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们的植入方式是侵入式的,对人体有害。”张凌歌不耐烦地看着白晓秦和何荟说,“另外,你们确认知识值得遗传下去么?”
“为什么不值得?”何荟嚷嚷道,“知识遗传了,大家就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学习,就可以早点做创造性工作。”
“吵吵啥?声音大就有道理吗?”张凌歌瞪了何荟一眼,“就拿物理学来说吧。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植入的知识记忆,不是牛顿力学,不是已经被徐盼盼推翻了的量子力学?这些知识植入大脑后,马上就过时了,岂不是浪费大脑空间?”
“并不是所有知识都更新得这么快!”
“我和你都是学医的。”张凌歌道,“我们2、30年前学习的知识,现在已经证明8成以上是错的。医学知识更新得更快……你觉得有哪些医学知识值得遗传?”
何荟噎住了,她看了白晓秦一眼,然后问张凌歌,“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第一,不能用植入方式移植生物芯片。知识的获取,必须是无害的。”张凌歌道,“第二,所有芯片应该是外置的,可以随时更新。我们不应该改变人类基因,将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时的知识遗传下去。”
“那你认为应该怎样无害地获取知识?”
“你们继续和我的学生时琴沟通吧。”张凌歌把何荟和白晓秦拽起来,“她的光遗传学研究有了新进展,可以做到大脑的外部读取。”
“但是我们要的不是外部读取大脑,而是大脑读取外部知识。”
“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继续努力。”张凌歌把俩人推出水吧,然后叫上几个安保人员跟上,“我和谢晓秋、方元康等会儿有事儿要谈,都是保密的内容,你们不适合听。”
今天西基塞车有点严重,等谢晓秋和方元康达到“科学怪人水吧街”时,何荟和白晓秦已经离开了,狭长沙滩的一隅,只有张凌歌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遮阳伞下。
张凌歌的安保等级高,谢晓秋和方元康的等级更高。因此现在沙滩的北边,已经全部被封了起来。离遮阳伞几十米外,散布着很多安保人员。她们手持工具警惕地巡视着,将张凌歌护在中间。
谢晓秋来到沙滩时,看见遮阳伞上空还盘旋着几架小型飞碟无人机。谢晓秋往大西洋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游弋着几艘巡逻快艇。
看见谢晓秋和方元康走过来,张凌歌站起来招招手,然后从旁边的小餐车上拿起濑尿牛筋丸、肥牛卷、黄鳝片和胖鱼头,一股脑地倒进清汤火锅里,“望着蓝色的大海,再吃点养生火锅,这小日子,够惬意了吧?”
“没有海鲜吗?”方元康接过长漏勺,搅了搅锅底,“谢晓秋很久没有吃海鲜了,我不让她吃太多……今天干脆给她开个荤吧。”
“那就再来点基围虾和青菜。”张凌歌在点餐机上按了一下,没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送来了一盘基围虾和一碟冬瓜片。
“安保搞得这么严密,是有什么事儿吗?”谢晓秋又看了一眼几十米外晃悠的安防人员。
“今天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会给你打。”张凌歌笑道,“我也有很久没有‘放风’了。正好,今天咱们三个老友吹吹海风,聊聊事儿……你们那里是不是来了几个服役的实习生?”
“嗯,十来个人。其中还有顾济民的小女儿呢。”
“你们看到合适的,现在就得让她们接受基本的生物和医学教育。”张凌歌道,“她们很可能不能去普通大学学习了。至少被咱们看上的人,必须‘闭关’。”
方元康和谢晓秋对视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全球大部分经济体的科技力量和咱们集团有明显的代沟,这些经济体现在已经非常佛系,不想挑事。不过,最大的几个经济体,确认自己无法在航空航天等高科技领域与我们竞争后,内部出现了明显的‘弱者思维’倾向……之前大家认为‘孤雌单倍体胚胎干细胞系孤雄繁殖’没有什么前途,都放弃了。但是集团密保部门发现,这几个经济体今年开始重启从孤雌单倍体胚胎干细胞系研究。”
谢晓秋愣了愣,然后点头道,“这次他们应该不会顾忌基因变异的问题了……”
“是的。所以我上个月向冯晨夏打了个报告,打算搞一个专门的机构,一边跟踪单倍体胚胎干细胞系研究,一边研发应对药剂。”
“你是说,基因所和生殖所准备合作搞一个科研小组?”
“没错。这个研究也许要搞二三十年才能出成果……所以你们要从那些小孩子里面,挑几个愿意闭关的。”张凌歌轻声笑了笑,“祁平柳的女儿祁希希也在生殖所实习。她说如果真的要闭关的话,希望把顾济民的小女儿也‘关’进来……她看了一圈周边和她一般大的孩子,说还是顾青青最对她的胃口……”
“是啊,恋爱结婚都是大事。”谢晓秋看了方元康一眼,打趣道,“孩子们不能像我和你,找不到合适的,最后不得不混在一起,随便对付。”
三个好友边吃火锅,边调笑一番。差不多吃饱了,谢晓秋又回到了正题。
“你准备怎么跟踪单倍体胚胎干细胞系技术?”
“我打算试试,看能不能解决单倍体胚胎干细胞系技术孕育的后代,智力、体力低下,且寿命太短的问题,”张凌歌道,“同时,也想试试能不能用这个技术再次繁殖后代,彻底解决孤雄繁殖问题。”
方元康轻声惊呼了一声,“我真的希望你不成功!这个研究太可怕了,真的搞成的话,对我们集团来说是灭顶之灾!”
“是啊……二十年前,我答应过冯晨夏,为了咱们集团,为了女性利益,我不会研究孤雄繁殖和人造卵子。”张凌歌叹道,“但是今天,为了我们的生存,我必须重新开始研究。希望我的研究思路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差异,这样我们就能知道技术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谢晓秋点点头,“我和方元康也必须确保,你研制出来的任何东西,都逃不出我们这个如来佛的手掌。”
“这个机构什么时候成立?”方元康问。
“2048年夏季奥运会之后吧。”张凌歌道,“今年的奥运会是咱们集团第一次参加……即便冯晨夏反对‘锦标主义’,这也是个吸引人眼球的盛事……在此之前,我们有半年多的时间筹备,来挑选合适的人手。”
谢晓秋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张凌歌,“你和何荟、白晓秦还有合作?那你有多少时间参与到我们的研究中?”
张凌歌哈哈大笑道,“我没想到冯晨夏会让我当官……我已经被任命为‘弱者思维战略武器研究小组’组长,简称‘弱组’。所有与强者-弱者思维有关的研究,我都可以插一杠子……所以单倍体胚胎干细胞系、多肽链我会参与,白晓秦、何荟的研究我会参与,其它新型生物医学研究,我也会关注。”
“那你还做科研吗?”
“我主要负责提供思路,具体的事儿让下一代去做吧。”张凌歌看着谢晓秋和方元康说,“这也是我对你们的要求——把理念和思路传给下一代。后面的日子,应该让她们领舞。”
第173章 2048
2048年的奥运会在肯国首都内罗毕举办。这是阿费力加洲大陆第一次举办这个等级的大型体育赛事。
内罗毕离集团基地东北端的边境,最近处只有不到200公里,因此7月中旬开始,集团最东端的城市:坦嘎市,就人满为患了。由于内罗毕容纳不了那么多观看表演的体育爱好者,很多人,包括集团公民和外国人,都跑到基地东北境的城市阿鲁沙和坦嘎居住,然后每天乘坐高铁往返于自己下榻的酒店和内罗毕的体育馆之间。
今年是集团第一次以独立经济体的身份参加国际大型体育赛事。主管外事活动的曹欣和祁平柳忙得脚不沾地。这段时间,祁平柳干脆常驻坦嘎,一边协调巨大的交通、住宿和生活物资压力,一边和参赛各国展开“体育外交”。
新华集团一向反对“锦标主义”,即只看重体育奖项,漠视群众体育活动的倾向。集团内高昂的尚武气氛,也极大地促进了民间体育运动。不过呢,铁幕刚刚打开,被闷了8年之久的民众,也很期待这个和外界交流的机会。因此大部分的企事业单位,在奥运会开始的前一周,就已经对员工的工作效率低下、心不在焉等表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