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默默数了数在场的人员,跟她所想的那样,全部都在计划之内。不过脸上,还是要维持着被背叛的怒意。
忽的,她想起自家的灵力象征,转头去看,那里空无一物。
“你们难道?”
“药研做事,还是让在下放心的。”一期一振微笑着给她解释,“主公放心,不会有任何不适的。”
十七睁大眼睛,她不敢相信,她还以为今天一大早药研他们带着餐食过来只是担心她的身体,却没想到会借此拿走她的灵力球。
突得脑袋阵痛,十七趔趄起来,她按着头,紧紧皱眉。长发凌乱地披在了她的肩上,所以,没有一个人能注意到她此时嘴角的扬起。
Game over……
她默念这两个词,暴涨灵力压制住在场的所有人。
天真的短刀们,如她所料斩裂了那个玻璃球,但十七希望的就是如此。一旦将那个灵力球毁掉,那她所计划的事就完成了大半。
灵力的突然骤起让付丧神承受不住变回本体,刹那间,整个屋子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十七半跪在软垫上,看着完全被封印了的刀剑,苦笑起来。
“抱歉了呢。”她说,“再过一阵子,一切就好了。”
唤出式神,叫他们把刀关在地下室的黑牢里冷静冷静,十七终于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长舒口气,倒了下来。
“龙王啊——还请你,醒得更快一点吧。”看着满室的狼藉,十七压着喉咙期望着,“我可是,等不及了。”
第三十八章
手拿白色酒杯,无声看着大家释放许久以来被压抑的身心,十七勾起嘴角,将杯子靠近唇边,一饮而下。
“话说为什么主公要把自己的灵力球毁掉啊?”加州清光坐在她的身旁,边给十七夹菜边问。“这样岂不是会对自己的灵力产生副作用吗?”
“……”十七默了一下,说道:“突然有些累了呢,我先回去了。”
“主公你这是在逃避问题!”
披着黑色如墨长发的女子笑了笑,跟注意到她行为的刀们小声告了别,便一个人静悄悄地去了神乐铃。
神乐铃挂着刀剑付丧神的刀铃,上面刻着不同刀徽的印记有时让十七看着头疼。她一遍又一遍数着挂在那里的铃铛个数,不厌其烦。
虽说是已经春天了,可夜里还是很冷。十七刚感到有一阵风吹过去,就蜷着身子发抖起来。
愈加稀少的灵力,让她保持住身体的温度都更加困难了。
可是,淡漠地看着把头靠在她颈窝的男人,十七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火热。
灵力球一毁,其实是将蕴藏在里面的灵力直接传输到了跟十七结契的付丧神体中。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是不需要用她的灵力来维持形体了,渐渐下去,由器物而幻化成型的刀剑付丧神,就脱离了普通妖怪的范围,步入神与妖的界限之中。
只是不知道,他们察觉到自己的变化没有。
有了身旁的这个巨大火炉,十七停住了哆嗦,但还是没忍住心里的不适。硬将他掰开,“臭死了,以后喝酒了就别跑我这儿来。”
“这可不行啊——”次郎太刀含糊着语气,举起手里拿着的坛子,“不喝酒的次郎,才不是次郎太刀呢!”
“切——”十七高冷地将头一扭,不对着他那张被酒晕熏的脸。
自从跟他有了那种身体交流后,这大个子倒是挺会找机会凑到她面前呢。可她现在精力就这么多,也懒得管次郎的事,对他和其他付丧神的风起暗涌也装作视而不见。随他们闹得怎样,十七心如死灰地想。
只是,每当十七碰到他的大哥——太郎太刀后,心底莫名生怵起来。那种“你睡了我弟弟要对他负责”的长兄视线,实在是让她吃不消。
“话说,你喝的那酒还有吗?”十七问的酒是近日次郎一直喝的品种,酒性极烈、入口火辣烧喉,但不知为何,让她感到深深的怀念。
“在我房里放着呢,现在就要?”
“算了,喝的够多了。”她想想,终是摆头。
虽然是日渐熹微的灵力,但比起付丧神或其他精怪来说,实力上的碾压也是能打赢他们的。收拾完一批不死心攻过来的小怪,十七拍拍手上的灰,转身看着阴着脸的人。
“最后的工作,顺利解决了。”十七不去看他们的表情,自顾自道:“我现在要回现世了。”
“主人,您现在的身体不能在现世常住啊!”长谷部之前去了趟现世,灵力磁场的紊乱和愈渐增加的物怪都会让前不久元气大伤的神明得不到最完好的恢复治疗。
“我只是在说我的决定而已,没人能改变。”十七漠然,灵力袭身化成普通的着装打扮。“等狐之助再来,就迎接新的主人吧。”
“您是因为那件如同儿戏的‘弑主’之事?”鹤丸国永双手搭拉在脑后,仰头望天,“要鹤来说,主公这次可真是设了好大一个局,鹤都惊得不知所措了。”
十七瞥了一眼自怜伤神的鹤丸,浅声道:“能主动跳进来,也证明你们不带脑子。等新的审神者过来,叫那人多购置些猪脑子补补吧。”
但这玩笑话没让任何人出声,他们不约而同握紧了刀剑本体,晦涩的眼眸不知看着何处。
“好了,时候不早你们回去吧。”
“主人!我压切长谷部,以‘血契’之名,誓死追随主。”灰煤发的男人跪地,向淡漠的神明表明衷心。
可十七知道现在不能心软,她自身的灵力早就不足以让付丧神们安然存活,再加之“白色龙王”的事,更要她不能分散精力。
“长谷部,你的身上早就没了与我相连的契印,现在的你,是最自由的。”十七在长谷部听到这话大惊掀开自己衣摆的时候使了个障眼法,此时他的腰间,只有健康的古铜色肌肤。
不顾付丧神们的惊然,十七使出最大的灵力强制唤出时空之门,把他们送回去。在黑暗把长谷部他们完全覆盖完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主人的付丧神只听到神明的最后一句话。
“一直以来,谢谢你们了。”
黑色短发的男人已经在这待了有一个小时,他站在车站的出入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仔细观察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的目标。
他穿着标准的黑色纯西服,手腕带着镀了一小块金的表,不停地翻看手里拿着的报纸,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手提着的黑色公务包。
这个包里,放着些价值不菲的物品,他不能有一点出错。
太无聊了。男人想。要不是上面分配的任务,和卡上噔噔上涨的数字,他是绝不会揽下这笔活的。
风险极大,但利益却又是极佳。实在是让人心动。
突然,远处急急忙忙跑来一个跟他一样是黑色长发的女人,跟他同样的装扮,戴了副黑框眼镜,从外表上来看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但男人却行动了。他拿着手提包的手松开些力度,朝着那个女人走过去。
“哒——”两人相撞,手里拿着的黑色公务包掉在地上。
女人如临大敌,她连忙蹲下,嘴里说着抱歉的话。捡起那个黑色皮包,深深鞠了个躬以示歉礼,便逃似的进了车站。
男人在撞到的时候,骂咧着,一直到女人离开都气急败坏地甩腿撒气。弯腰捡起自己的皮包,在没人注意的瞬间他松了口气。
任务,完成。
来到车站旁边的速食店,他打开黑包,普通的文件夹和一些纸张,还放了有一个信封,为了能增些重量,里面还放置着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
男人坐在角落,这是个隐蔽的好位置。他小心地撕开信封上面的封口,看到了里面干净的纸币。
还真是出手阔绰啊。他赶紧把它放好,嘀咕着。
穿着精致西服的女人进了车站的洗手间,她走到隔间,粗暴地扯开身上的外套,露出轻松能方便活动的运动装。扎起披散的长发竖起精神的高马尾,同时,她把眼镜取下扔进了废物篓。
把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折叠好的帆布袋,她面不改色的把包里的物品一股脑地全塞了进去。
子/弹、匕/首、木仓支……样样都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危险物品。
装完后,她把换下来的衣服塞到了皮包里。低头打量自己的着装没有问题后,她推门走出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