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怎么多项目,钱怎么来?戚欢摇摇头,这些事儿,女朋友的妈妈,和女朋友的姐姐会操心。
现在,戚欢只能一个人自怨自艾,恨自己的生长期为什么怎么长。身高明明已经超过了171公分,不用再长,也能满足宇航舰队的身高要求。怎么自己的生长期还没有结束?
小家伙玩了一会儿积木就没兴趣了,非拉着戚欢去看虫虫。这会儿农研基地已经下班了,戚欢也没什么兴头去别的地方,就哄着俩孩子回到住所,又接通了和地球的天-地视频。
冯天和冯月与戚姥姥只说了几句话,就跑到走廊里疯叫。戚欢赶紧把俩小人儿抓进屋里,然后扭头问母亲,“您从人大代表的位置退下来一个多月了,还习惯吗?”
“习惯啥啊?”戚雪涵叹了口气,“告诉你啊,你和俊朗千万别那么早要孩子。我可不想整天待在家里给你们当保姆……我得再找点事儿做。”
“什么事儿?”
“没想好。”戚雪涵道,“我17岁生的你,今年还不到40……戚迹小店太小,关不住我的心。我也不想整天东扭西歪的跳广场舞,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要我说啊,干脆关了戚迹小店,您专心去读书得了。反正现在您也不靠小店那点钱过日子,您卖做菜机器人芯片知识产权的钱,我这辈子可能都赚不到。”
“可以考虑一下。”
戚雪涵叮嘱女儿带着俩侄孙女早点睡,然后关掉视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宅子里边转悠,边想事儿。
冯晨夏的民治实验进行了4年多,第一批抽签产生的人大代表,任期已经全部届满结束。第二届人大代表怎么产生,每个地方都不一样。
比如说集团第二大城市坦嘎吧,2051年年中,坦嘎举行了人大代表全民投票直选,之前的人大代表也可以成为候选人。实际上,坦嘎市的第一届人大代表,就有高达4成人,第二届成功留任。
看着坦嘎代表们坐着车四处拉票做演讲,戚雪涵很是眼热。可惜了啦,西基市第二届人大代表的产生方式和第一届相同,依然会采取抽签模式。而已经当过人大代表的戚雪涵,没有资格参与抽签。
其实吧,即便有资格参与抽签,戚雪涵觉得自己赌运这么差,也肯定抽不中。4年的民治教育,确实做到了民智大开。至少,今年参加选举抽签的西基市民,就多达百万人。这么低的抽中几率,想想就好了。
选举制度改革,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因此集团每个地区都在做实验。戚雪涵知道,女儿大学所在地金杜市,实行的就是另一种方式。在金杜,每个成年公民都会得到1000元“虚拟选举币”。大家支持哪个候选人,就可以把“虚拟选举币”一次或分批捐赠给候选人,然后候选人可以用这些钱,购买在网络和电视上的宣传时间。
集团的人大代表,权力非常大。没有一个公平公正的产生办法,耗费几十年打造的“相对平等社会”,就会重新变成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战场。应该怎么改进选举制度?戚雪涵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没有想好。在代表任职期间,戚雪涵深感自己的知识结构有缺陷,无法提出更有操作性的议案。
所以,将来需要再去读一个法律学位吗?戚雪涵皱着眉头想,也许,自己应该先花点时间四处走走,了解大家都在想什么。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戚雪涵在退休人大代表群,和新闻写作培训班群,各发了一个“社会调查倡议书”,然后到新华大学法学院网站报名参加了2052年一季度举办的在职研究生班统考。
努力几个月,争取考上在职法律硕士,再和一帮同道人一起,在整个集团以及集团新建立的中东女性社会、天竺女性社会做调查……戚雪涵想,所谓主人翁,就是不管人在不在位,心都得在位……至于戚迹小店,就盘给别人好了。
在新华集团全体公民欢度人民节-元旦佳节之际,亚米国阿拉巴马州发生了一件大事。
2051年5月,4个繁衍社区对近600名女性实施了囊胚植入手术。算起来,绝大多数人的预产期都是2052年1月中旬到2月上旬。
John花钱在这4个繁衍社区搞了大型产房,特聘了上百名医生护士,为这些Samantha 口里的“移动子宫”接生。
繁衍社区的医疗设备不太全。不是因为缺钱,而是因为John不让购买或租赁医疗设备和各类检测设备。
“唐筛有意义吗?B超有意义吗?”John笑着问Samantha,“反正也不能堕胎,不管生了什么,你不都得养着?”
“那……可以用无痛分娩技术吗?”
“无所谓,你自己看吧。”John瞥了一眼Samantha,“你肚子那么大,怀的应该是双胎。没有剖腹产,你确定自己能生?”
“肯定没问题。”
John笑着看了看Samantha——这货不光不把别的女性当人,她也把自己视为了“子宫容器”。
就为了这个,前段时间John和Samantha大吵了一架。
John说剖宫产术是保护女性和胎儿生命安全的最后手段,必须有。但是Samantha担心剖宫产术会“降低女性子宫的利用率”,因此,即便John临时聘请了那么多医生护士,这几个繁衍社区的接生设备,依然停留在上世纪初中期的水平。
“131号发动了!”助手突然急吼吼地跑过来,对John说,“131号怀孕后,情绪一直不稳。刚才她拿脑袋死劲撞墙,就……发动了。”
John惋惜地“唉”了一声。这么好的素材,可惜“蜱虫”一直绕着Samantha转,没有拍到。看来得再申请多几只“蜱虫”了。
John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在房间里搜视了一圈,然后挥挥手让Samantha先往产房走。
“你在看什么?”Samantha站住脚,狐疑地问,“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这是我思考问题的一种表现……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John用眼神示意助手跟过来,然后两人架着Samantha往产房赶去。John确信至少有一只“蜱虫”从自己眼前掠过,提前冲进了产房。
131的脑门上还流着血,但几乎所有人,包括医生,都没心思管这点小事。大家更关注她肚子里的那个男孩能不能顺利诞生。
John看了一眼痛苦的131,不忍地走上前,拿酒精棉擦了擦她额头上的血,然后把纱布盖在伤口上。
所谓顺产,大多不顺。产妇哭喊几小时,都算快的了。
觉得自己的耳膜被131的哭叫声撕碎了,John赶紧跑到走廊上,点着一支烟平复心情,心里还想着刚才“蜱虫”摄像的角度。
自己露脸的次数太多,John想,如果将来变性后,不能彻底改变相貌,自己大概得躲到新华集团吧?也好,干脆最近就让Andrea去新华集团兜一圈,看看在哪儿买房比较好。
反正变性手术的钱,不需要留着了。据说集团已经做过成年人MTF“女性Q”实验,也成功了。有了这个技术,自己不用太受罪,也不用花什么钱,就可以变成真正的Jane。
“刚才医生说,131只开了一指。”助手跑过来告诉John,“这就得10来个小时才能生下来啊。”
“不是有催产素吗?打上吧。”John站起身,“我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你在这里盯着。有什么事儿,就叫人过来通知我……另外,Samantha必须全程在场,一步也不能离开。”
John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色蒙蒙亮。
131还没有生完吗?洗漱后,John拿着剃须刀剃了胡须,然后披上外套走向产房。
走到离产房十多米的地方,突然听见Samantha的怒吼声,和重物摔到地上的闷响。John撒开腿疾跑几步来到产房门口,却见Samantha捂着肚子站在正中间,脚边躺着一个婴儿的尸体。
“为什么是女孩?不是说移植的囊胚全部是男孩吗?”Samantha也发动了,腹部的阵痛,让她的表情显得十分狰狞,“把那个负责植入囊胚的医生抓起来,打死他!”
John低头盯着绵延两三米长的血迹和半透明的液体。看来,Samantha至少在地板上摔打了几次婴儿,脑浆都摔出来了。现在这个女婴,四肢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像个被扯烂的布娃娃。
“为什么这么做?”John恶狠狠地瞪着Samantha,“你给我们惹麻烦了!”
“打死那个医生,打死131!”Samantha没有理睬John,她的脸扭曲得愈发狰狞,“快,找一个虔诚的信徒给我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