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问话的是什么人,大舅的话不行。”陶姜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踩了陷阱,连忙道,“我哪有经常做坏事!”
他这样子反应,逗得余舟跟贺云旗都笑出了声,就连余温良,碍于年纪的原因,不敢笑得太夸张,但也抿着唇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就到了未时正左右,余舟跟余温良该告辞的时间。
除了贺父给的那一摞书册跟策问之外,贺云旗的祖母跟母亲也送了一些回礼给余舟和余温良,弄得两人特别的不好意思。
陶姜提着回礼,拉着贺云旗,非要送余舟他们出镇子。
一直到镇门口,他才把东西给到余舟和余温良,恋恋不舍地道:“我明日就又要回县学继续学习,此去一别,再回来估计就是过年了,我都还没去余兄家做过客呢。”
跟贺云旗一样,陶姜同样少有才名,而且身体健康,甚至可称得上是皮糙肉厚,所以两年前贺父就让他参加童生试,县试、府试、院试小半年的考下来,一路过关斩将,便得了秀才的功名在身,也顺利进入朝廷办的县学读书。
一年能回家的次数有限。
余舟看他这满目离愁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你这样以后怎能离家做官?”
“我这像是适合做官的性子吗?”陶姜十分有自知之明,接着眺望着前方道,“况且做官并不是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成为县学的教谕,然后像我大舅教诲我一样来教诲那些县学的生员。”
余舟跟余温良都是目瞪口呆,齐齐询问地看向贺云旗。
贺云旗无奈道:“我们也觉得他若是成了教谕会误人子弟,但他坚持,大家……总不能现在就不让他读书或者参加科举考试。”
余舟心道有梦想果然谁都了不起,陶姜这反应简直跟他以前看过的一个新闻有异曲同工之妙,人家是毕业多年后,投标取得了爆破母校的权利。他这是祸害不了学校,就回来祸害学弟?
陶姜还在继续说:“等快过年时,我从县学回来,一定要去余兄家做客。”
“其实我更希望你最近就能去做客。”余舟想了想道。
陶姜闻言立马双眼亮晶晶地道:“真的吗?”
“真的,”余舟一本正经地道,“马上就要秋收了,我家不仅有两亩地的稻子要收,还有大半亩的红薯要挖,要是贤弟你能来帮忙,为兄定会轻松不少。”
陶姜:……
半响他才憋了一句,“那我可以带上小松一起吗?”
他说完想到了什么,立马又补充了一句,“他特别喜欢吃我们县学门口的烤红薯,肯定也会喜欢去地里收红薯的。”
可惜他平时性格不正经惯了,书童根本不怕他,闻言在后面嘀咕道:“明明是公子你喜欢吃,每次都让我去买。”
“哈哈哈,”余舟笑出来声,在陶姜肩膀上拍了下,“等你过年时回来,就跟云旗一起来做客吧,到时候肯定不止烤红薯这一样好吃的。”
“嗯嗯,”陶姜连连点头,从小松手里拿过一个系得严严实实的布包,递给余舟道,“这是送给余兄的一点小礼物,我相信你肯定会喜欢的。”
余舟从形状看出来布里包着的应该是几本书,但只有他有,余温良却没有,再结合陶姜的性格,他心里不由产生了一点微妙的不太靠谱的感觉。
等分别后回到村里,余舟跟余温良说好,先把贺家给的回礼送到家里,然后又带着贺父送的书跟策问去了文先生家,请先生先帮看过。
毕竟余舟现在的学习进度文先生最清楚,可以帮着安排学习的顺序。
贺云旗父亲给余舟跟余温良的书,大部分都是两人一起看的,但也有几本是单独给他们的。
文先生才翻过几页后,就开始频频点头。
接着迅速地翻动第二本,第三本,还有写在纸上的策问。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终于把贺父送的资料都翻过一遍,舔了下嘴唇道:“贺公的才学非我所能比,他送你们的这些书,注释详细易懂,读之有趣,策问更是别出心裁,就连单独给你们的书,也是按照你们的短板给的,应该是花了不少心思。”
余舟听完都呆住了,他之前以为贺云旗父亲送的学习资料是陶姜或者贺云旗谁用过的,再整理一下送给他们,没想到居然是专人定制。
贺父之前又没见过他跟余温良,能知道他们哪里有短板,肯定也是询问了贺云旗跟陶姜。
心里不由更加感激。
文先生把余舟的那份还给他,“贺公给你的书跟策问都是按照难易深浅的程度排放好的,你一路从上往下看,就出不了错。”
“好,”余舟应下后又道,“等我看完这些后,再跟温良换着看。”
余舟抱着一堆书回到家的时候,锦川正在淘米煮饭,看到他进门,面色便有些古怪。
不过也没说什么。
余舟看到了,便不会放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锦川迟疑了一下道:“刚才你去先生家的时候,我把你带回来的东西都拆开收了起来。”
这根本没什么可说的,两人夫夫一体,他去别人家做客,带回来的回礼锦川拆了收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他突然想到了陶姜送的那包书,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便问道:“东西是有什么问题吗?”
锦川问:“你为什么会……买几本自己写的话本回来?”
第五十七章
余舟屏住的呼吸总算放开, 还好,陶姜虽然跳脱了些, 但终究还未成婚, 没做出送春什么图这种事情来。
不然光天白日的被锦川逮个正着, 就算他说跟他无关都说不清。
锦川对余舟何其了解,从他细小的表情变化里便猜到, “这书不是你买的?”
“陶姜送的,”余舟摊手道, “说我肯定会喜欢。”
锦川闻言也哭笑不得,半响后才摇头道:“日后他若是知道你就是世外客,不知会作何感想。”
余舟想了想道:“所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社会风俗的问题,除了锦川跟常宁书肆那几个人, 余舟并不打算在其他人面前掉马, 就算是好友一样。
“那话本?”锦川问。
余舟:“收起来吧,反正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晚上吃饭的时候,余舟又把今天在贺家遇到的事都跟锦川说了。
锦川听到贺云旗的婚事竟是由那哥儿家找媒人来说的后, 顿时来了兴致:“不知道贺公子的未婚夫郎是怎样一个人,我还挺想见见他的。”
“觉得他很勇敢?”余舟大概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
锦川点头,“能主动提出跟心仪之人结亲的哥儿, 他还是我听到的第一个。”
“真的?”余舟挑了挑眉,调笑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也是某人主动送我的钱袋。”
锦川飞快地看了余舟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把这事拿出来说, 颇不自在地道:“我们……这不是不一样吗?”
“虽然具体情况是不一样,”余舟道,“但他不是你听说的最勇敢的人,你自己才是最勇敢的那个,不管是哪方面。”
锦川闻言睨了余舟一眼后,便垂眸安静吃饭。
之后再说了一些陶姜的事情,便是逗趣多一点,锦川都被逗笑了好几次,用手指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问:“你真的直接跟他说,这段时间来的话,可以给我们收稻子跟挖红薯?”
“是啊,”余舟理所当然地道,“听陈叔的意思,再过十来天,稻子就该收割了。至于红薯,等收完稻子应该也快了吧。”
稻子还有陈叔帮看着,而且收割之前,村里还会举行秋收仪式,余舟不用担心错过收割时间。
红薯却完全不同,余舟自己是不太确定具体的时间,只隐约记得是打霜前后,村里其他人也没经验,不能给出建议。
而且今年全村就他跟陈叔家种了红薯,陈叔家种的还不到他家的五分之一。
所以确认红薯长没长好的标准,就是隔段时间去地里刨一窝出来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秋收的日子。
跟夏天那次收早稻不同,这次不仅仅只是谷子的收割,还有花生等等其他作物,把这些东西都收回来后,就意味着今年的收成已经到头,之后只需种一些能够越冬的小麦跟蔬菜,就该准备柴火过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