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口声声我是我干的,可是,你有证据吗?兰姨娘死的时候我在什么地方,抢父亲宠爱又是何时?陈蒨公子是谁我都不知道他,如何逼他?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倒不如让你自己的母亲死而瞑目,不再悬梁于这青兰轩房梁之上,妙月,你的孝道啊……”她勾唇一笑,眉眼间尽是挑衅,之前的愧疚荡然无存,她冷冷地向外面吩咐,“来人,兰姨娘自杀了!”
沈妙容说完之后,一群人闹闹哄哄的从青兰轩里进来,想要把刘兰的尸体搬下来,沈妙月像是发了疯,大喊大叫:“你们算什么东西,滚!都滚!谁敢动我母亲?!”
沈妙容冷眼看着精神崩溃的沈妙月,没有作声,正当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的时候,富有磁性的声音就像是带着莫名的吸引力,从青兰轩外面喊了一声:“沈二小姐,你可是在这?”
沈妙月愣住了,这个声音,她无比熟悉,深沉而不失温柔,她每次偷偷溜出市集玩乐的时候总要跟着沈钦才能听到,这个人,她无比熟悉,是她的心间少年郎,是她未来想要厮守一生的夫君,她曾不下上百次幻想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却不曾想会是今天这幅场面。
而他,在叫沈二小姐……
沈妙月摇摇头,凌乱的发丝挂在脸颊,狼狈不堪,堂堂南梁东宫直阁将军陈道谭的长子,吴兴的太守大人,怎么会来武康呢?
可是陈蒨跨步从披着阳光青兰轩走进来的时候,还是恍惚了沈妙月哭的正红的双眼,真实又虚幻地提醒着她,这确实是陈蒨!
第4章 你是第一个
陈蒨自屋外走进来,一身淡青色的衣衫显出不凡的风骨,温和的眉下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入目看到沈妙容的那一霎,偏身朝着沈妙容的方向就要走过去,这个偏身的动作十分微小,却深深刺痛了沈妙月的眼睛。
绝望凄楚所有的痛苦集于一身,沈妙月泪蒙着双眼,模糊了本心,只是满腔的憎恶。
她沈妙容算什么东西?
“沈妙容,你凭什么!”瘫坐在地上的沈妙月狠狠地拽住沈妙容的衣袖,准备一口咬下,那架势像是发了疯的狗一般不放。
噬肉之苦,就算是放大千倍百倍,也不及她心中对沈妙容的怨恨之痛。
事情发生得让人始料不及,再看已经是沈妙月狠狠攥着沈妙容的衣袖,匍匐着爬起来,银牙对准咬了下去。
房中的下人们都被吓坏了,一个一个不敢上前,他们从未见过端庄大度的沈三小姐有这副模样,生害怕伤着自己一般。
沈妙容却没有闪躲,倒是像之前早就料到一般一样,只是更加死命咬着唇角,灌输以比沈妙月更大的力度,压过手臂的那股子疼意,皱着眉头,轻哼出声:“嗯……”
当沈妙容以为沈妙月还会再咬一口的时候,手臂上的痛意一下子消失不见,入目是陈蒨深邃的眼神,好似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要将人深深吸进湖底一般,他们之间不过一寸,她却看不清他的神情,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精致的五官和眉眼让沈妙容暗暗心道这人面熟得很,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搂着沈妙容轻轻一转,把沈妙容放到安全地带之后,俯下身扣住刚才被自己打到地上的沈妙月的手腕,他施展的力道一点一点加大,眸子随着力道越来越凌厉冰冷,淡笑中却带着温柔:“凭她是未来的太守夫人!”
对于沈妙月来说,剜心一般的残酷。
这句话,不大不小,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吴兴太守大人确实要娶的是沈家的二小姐。
他蹲下去看着沈妙月,好以闲暇,说出这句话时虽然温和有礼,但是却带了些许让人察觉不到的威胁,富有磁性的声音却有着最伤人的温度:“我今天来是为向妙容提亲,以后她便是我的人,谁敢动她分毫,便是与我陈蒨作对!”
像是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他缓缓起身,径直走到沈妙容面前,将她搂到自己的怀里,眼见沈妙容准备起身,他眼中饶有兴趣的挑逗一闪而过,只是加大力道控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沈妙容。
沈妙容不敌陈蒨力气,靠在陈蒨的胸膛上,只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和温热的鼻息,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檀香,故意闻的话,反而闻不到这股淡淡的香味,虚无缥缈却又沁人心脾。
她偷偷向上瞟了一眼,不算尖的下巴柔和漂亮,隐隐约约的光影打在他的鼻梁上,显得更加立体,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尤其是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时不时散出万千柔情的样子,确实让人心动,如若这真是他们的吴兴太守陈蒨,那看来别人都说这他仪容秀美。如此看来倒真不是什么假话了。
他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的配饰,但是通体的气质却能让人心生尊敬,自觉地仰望,久闻陈家公子如何优秀如何高人一等,如今一见,传闻非虚!
“不珍惜自己的女人,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陈蒨声音低哑,带着魅惑,他的指尖十分巧妙擦过沈妙容唇角的血,脑海中闪过她被沈妙月咬自己嘴唇隐忍的模样,心中的疼惜越发强烈。
沈妙容还在欣赏着陈蒨的面容愣神,连头顶传来的声响都没有听到,以至于陈蒨低头浅笑,带着些许戏谑:“没想到你这还没过门,倒是对本大人沉迷的魂不守舍了。”
“你说什么?”沈妙容冷了冷眼神,从陈蒨怀里挣脱出来,掩饰被陈蒨拆穿的尴尬。
陈蒨笑了笑,毫不在意一般:“我说,回去医治你手臂的同时,定要好好医治你的嘴唇。”
沈妙容整个人如遭重击一般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神情复杂。
他什么意思,他出现的时间未免太巧,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所有的疑问都在脑中来回百转的思索。
她这样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当陈蒨进来的时候她可能没有察觉到,但若是近距离看的话,确实曾经见过,前些日子在医馆中碰到的那位让人恼火的白衣公子确实就是眼前这个人。
那日也是一样,雪一下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那天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武康的德兴堂空得一份好招牌,“德”这个字却像是个笑话,拿人钱财,断人性命这种事情层出不穷,沈妙容站在德兴堂门口,凛冽的寒风吹起她的衣裙,她挺直了脊梁,颇有一番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的样子,掀开德兴堂的帘子就走了进去。
“现在不开店,打烊了。”德兴堂的掌柜看有人走进来,挥挥手打了个呵欠。
“我竟然不知道德兴堂竟会在大白天打烊?”沈妙容凝眸看着面前柜子上记着的账簿,忽然勾唇一笑,十分强势,“但是现在不开店也得开店!”
“你这小姑娘怎的这样?”掌柜斜睨一眼沈妙容,不以为意。
“德兴堂前些日子可是照顾了柳大人?”沈妙容冷冷地说道,“现下柳大人服用了你们的药之后,整日浑浑噩噩,耽误了府尹的正常运作,上面已经调查下来,你这小药铺怕是开不下去了!”
掌柜一听这话,心下一惊,虽然双股战战不知该如何,但是表面上语气十分强硬:“你这小丫头,休要信口雌黄,我们德兴堂可是数一数二的百年老店,在武康是出了名的,你这样诋毁,你小心我告官!”
德兴堂是百年老店没错,但一代传一代,医者初心早已违背,到了这一任掌柜的手里做过的黑心事是只增不减,钱财也是越来越多。
沈妙容挑了挑眉,好以闲暇地拿出手中的令牌:“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柳氏令牌,金漆镶边,牡丹雕刻在令牌中心,显尽浮华,为得是武康有头有脸人物的标识,柳家一贯的风格,就算内里什么都不如人,但外表要做到最好。
掌柜一看令牌和当时求他办事的一模一样,,面如土灰:“柳......柳家令牌......”
磕磕绊绊说出的话,在空气中破碎不堪,掌柜说完,虚脱一般的靠在柜子上,他做过的事情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加过砒/霜的药服用过后,柳大人怎么还会活着更何况耽误工作?
她玉指微勾,把令牌放在柜子的账簿上,厉声道:“你不说也好,到时候这上层的人下来了,倒是要判你一个牢底坐穿之罪!”
红唇微启,宛若美丽的彼岸花在朝着掌柜绽开。