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平柳站起来走上讲台,“我觉得这样的讲座非常有意义。我建议搞一个像TED那样的演讲平台,不仅给我们高管做讲座,也给大众普及一下现代科技常识……钱牧云,你们西基理工学院有没有类似的讲座?”
“当然有,而且每天有好几个讲座。”钱牧云笑道,“不过我是兼职教授,主业是太空公司,挺忙的,一年最多在理工学院讲2-3次。我们公司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次商业卫星发射了,虽然代理的都是几公斤的小玩意儿,但我也得盯着,毕竟这是我们公司的首次商业运作。”
“那就好。”祁平柳想了想,转头对坐在台下的雷振宇说,“要不我们和Mary说说,在电视台上搞定期讲座吧。Mary管媒体,可不止是管娱乐,也应该包括寓教于乐的节目。”
“行,我去安排吧。”雷振宇整理好笔记,和钱牧云道了句晚安后,就跑出去追上徐招希,“招希,不是我八卦,我作为这里的二把手,必须关心你和祁平柳的感情问题……这都过去快3年了,你和祁平柳到底怎么样啊?”
“咱们这么熟,那我就说真话了。”徐招希无所谓地笑笑,“其实和异性恋老夫老妻差不多。除了工作,除了孩子,没什么话说;每2个月做一次,互相‘交公粮’,例行公事而已……‘夜色’系列是绝对不让用了,做的时候没什么激情……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能过。那么多人都这么过了,我有什么不能忍的?但是如果她想要分开,我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情已逝’,我一个人再留恋,也没用呀!”
“唉!”雷振宇连连叹气道,“你们俩人都是好人,但是好人也不一定能相守……你能看得开,我就放心了。现在牌在祁平柳手里,就让她做决定吧……我觉得她在这方面比较墨迹。既不想对不起自己,又不想留下什么口舌……祁平柳明明在工作上是很爽利的人,为什么处理感情问题的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不说这个啦。”徐招希挥挥手,转了一个话题,“我还是觉得顾氏三姐妹比我更适合管农业。她们都是农业相关领域的专家,也有管理经验,为什么你不让她们代替我呢?”
“首先呢,我得表扬一下你这‘能上能下’的气度。我已经向冯总提交了一个提案,就是希望在集团内部建立类似的制度。”雷振宇笑道,“但是,我觉得你陷入了机械唯物主义陷阱,你太把彼得定律当回事儿了。没错,确实有人升官后,会升到TA不能胜任的位置,从而造成管理效率低下。但是人会成长……比如说你吧,和12年前刚到这里的时候相比,你成长了多少?那时的你,放在现在的位置上,肯定不胜任;但是现在你能够胜任。”
“但我就是想去管大农场呀!”
“第二点就是时机。”雷振宇拍拍徐招希的肩膀,说道,“顾氏三姐妹是2032年下半年来咱们这里的。到现在为止,她们的第一批博士生也才刚刚毕业。集团需要大量的农业人才,因此目前她们的主要工作是带学生……至于将来怎么安排,以后再说。”
“看来还是因为我的工作做得太好了。”徐招希嘟着嘴说,“我要是做得很差,你们早就把我换下来了。”
“你这么要强,舍得为了调职搞砸工作吗?”雷振宇哈哈大笑道,“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找你们家那位商量点事。”
李玊注意到墙上有一块地方的颜色比旁边深很多,像是某种液体渗进去的样子。她拿着签字笔头戳了一下,墙皮啪地一声掉了下去,露出黄褐色的干泥巴。她正准备凑近看看那是什么玩意儿,头顶的白炽灯突然闪了几下,一颗灯泡的钨丝烧断了。
“我告诉过你,墙上那些深色的东西全部是血迹。2个月前这里发生过枪战,死了很多人……你能不能不要戳了?再戳的话,房子会倒的。”一个瘦小的黑人护士不满地瞥了李玊一眼,“18床病人的第二次化验结果出来了,HIV阳性。是不是现在就让他出院?”
“是呀,按规章制度办就行了。为什么你老是要问我?”
“因为我觉得你们违背了希波克拉底誓言!”黑护士一把扔开压脉带,大声嚷嚷道,“你们说要帮我的同胞换心脏、换肾脏,还说要帮他们培育人造器官……但是当他们住进医院以后,你们先抽一次血,3个月后又抽一次。一旦化验结果出现HIV阳性或者其它传染病,你们就把他们赶出医院……你是医生啊,救死扶伤是你的职责。你怎么可以因为他们有艾滋病,就不给他们做手术呢?”
“我们的医生如果感染了,你负责吗?”李玊不耐烦地说,“我们确实是在帮你们,但是我们帮不了所有的人……你的同胞连安全套都不肯用,谁能帮得了?”
“可是……可是我们国家3成以上的人是HIV病毒携带者。按你的说法,他们就该死吗?”
李玊被气笑了,“按你的说法,我们这些医生就该死吗?没错,我们不一定会感染,但是我不希望我自己和我的学生冒这个险。毕竟我们只是援助你们,没有义务牺牲我们自己……当然,如果他们是我们集团的人,我肯定不会讲任何条件的。”
“那我就让18床病人马上申请加入你们集团!”
“我们集团不怎么收男人,除非他非常非常有价值。”
“很好!我叫医院里的女病人全部申请加入你们集团。”黑护士气呼呼地说,“如果你们不收,那就是种族歧视!”
“你不认字吗?不会看我们集团网站的声明吗?”李玊已经非常烦了,语气也越来越强硬,“男性加入我们集团,门槛非常高,女性的门槛则低很多。不过外国人想加入,最少也得有高中文凭,且身体健康……我们集团各个种族的人都有,但是你说说你的那些病人,哪个符合条件?”
“你们拒绝病人,就是不配当医生。我……我要辞职!”
“好的,明天一大早你就去办手续吧。”
目送黑护士离开后,李玊把自己关进办公室,解开顾氏水泥防弹衣,然后歪在椅子上,给孙令发起了视频。
“亲爱的,你那边怎么样啊?”
“我今天值班……你还没有回宿舍吗?”孙令担忧地问,“我们来这些地方,就是为了一边为集团的基地服务,一边给学生练手……反正你马上就要回基地,其它的事儿,你也别烦心了。”
“我已经看到调令了,下周我就回基地筹建器官移植医院。”李玊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撤?杨二车宾玛说,回去咱俩还得参加一个月的集训。”
“我这个星期就会撤。肯国已经发现埃博拉患者了……虽然内罗毕还好,但是老师说我们没有必要冒险。”
“唉,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贱?”李玊叹了口气,自嘲道,“在国内的时候,我老嫌手术量太多;现在来这边,我又嫌基地的手术量太少。这边基地大多是年轻人和中年人,且绝大多数是女性,很多疾病都没有……真回基地了,不仅学生的手术量上不去,就连咱俩的手术都不多。时间长了,肯定会手生。”
“老师说了,回去以后,你先筹建医院,我搞一个飞行救治小组,然后咱俩换着、全世界到处跑。这样的话,手术量肯定够。”
和孙令聊了几分钟,李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她正准备去搞点吃的,方元康就推门进来了。
“你今天值班?”方元康看了李玊一眼,“昨天不也是你值班吗?”
“最近不太安宁,我担心学生处理不了突发事件,所以这几天都是我值班。反正事儿也不多。”李玊拿了一盒自热食物,笑着说,“刚来这里的时候,我还觉得基地条件差。现在才发现,和外边这些地方比,咱基地就是天堂,至少电力管够……我现在连微波炉都不敢用了,一用微波炉,铁定跳闸。”
“那你们手术怎么做啊?”方元康担心地问,“当初应该带一些氦镍电池或者燃料电池的。”
“随便怎么做。”李玊狠狠地撕着自热食物的包装纸,“我现在都有点种族主义倾向了。唉,不说这个……你每天忙什么?为什么你整天围着那些男病人转?”
“试验新药物。”
“前几天有个男的,说5年前用了你和谢晓秋研制的药后,他就生不出孩子了。”李玊笑着说,“这个人好像是什么酋长,有100多个老婆……你说他是不是在碰瓷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