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安都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就赶快去将这南康愍王的计谋戳穿!”
陈蒨抿唇,按下侯安都激动的手:“此事不急。”
侯安都听到陈蒨这样说,心中更是焦急起来,王爷不是答应了吗?
这又是整哪一出。
陈蒨五指张开,有规律的在桌子长敲着,发出轻微的声响:“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南陈朝堂之上到底有多少人不知道这道圣旨是假的,我们也不知道南康愍王身后有多少势力,若是联合北周的话,难以断定这其中究竟牵扯多少,此刻还不能贸然出动。”
侯安都有些颓丧:“那现在如何,我们就这样看着南陈么?”
陈蒨只是看向周文育:“眼下最重要的是集结军队,让南康愍王自乱阵脚,认为有人谋反,毕竟新帝登基,南陈肯定又会一阵骚乱,这个时候我会以临川王的身份出现,再者就是要蔡景历去好好问问皇后,到底准备如何,若是她执意要太子陈昌回南陈继承皇位的话,我等定然是冒死抗衡北周。”
他接着说:“但最重要的是,要让皇后清楚的明白,南康愍王如若坐上皇位之后,太子就根本不可能坐上皇位。”
蔡景历听陈蒨这样分析,心中只是称赞连连,他早就听闻临川王爷的胸襟和气魄,胆识过人,今日算是百闻不如一见。
侯安都点点头:“王爷说的是,是臣鲁莽了。”
“为了南陈,这是人之常情。”陈蒨说完,缓缓弯腰在周文育身边低声说道,“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周将军居然会和传说中的鬼手有交情,本王在这里还是代王妃谢谢周将军了。”
陈顼在北周没有消息,而自己镇守南皖却感觉到一股势力,处处与他作对,这个时候京都传来沈妙容的消息,却是一些不好的流言,飞鸽传书柳霖知道沈妙容被人下毒的事情,既然有人想要临川王死,那么陈蒨就顺水推舟,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回到王府,看见沈妙容,陈蒨只想要一把大火烧了个临川王府,带着沈妙容远走高飞。
什么都安置好的时候,陈蒨却是见到了周文育这个不速之客,是周文育来到王府按下陈蒨准备点火的手,让一丁点的小火苗没有蔓延成漫天大火。
周文育恳求自己留在南陈,沈妙容毒他会找鬼手来解,南康愍王居心不良,陈蒨以为陈霸先走后,太子陈昌又是在北周扣押,虽然自己想要报效朝廷,但是沈妙容的受伤让他不敢再跨出那一步,可今日蔡景历和侯安都都在自己面前,忠心耿耿的样子,陈蒨觉得南陈也许并不是因为叔父陈霸先而取代了南梁,而是因为有着一群为着天下好的臣子。
陈蒨起身,心中暗暗想到,自己这样做,不知是对是错,但是如若南康愍王和皇后捏造圣旨,要将南陈拱手让人的话,他也是不会坐以待毙。
第89章 这不是美梦
非常熟悉的声音,也是非常熟悉的感觉,不知道真的是病重至极,还是当真虚弱如此,沈妙容只觉得自己有些耳鸣,在耳鸣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呼唤。
“王妃……王妃……”
这个声音,不是莫柔,不是柳霖,更不是陈蒨,但却非常的熟悉。
沈妙容躺在床上,艰难的想要睁着眼睛看帐幔,但却还是不能做到,她尝试了很多遍之后无果,也就放弃了。
“妙月她已经铸成大错,不奢求您和王爷的原谅,还希望王妃要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在沈妙容耳边回旋,却是再也想不起来这声音是谁的声音。
沈妙容只觉得自己被人扶起来,喂了一点水,她只觉得自己好了很多,传入耳边的是陈蒨轻轻的诉说和无限的柔情。
“妙容,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来,鬼手已经帮你清毒,我本来还以为一定要找到沈妙月才行,不过就算是你痊愈,等南陈稳定,我也一定要找到沈妙月,让她知道知道,欺负你的下场。”陈蒨搂着沈妙容的肩膀,将头轻轻靠在沈妙容肩上,有些眷恋,声音里带着缠绵和不舍,“我真希望就这样一直陪着你,不管什么南陈,也不管什么北周,只是,我是临川王,如今国难在前,太子未赎,妙容,我有些疲倦了。”
沈妙容艰难的抬起自己的眼皮,只是模糊的看到陈蒨如瀑的头发,却在下一瞬不由自主的闭上,她的手轻轻牵住陈蒨的手,以示安慰。
陈蒨感觉到沈妙容的手,只是微微一愣,接下来是铺天盖地的欣喜。
他缓缓吻上沈妙容的眉眼,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带着试探又带着温软,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说,只是想要再靠近沈妙容一点一点。
鬼手医治沈妙容的时候,陈蒨的心简直是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不得了,看到沈妙容躺在床上大腹便便,双手紧紧抱着腹部,汗流浃背,凌乱的发丝就那样胡乱的在她的脸上挂着,那段时间,他真的是怕了。
鬼手说沈妙容此毒非常厉害,丝毫不亚于连珠,可能是最新的一种毒,意图在于要怀孕之人的性命,要想救人,必先舍掉孩子,陈蒨当时满口答应,并没有否决,但是当鬼手再次警告陈蒨的时候,陈蒨确实愣住了。
这种毒,孩子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早就已经胎死腹中,而要想解毒,除却繁杂的是流程不说,更让人头疼的是,这毒的后遗症。
这一胎落后,沈妙容将再也不能怀孕,也就是说,从此孩子和她再也没有缘分,这样的手段何其狠辣,这样的目的何其的残忍,陈蒨听严淑媛说沈妙容对这个孩子有多么在意,心中就有多么难过。
他一点点吻过沈妙容的脸颊,最后缓缓深入,将头埋进沈妙容的脖颈,她的身上有种很浓重的药味,但是却莫名的让人安心,她的身上非常温软,但是却不住的出着冷汗。
“妙容,鬼手已经将你的毒治好了,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我在这里等着你醒来。”陈蒨一手拿过在床头放着的丝帕,将沈妙容出了的冷汗细致的擦去,看了又看,看不够一般,最后在沈妙容的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
沈妙容感觉到陈蒨的温柔,模模糊糊中听见陈蒨的鼓励,只是自己沉重的眼皮就是抬不起来,恍然间她又梦到了儿时的梨树,梨树下面站着自己的母亲,她还是那般温柔,还是那般娴雅,向自己招招手。
沈妙容走过去之后,只是娴雅恬静的母亲一下子变成了沈妙月,一袭黑色的衣服,飞扬的黑纱即使遮住她的容颜,但是白狼面具还是隐隐约约,就算不真切,也让人透过黑纱觉得狠厉。
沈妙月一下子靠近沈妙容,一双手力气大的惊人,白狼面具中的一双眼睛,满是怨恨,直直掐着自己的脖子,一点一点收紧,她的唇角一点一点上扬,看起来,既像是挑衅,又像是得逞的快感。
沈妙容只觉得自己简直就快要窒息,眼珠子就那样不受控制一般的往出突,一下又一下,肺部的空气也开始被挤压,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正在减少,而沈妙月背后是无尽的黑暗。
在黑暗中又渐渐出来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有些活泼,只是在流泪,眼圈周围红红的,好像不太高兴,他的小嘴在说着什么,沈妙容只觉得这小孩越来越近,说的也是越来越慢,她看清了唇语,那个小孩在说:娘亲!
她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就像是浸泡在水中一样,全身都是黏黏的,只是她却是脱水了一般,口渴的要命。
“唔……”
她艰难的转头,只见月光淡淡泻落下来,在自己的床褥上,有些清冷,也略带柔意,陈蒨在自己的床榻前守夜,打着盹。
他瘦了一大圈,就算没有睁开眼睛,顺着月光,沈妙容还是正看到陈蒨的黑眼圈,他本来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好像瘦削了很多,没有了原来的美感,让人徒留心疼。
她想要伸手抚向陈蒨的眉眼,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想要伸手将自己的被子掀开,不打扰陈蒨休息,却发现自己就算是出声也有很大的阻碍。
陈蒨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撞见了沈妙容的眸子。
沈妙容那双平时充满灵气但是现在却略微病态的眼眸,蔫蔫的神色,陈蒨那双平时深邃但是现在却略微疲惫的眼眸,有些惊讶的神色,就这样在月光下相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