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就在这一瞬之间,整座大楼突然就剧烈的摇晃起来。
地震了。
日/本是个多地震的国家,这里的人民对地震并不陌生。短暂的失神后大家开始轻车熟路地准备逃亡安全出口,但不知为什么,到达安全出口时他们才发现,安全门全部都被锁死,所有的安全通道都是封闭的状态。
死亡带来的恐惧让大家逐渐崩溃,他们拼命地哀嚎、呐喊,想要打破安全门的锁头逃出去。
有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跑过来对站在十七面前的女人说些什么,随后俩人急匆匆地走开。但十七此时此刻被一阵强大的嗡鸣声给扰乱了心神,再加上地震时整个大地带来的破裂感,她觉得自己快被撕裂了一样。
恍惚间,她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千钧一发中十七赶紧跟上去,毫无阻拦般地穿过安全门,在幽暗的楼道里只听见哒哒哒的飞快的脚步声。
跟着那道影子停在不知道是哪层的楼道,十七将髭切的太刀幻化出实体紧握在手中,以刀作拐撑住自己的身子。
“……”十七仔细环顾了一番这寂静的房廊里,她能感觉到这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但不争的事实却是,这里只有十七一人的呼吸声。
密闭的房间发出昏暗的光芒,十七朝着光源处探去,忽地停住脚步。
她自嘲地笑笑,“我倒是忘了,傀儡是死物,怎么会有呼吸声。”
在十七面前朝她背立而站的,正是跟她一张面孔的傀儡阿七。只见傀儡毫无表情浮动的脸缓缓转过来,机械声随然而起:“你说,我得到了它,能变成人类吗?”
傀儡阿七慢慢地抬起了手臂,将一直紧握在手里的东西展示在了十七的面前。那是汲取了日/本混血种血液的人鱼骨骸,日日夜夜被混血种血液浇灌的它们,有着不一般的力量。
而这人鱼骨骸,也正是十七来到源氏重工的主要目的。
作为可以扭转时空的利器,可以让十七斩杀掉这个世界存在的不祥之龙后,顺利打开异界之门。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她不紧不慢地将髭切的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傀儡——“变不变得成人类,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我要把你揍地回炉重造了。”
说罢,她拿刀往前攻去,凌冽的刀锋在紧密的室内里如同奔泻的长河,压在人们的心头喘不过气来。十七将刀下压又上挑,挥动着这柄刀掠过傀儡的肩头。
可傀儡天生死物、本身就作为战斗武器的它怎能被这一击打中,它回旋转身,身子往地下遁去,完美地避开来势汹汹的利器。
十七啧声,随手将太刀甩在地上,在髭切变成人形哀叹她怎么能这么粗鲁对待自己的时候,两手反转,将自己的双刃骨刺幻化成型。
然而还没等到她继续用骨刺攻击下去,面前的傀儡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瞬间奔走,正在怒火的十七怎能让傀儡轻易的逃走,她顺着阿七逃跑的路摸索开来,结果听到了木仓口拉下保险栓的声音。
“哪里来的老鼠敢钻进源氏重工里来?”
十七所有的思绪都被这道声音给打乱了,她的眼里升起一抹甚是诡异的光芒,她缓缓转身与用木仓口对着她的人直视,冷冷一笑。
皇拆开就是白王,皇是生来注定的,日/本混血种里最年轻的主人,能超出临界血限的副作用,绝无仅有的异类,身体里几乎全是龙类的血液,却怪异地有着人类的内心。
十七在心底暗道:‘源稚生,你的命,我要定了。’
不在预想之中的反应让源稚生身体一震,他本以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只是卡塞尔学院派来帮助凯撒小组进行任务的执行部成员,本想草草解决掉她的打算却在一瞬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源稚生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会被她的气势压得冷汗淋漓。
他不说话,却伸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刀。
而在这时,只有十七才能看见的髭切出了声。他一如既往地用慢悠悠的声音说道,语气有些惊讶,“咦,这不是那谁……薄荷丸吗?”
————
与此同时,将傀儡阿七引到外面来的男人轻摇折扇,摇摇头正色道:“阿七,你何苦这般啊?”
阿七不懂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虽然生活在人世间早已几百年,但天生就是武器的她还是搞不明白人类那曲折的心思。她沉寂得像是死水的眸子毫无波动,缓缓回道:“我要成为人类。”
“……你”那人语塞。
“我要成为人类,就要打败母体。”阿七的神色一动,闪现出莫名的激动,她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继续说着:“打败了母体,就能得到青城山的佑护,让阿离回来。”
那人心道傀儡这样的死脑筋还真随了那个小妮子,还要继续说着什么,就被刹车的声音给扰乱了话语。
刹车的齿轮转动起来后,在刹车盘上磨出了灿烂的火花,绚烂的不像真实。
男人侧身看去,暗叹原来是老熟人登场。
身材挺拔、长发如墨披地的付丧神,在下车的第一秒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低垂着头微睁了眼看过去,只见那人穿着身白色的长袍,黑色长发高高束起,琥珀色的眼瞳同样倒映着正在看他的自己。
“小友许久未见呀。”
“数珠丸恒次,追寻我主至此而来。”
第六十八章
膝丸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醒过来的一天。
他知道自己是由刀剑幻化出来的刀剑付丧神,可到底还是栖身在一把由人类所掌控的刀剑之中,任膝丸想去周游四海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实现。
再者说他还有一个心心念念想要见到、虽然对方连自己名字也记不住的兄长,膝丸想着若是在这个人类的身边,那这个同样是源氏后人的人类应该会有能力去得到源氏的另一宝刀——髭切的存在吧。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膝丸还处于一种发愣的状态。按理来说刀剑付丧神能变幻出多种人类的姿态,并不拘泥于一个模子的妖怪其实不是靠样貌判定对方的身份。看到对面那个身着白色军装、甚至在这个紧要关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的男人,膝丸不禁莞尔一笑,朗声道:“兄长大人!”
大概是他因为刀剑之间的共鸣而产生了点点交际的缘故,膝丸从虚无的幻影中变幻出了实体。紧接着十七身边本处于隐身状态的髭切也现身在几人面前,源稚生心中一震,拿着刀剑的手愈发用力。
“这是……什么?”源稚生只觉得自己握着刀柄的手越来越凉,他本该是日本分部、蛇岐八家的最强者,但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掌握,让他一时捉摸不透。“混血种?”
十七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神情淡淡,“源稚生,你确定要跟我打么?”
源稚生没有说话,并不在乎他回答的神明自顾自道:“可我今日并没有带上我的骨刺,若是全力一拼的话,我只能……”
说到这里十七顿了顿,把目光投入到看着自己本体刀剑的髭切,挽着耳边的碎发,一字一句道:“用跟你手中的源氏宝刀同根的髭切了。”
听到自家主人这般的语气,髭切微微侧身看了眼正处于跟兄长重逢导致整把刀都变得愈发明亮的付丧神,弯了弯眉眼,用手摩挲着刀柄,“主殿这不是叫我要去教训教训我那不成器的灯泡丸吗?”
“兄长大人!我是膝丸!膝——丸——”
不满自己再次被兄长改变名字,膝丸眼泪汪汪地控诉着,但这小插曲终究是不能缓解眼下凌厉的气氛,本质为刀剑付丧神的他叹了口气,向前走挡在了源稚生的身前。
“主公,这场胜负还望由我亲自上阵。”膝丸说,“虽然我跟兄长大人是同根所生,但物本为嗜血的刀剑,现今各自为主,我不会因为兄长的缘故而手下留情。”
十七被人截胡并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同样揽在她跟前的髭切,听到一向对事漫不经心的刀剑这样说着:“主殿,我们毕竟都是当了上千年的刀,大部分事情都觉得无所谓了。这样的比拼对我跟切磋丸来说不管是赢还是输都对双方有利,是好事呢~”
源稚生对现在的局面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哑着嗓说:“古籍上是有说,若器物放置不理100年,它们便可以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灵力而得到灵魂化成妖怪,这就是付丧神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