您看走眼啦,那是个主呢。”
“他给我买过那种女性化的内裤,但其实是男性情趣内裤,我以前没见过——没见过能兜住前面的透视蕾丝内裤——但穿上后也没能兜住。
“起初我有点抗拒那个,因为不好意思。
“他要我穿,我说,能不能换个别的。他窝在沙发里吃草莓,勾勾手指说,你过来。我就过去。他摘掉我的眼镜,懒洋洋地挂在我身上,和我接吻,他把舌头伸进来,舔了很久,用力地咬了我的下唇。短暂的刺痛后,脑仁好像都发麻。他的口水很黏,从我的下巴,到我的喉结,他在我的脖子上种草莓,吮吸时,鼻间的呻吟很动情,我腿软了,就跪下来,他不紧不慢地去种下一个。我的手把裤子抓皱了,我说,主人,明天是星期一。
“他喘着气,停下来,用水盈盈的眼睛望着我,回味似的抿了抿唇。他的头发乱了,皮肤很有光泽,他的美摄人心魄。他说,那你就去给大家讲讲,如何做好一条狗。衬衣的纽扣被一粒粒解开,他单手解,因此解得很慢很折磨,指尖时不时就要碰到我干燥的皮肤。解了一半,他的手就伸进去摸,摸到我浑身都打颤时,他才说,可你也不是条好狗,对吗?我把头低下去,只能看到他不断晃动的白皙的手腕,就在我的衬衣里。我小声道,我要做好狗……要做您的好狗。
“我在他面前脱下西裤,换了那条薄如蝉翼的内裤。我甚至觉得它不该叫内裤,它穿在我身上根本没有重量。在我完全将其拉至腰部时,它被绷到了最紧,我险些以为自己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他让我转过身。我很艰难地做到了,感觉裆下漏风,这是因为它后面是开裆设计。只是转身,我已经满头大汗。想想那时我确实很年轻,只是活得很像要死掉的样子。我读过很多书,没有哪本书告诉我一个穿开裆情趣内裤的男人该怎样调节自己紧张的情绪。我这才想明白许多人说的那句‘生活也是一名老师’的涵义。
“又是午后的那种光,细细的,斜斜的。时间慢得像一生那么长。我上身衣冠不整,下身连不整的权力也没有。我的心被攥住,劣质蕾丝摩擦过我的糙皮,好像绝配。骚是个很难听,又很刺激的词。他偶尔那么说我,我每一根汗毛都要立起来。
“人会因为羞辱而兴奋,有的人兴奋了要打人,有的人兴奋了要被打,世界上有他,世界上也有我,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别的人,正是因为这所有一切,我们才敢去想象平衡。
“我怀念着他甜蜜的吻,听见他坐起身的动静。他说,喂,老师,屁股撅一点啊。我反应慢了半拍,他对着我的屁股狠狠扇了一巴掌,我疼得咬了咬牙,下意识弯下腰,扶住膝盖,摆好姿势。
“身后却安静许久。他的手比我的屁股还嫩,我疼,他只有更疼。就在我以为他要拿点什么趁手的东西做SP工具时,余光瞥见他拿了颗草莓吃,还听见翻本子拿笔的声音。
“数学题。
“因为我感觉到他在我屁股上画坐标轴了。
“那天,我站了足足一节课。”
宋程仰万没想过自己会在同事口中听到宁清辰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